寧安安走馬上任第一天,上午關着門和楚寒風商議了半天,下午找了戴文華談話,然後,就有人傳出消息,戴文華被辭退了。
沈江河在騎車跑業務時,田衝打電話告知了他這件事。這在他的意料之中,當初要是自己不冷靜,和向靜走在一起,那現在被辭退的肯定就是自己。
“你知道戴文華是誰嗎?”
“還能是誰?不就是楚江人,許建軍介紹過來的嗎?”
“是,但他是許建軍同母異父的親兄弟。”
田衝的這句話讓他大吃一驚。
許建軍可是楚寒風的發小,楚寒風對戴文華應該知根知底,而戴文華喜歡上了向靜,就是自己不滿意,好言相勸就行了,也用不着這樣,拿身邊的人開刀啊。
而寧安安很有可能是許建軍介紹給楚寒風的,如果是這樣,寧安安就是一把刀,藉助她本地人這個身份,首先卻把這把刀對準了自己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殺人怪遞刀的”?
“還有一個消息,許建軍重新回到房地產廣告的崗位,同時擔任房地產廣告經理。”
這對於沈江河來說,是個爆炸性的消息。
許建軍和於江南共同經營的分類廣告可謂是舉步維艱,許建軍一直想回到原來的崗位,但被楚寒風無視。
現在讓許建軍重回崗位,還走上“管理層”,難道是他們之間在做着交易?用犧牲戴文華的代價換取許建軍現在的崗位?
廣告行業一直秉持着合作共贏互惠互利的原則,但私下各取所需的交易痕跡也無處不在。
能做到如此冷血,如此殘酷,這比沈江河原來預料的還要腥風血雨,弄得不好,這將會演變成楚寒風對廣告部楚江人的“圍剿”。
這樣一來,有了許建軍這個因素,再加上曾經揚言讓沈江河刻骨銘心的寧安安,沈江河如處於十面埋伏四面楚歌的境地。
鄭四海現在的廣告業績相當於廣告部銷售業績的半壁江山,他所獲取的報酬令所有人爲之羨慕,被人稱爲“鄭百萬”。
正是這樣一箇中流砥柱,楚寒風竟然也會來個“杯酒釋兵權”,“楚江大廈”的人很明白,這不是僅針對鄭四海,
而是直接將矛頭指向“楚江大廈”的人,削奪鄭四海的“兵權”,純粹是殺雞儆猴,就是警告“楚江大廈”的人不要搞小圈子。
而實質上搭建“小圈子”的人,始作俑者就是楚寒風。
難道是楚寒風搞了這個“小圈子”之後,無法收場,想依靠外來力量來進行矯枉?
拿捏住了鄭四海,“楚江大廈”的人便沒了像以前沈江河期望的那樣,擰成一股繩,每個人都有種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的心理。
沈江河嗅到了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他像匹狼,以前是捕食者,而現在他在這種血腥味中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他似乎已從捕食者變成了獵物。
他不會畏懼,也沒有任何的資本讓他退縮,他唯一擔心的,就是他和林西雅在這大半年中,累死累活,一直實施着的計劃,他現在唯獨能做到的就是“舍帥保兵”,確保自己的勞動成果不會被剝奪而落入他人囊中。
他思慮再三,如果事態發展到不可逆轉的嚴重程度,他只有捨棄自己,保全林西雅,林西雅有後臺有關係,這樣還可以憑藉她的資本和他們做個交易,好讓林西雅獨自享受這個成果。
“晚上請你吃飯。”他呼了一下林西雅。
他得未雨綢繆,有備無患,他知道林西雅的性格,如果她這個時候不避其鋒芒,就她那個脾氣,還存在着不可控因素。
“沈江河,我發現你真是神通廣大耶,你怎麼知道我又簽單了呀?”她還在認爲是他因爲她簽了單而請她吃飯。
這樣一個單純的小女孩不應該受到這種叢林法則中“潛規則”的浸染,如果真有事,那肯定是衝着自己而來,林西雅是無辜的。
“我可是明察秋毫,什麼事都會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以後用不着使美人計了,你的才華足以讓這些客戶丟盔棄甲,敗在你的石榴裙下。”
他不是吹牛,也沒有心思吹牛,而是要先做一下鋪墊。這林西雅雖然簡單,但她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心中如果有了疑慮,再好的牌也會被她心中那種衝動的魔鬼打得稀巴爛。
林西雅漂亮,這對她開展業務增添了很多光彩,減少了許多阻力,這是沈江河無法和她相比的,以後,林西雅暫時可以獨立完成這個行業的廣告。
“哈哈哈……我就欣賞你這種慧眼識人的眼光,在這方面,你確實是個天才。”林西雅這種給點水就可以氾濫的精神保持得還不錯。
“老地方見!”
