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陌生的天花板在旋轉,周圍傳來意義不明的交談聲。班克斯的意識逐漸恢復清醒,記憶的碎片閃爍着晶瑩的光芒聚集到一起。昨晚自己的策馬疾馳、爾後箭矢的破空、馬的悲鳴聲以及在天昏地暗前聞到草香味便如高屋建瓴般被灌入腦中。班克斯像彈簧一樣猛然支起身子,他想起來了,他要在天亮之前趕回斯科特!但全身傳來的痠痛無力感讓他發出一陣痛苦的**。
“你醒了。”莫妮亞轉過頭看了眼坐在牀上的男人,高興地打了個響指。她讓正在彙報情況的青鳥離開房間後,走到牀前關心地問道:“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班克斯戒備地看着莫妮亞,點了點頭。
“那還記得我是誰嗎?”莫妮亞在聽到班克斯肯定的答覆後鬆了口氣。
“當然記得,莫妮亞同志。發生了什麼……我是說昨晚……”班克斯靠在枕頭上,他感到身體的痠痛感越來越強烈了。
“喲,男人都這幅德行,爽完就翻臉!”莫妮亞的臉上浮現出害羞的紅暈,語氣卻是說不出的調侃嘲弄,看來兵痞也還是那個兵痞。
“莫妮亞,說正經的。”班克斯從窗外看去,現在已經是白天,所以他至少昏迷了一晚,這也代表他的計劃已經失敗了。
“梅菲斯特朝你的馬射了一箭。”莫妮亞非常認真地朝班克斯做了個拉弓射箭的動作。
“然後你救了我?”班克斯開始打量起房間,簡譜的家居佈置讓他感到似曾相識,然後恍然大悟,“這裡是薩拉斯特?”
莫妮亞沒好氣地回答,“當然是薩拉斯特,不然還能在哪?海德堡嗎?我說,你就不關心梅菲斯特爲什麼朝你來了一箭嗎?我要是你就帶人操傢伙去找回場子!”
“因爲我的馬超速了?”班克斯皺着眉頭思考片刻,一本正經地說出了自己的答案。小男人對自己的幽默感非常滿意,他甚至有考慮過去當個搞笑藝人。莫妮亞配合得大笑了起來,她說尤利西斯真是西大陸最盡責也是最暴力的交通警察。可玩笑過後,兩人對視着陷入沉默。
“如果梅菲斯特沒有動手,青鳥也會那麼做的吧?”班克斯突然捅破了這層薄紙,這讓莫妮亞有些猝不及防訝然失措。以前那個優柔寡斷、把什麼都藏在心裡的年輕人似乎已經在那晚一去不返。
“是啊。可梅菲斯特不會讓你舒舒服服地躺在牀上睡上一覺。”莫妮亞小心翼翼地觀察着班克斯,他在聽到自己的回答後並沒有做出過激的行爲。
“那爲什麼尤利西斯不直接殺了我呢?那箭既然可以對準馬,自然也可以對準我。”班克斯挪了挪身子,把自己調整到最舒服的姿勢,既然自己的計劃已經失敗了,一時着急也沒用,他對事態將會如何發展好奇死了!
“殺了你對尤利西斯沒有好處,他可不想留下痕跡,這已經是公然宣戰了。”莫妮亞不經意間看到班克斯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上,是一大塊烏青。
“殺了我纔不會留下痕跡呀,我不認爲這位大人做不到這點。”班克斯把手縮回被子裡,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傷痕。
莫妮亞抿着嘴,嘆了口氣,她溫柔地看着他,“留在這裡吧,別急着回去,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這也是羅素老師的意思。”
班克斯搖了搖頭,準備下牀穿衣,“你們都想把我留在薩拉斯特,說明斯科特現在的情況很糟,我要儘快趕回去。”
“已經晚了,班克斯。”莫妮亞用雙手壓住男人的肩膀,阻止他起身的動作,“你現在回去也沒用了。”
“你的意思是我被軟禁了?你就不怕獨角獸知道?”班克斯危險地眯起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在薩拉斯特的獨角獸正在到處找你呢,你昨晚就失蹤了。”莫妮亞的眼神近乎央求,她不想傷害他,“待在這裡,就幾天。”
“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班克斯面若冰霜,說出的話也是寒氣逼人,可掩蓋在冰川之下的火焰正要噴涌而出!
“等和會結束,也許更快”莫妮亞臨走前在吻了吻班克斯的額頭,“你總有一天會明白我們的苦心。”
“別走,莫妮亞,別走。”班克斯高喊着叫住了已經打開門的莫妮亞,他坐在牀上的樣子就像一個將死之人,“你只需要點頭,或搖頭。”
莫妮亞拉低了軍帽,她此時此刻不願看到他的眼神,“班克斯,你只有三次機會。”
“安菲爾德?”班克斯珍惜自己的每一次機會。
莫妮亞點了點頭。
“愛默生?”班克斯並沒有露出震驚的表情,彷彿他早已知道是這個答案。
莫妮亞搖了搖頭。
“葛萊琴?”班克斯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變了形。
莫妮亞又點了點頭。
“耶格爾?”班克斯咬牙切齒地說出三個字。
“班克斯,你已經超出三個了……”莫妮亞聽到這個名字後沉默良久,她準備退出這場遊戲。
“看着我!回答我!是不是!”班克斯纔不會讓莫妮亞輕易得逞!他的嘶吼聲扼住了莫妮亞的咽喉!
“班克斯,我不知道,班克斯……”莫妮亞清麗淡雅的聲音變得苦澀無比,天性活潑啼囀的青鳥此刻卻在啼血。
“我要求的不多,不過是主宰自己的命運!你們憑什麼這樣對我!憑什麼?”班克斯突然發狂似地大吼大叫,他把枕頭、被子扔到地上,桌頭的玻璃杯被摔得粉碎,房間內充斥着男人委屈、憤怒、不甘的哽咽和嚎叫聲,莫妮亞就上前緊緊抱住這個男人,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晃慢搖。她不敢想象,當最後的祭品被擺上祭壇時,班克斯會做出怎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