他說的老地方就在她家穗城花園附近,一般晚上在一起吃飯時,爲了照顧她能安全回家,他寧願自己多跑點路。
不過,他要趁在一般公司還沒下班的這個時間,去見一下滕瀟。
他以前與許建軍交惡的主要原因還是東成學校,現在已到了這些學校要投放廣告的時間了。
這有可能又會成爲一個焦點,但和去年不一樣了,許建軍現在是經理,楚寒風把他弟弟炒了魷魚,可能還存在着其它形式的“補償”。
有了從捕獵者到成爲“獵物”的危機感,似乎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他踩着單車照樣飛奔。
東成西就集團的前臺小姐現在看到他,不用他說,馬上迎出來,笑意盎然地把他一直迎送到滕瀟辦公室門口。
“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滕瀟只是掃了他一眼後,就盯着電腦忙她的。
“我的廣告呢?什麼時候下給我?”沈江河現在和她說話都是直來直去。
“再罵我啊,罵得我心情好了再說。”
有一次兩人談及都市報廣告部,沈江河就把“罵人使人進步”的理念和她說了一下,她就把原來對他寫信的調侃變成了這個罵人可以勵志的玩笑。
“關鍵是你優點太多了,找不到開罵的理由。”也就是過過嘴癮,就像吃飯前先吃點開胃菜。
“不是吧?江河,遇到什麼問題了?”滕瀟停了手中的活,又看了他一眼,有些驚異。
“沒事啊,大概是你的廣告訂單遲遲不下,有些焦慮,想得牙疼。”他還在繼續開着玩笑。
“不是!你的眼神騙不了我,有事直接說。”滕瀟看出了一點苗頭。
他有些高估自己,說寧安安今天出現後發生的這些事,自認爲沒事,但還是被滕瀟看出來了,說明他內心還是很在意。
“到時候,你下訂單時,不要寫我的名字,就寫林西雅吧。”
“林西雅?”
“就是上次和我一起去看房的那個小女孩。”
“哈哈……沈江河,我算是看出來了,那小女孩長得很漂亮哦,你說,是不是你女朋友?”滕瀟話說得沒邊了。
林西雅是很漂亮,但見到她,除了欣賞她的漂亮之外,一點邪惡的衝動都沒有。沒有哪個男人對美女不會動心的,但沈江河在林西雅身上否認了這個真理。
“你別瞎說,就是普通的同事,只是有時,感覺有點像我妹妹。”沈江河堅決否認,讓她別胡說八道。
沈江河有兩個妹妹,一個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妹妹,他對她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無奈;一個是他繼母帶過來的妹妹,沒有血緣關係,但他對她卻如自己的親妹妹一般。
沈江河的生母因他難產而死,從小他的性格有點古怪,對繼母從來沒有好臉色。在他讀大一那年,他爸老沈把家底敗了個精光,爲了他的學業,繼母帶過來的那個妹妹輟學,去打工供他讀完了大學,這事在他大學畢業參加了工作才知道原委,這才知道繼母和這個妹妹的不易,從此以後,他纔對繼母和這個與他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另眼相待。
“你們男人就是這樣,連自己都會騙。”滕瀟有點輕蔑的眼神,在她的眼中,男女之間什麼哥哥妹妹的,那都是騙人的鬼話。
“之前,還有人認爲你是我的女朋友呢,你信不信?”沈江河說着笑了起來,有意提醒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些如同姐弟。
“那是你牙口不好,嫩牛豈能啃得動我這個茅草?哈哈哈……”滕瀟又笑了起來。
“行了,別給我打哈哈,你得按我說得做。”沈江河再次強調這事的重要性。
沒別的,讓滕瀟把訂單寫成林西雅,就是楚寒風也不得不考慮。
“行,你在都市報怎麼樣嘛?如果不開心,可以來我們集團,教書賣樓你自己選。”滕瀟還是關心了一下。
“不考慮,到時候想罵你都還得掂量半天,那不得憋屈死?!”沈江河這是開玩笑,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事情。
“行吧,以後有事就說。”
“老楊在嗎?”
沈江河想既然來了,和他打打招呼。
自從那次EMBA學員在啤酒廠參觀時,沈江河給他們寫了一個專訪之後,穗城三少才從他酒友的序列中走到他工作的層面,只是沒有其他事項相求。實際上他對他們沒有什麼要求,學校的廣告是學校既定的,房地產廣告又和他沒有關係。
“算了,他現在比較忙,下次再找他吧。”滕瀟站起身來送他出門。
“還是建議你考慮考慮買房吧,現在金融危機的影響還在,但房子賣得不錯,價格也在上漲,再晚付出的會更多。”
滕瀟送他到門口還不忘說了一句。
這一句話,讓他覺得有一種悲涼的氣氛忽然襲來。
他還等待着在都市報,指望着他那個計劃實現,纔有這個實力考慮買房的事。
但現在前途未卜,他這個願望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如願不說,有可能完全會化爲泡影。
現在身上的這點積蓄,還要貼補一下老家楚江的費用,不敢亂來,萬一像以前那樣朝不保夕就麻煩了。
林西雅現在幹什麼都很準時,尤其是吃飯,一般只可能提前。
每次簽完單後,她都會在嘴裡把當時的經過細說一番,有時還忘不了添油加醋,把自己說得神乎其神。
沈江河這時只能是她的聽衆,還得裝出很認真傾聽的樣子,不然,她就會突然喝問一句,回答得不滿意的話,馬上就會數落一下他,然後纔會繼續接着說她的豐功偉績。
這神態很像他那個不靠譜不着調同父異母的妹妹沈江麗,思維的跳躍性很大;而她沉浸訴說的樣子卻像和他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沈江秀。
雖然兩個妹妹的樣貌和眼前的林西雅沒法比,但他經常能從她的一些模樣中尋找出她們的神情。
他不得不承認,滕瀟的眼光真毒,一眼就可以洞察他的內心,平時對老家的想念只是靈閃一下,只有在不順心的時候,老家的事情纔像放電影一樣源源不斷的呈現。
對在穗城的他來說,家鄉再窮再苦再不堪回首,那可是自己心靈唯一的安全港灣。
他現在有一種極不安全感。
“如果寧安安或者其他人找你談話,不要站在我的立場上,也不要爲我說好話爲我開脫。”
沈江河這次真得如上次林西雅說得,如交待後事一樣。
“爲什麼呀?出了什麼事?不就是個寧安安嗎?用得着你這麼謹小慎微如履薄冰的樣子嘛。”
林西雅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她也不想說寧安安是她的表姐。
“林西雅,你給我聽清楚,這事呢,不關你的事,而是我們楚江人內部的事,你不能摻合進來。”
沈江河自己是楚江人,但他骨子裡對楚江人的印象並不好,喜歡窩裡鬥,見利忘義,自作聰明等等,這就是他心中對楚江人的看法。
“你也不能讓我說假話,說瞎話吧?”
“沒讓你說瞎話,到時候只說你自己的事就行,對於別人,也包括我,最好不要帶有自己觀點的看法。”
沈江河知道她性格直,有時候說話不會拐彎。
“咿呀,囉嗦,你昨天也說過,用得着這麼每天像和尚唸經一樣嘛。”
“昨天是昨天,現在是現在,我只問你一句,你信不信我?”
“當然信,全廣告部我只相信你!”
“那就好,不然,我們那個計劃,還有大半年的努力全部白費,絕不能功虧一簣!”
“沈江河,我知道了,確定以及肯定。”
“要是你像你姐就好了。 ”沈江河突然想起林西萌來,她的言行舉止能讓人有種莫名的安靜感。
“說她幹嘛?咦~~文靜,大方,那都是裝出來的吶。”她做了一個怪模怪樣的神情。
“你怎麼看人都那麼負面?”上次說寧安安也就罷了,連她姐也這麼說。
“沈江河,其實吧,我感覺吧,我對你的看法還是相當正面的。”
林西雅一副認真的樣子。
我的姑奶奶呀,說了這麼一大通,她又轉回來了。
沈江河很有些哭笑不得。
“沈江河!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腳底抹油開溜,我饒不了你!”
林西雅可能意識到了什麼。
算了,不說了,牙疼!沈江河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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