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在這句話之後,想衣的心突然沉寂了,只是靜靜地對着炎飛雨說着這樣三個字,那個背影,看上去是那麼的纖弱,“你們都走吧。”
炎飛雨看了我一眼,很無趣地扯了一張鬼臉,然後起身要走。
我追上去幾步,拍着他的肩膀。“炎飛雨,爲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快點說!”我皺着眉頭,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情我一定要知道。
“這個問題的答案重要嗎?”炎飛雨甩開我的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似乎故意不去談這個話題,他在避諱着一些什麼東西,至少,我的感覺在這樣明明白白的告訴我。
“很重要!那你現在可以說了嗎?”
炎飛雨頓了一會兒,看着不遠處的一根樹枝,然後從我的手中提過一把傘,“是小姐叫我來的,還是我自己想要來的呢?”
“我這是在問你!”我壓低了聲音,因爲這件事情,我並不想要更多的人知道。“快點說,我沒有心思跟你開玩笑。炎飛雨,你聽見了沒有!”
他抿動着嘴脣,沒有回頭地走了,“蘇雲,這個問題,也許你親自問小姐會比較好吧。”
“你……”
我轉身看着想衣,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她甚至連搭理都不曾搭理我,又怎麼會告訴我答案呢?可惡的炎飛雨,虧我還幫着他瞞住他私藏血司謠在水明山莊的事情,但是,他卻這樣不給面子。早知道的話,在花百萬的面前再替他“美言”幾句,看炎飛雨此刻還會不會這麼的囂張了。
“顧一顏,我帶你回家!”
隱隱地聽到了想衣趴在顧一顏的耳邊說着這樣的一句話,然後便用着全身的力氣抱起了顧一顏的屍體。
“小姐,你這個是要幹什麼啊?”水煙似乎已經被嚇壞了,雙手捂着嘴巴,也不知道是該攔着想衣,還是應該放任她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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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水明山莊的大門口,所以的下人們都一起跪了下來,他們盡數地跪倒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每一個人都埋底了頭,保持着恭敬地狀態。平日裡,水明山莊的大小姐總是那麼的平易近人,即便是在下人們面前的時候,也是沒有任何的架子,但是今天,不知道爲什麼大家跪了半天,卻沒有見到想衣出來答應一聲。
我和水煙就跟在身邊,對於發生的一切,保持着所有的緘默。
“蘇雲公子……”水煙看着跪了滿滿一地的下人們,然後扯了扯我的衣角,小聲地叫着我的名字,“這個怎麼辦?”
“你小姐都沒有說話,我們能說什麼呢?”
我看了一眼想衣,她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吃力,也許是因爲太過於勞累的緣故,連整個身子都無法完全的站穩。我想要過去扶她,但是,卻又止住了腳步。
下人們還是一樣的跪着,但是卻已經有了唏噓之聲,而一陣陣的惡臭之味,卻已經充斥在周圍,彌散開來。
直到想衣走了大門好遠的距離,下人們才緩緩地起身。大家只是看到,水明山莊的大小姐,抱着一具已經腐爛發臭的屍體,進了水明山莊,而且,那句屍體的手中還放着一朵已經凋謝枯萎的黑瓣花。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自然,也傳到了一個人的耳朵裡。
“小姐,老界主的吩咐,您不可以把這個屍體帶進水明山莊!”炎飛雨向着她行了禮,雖然是恭敬地,但是卻明明白白的向着想衣施着壓。
“炎飛雨,你也想攔我嗎?”想衣直視着他,但是身子卻還是搖搖晃晃着。一個恍惚之間,卻已經快要倒下了。
“小姐!”
想衣從他的懷抱之中緩緩地睜開眼睛,擁緊了手中的屍體,推開炎飛雨的懷抱,繼續地走着。
“小姐,不要讓我爲難好不好?屍體有着他該呆着的地方。”炎飛雨尾隨而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方面,他不想違背花百萬的命令,因爲任何違揹他命令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是,另一方面,他對着花想衣,是主僕之情,又或者是朋友之情,他自己都已經覺得說不清楚了,而自己一出了什麼事情,他更願意去告訴花想衣,這樣複雜的一種心裡,在此刻,應該怎樣的尋找着一種平衡點呢?
或許,這麼棘手的事情,只是花百萬故意想出來刁難他或者是考驗他的。而不管是哪一樣,以着他現在的狀態,都無法很圓滿的去解決,還要讓花百萬這邊可以很安心的交代,又可以讓想衣完完全全的放棄。
兩難之地,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尾隨着想衣的腳步,在口中繼續地勸說着。
想衣突然停下了腳步,炎飛雨欣喜地走了上來,“小姐想通了?”他的眼中煥發着一些光亮,等在了旁邊。
想衣的眼神犀利,似乎已經沉到了地淵,“它不是屍體,他叫顧一顏!所以,請你不要叫他屍體。”想衣看了胸前抱着的顧一顏,他的眼眸閉得如此的緊,可是,爲什麼不能再睜開眼睛呢?
已經模糊的輪廓,要用手指纔可以清晰感覺到他的輪廓。
顧一顏,原來我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一刻有着那麼強烈的願望,想要看清你的每一道輪廓,每一個微笑,還有每一次叫着我“小姐”卻又皺緊了眉頭的樣子。想衣想着,她不知道,爲什麼在這樣的時刻,她還是會想起很多,想起關於顧一顏的一點一滴。
人總是這樣,在消亡殆盡之後,纔會有着這樣那樣深切想念。
“可是,小姐總不能帶着屍……顧總管一直放在水明山莊裡面吧?”
“爲什麼不可以!”想衣反問着,“你知道,哪裡纔是顧一顏的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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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瓣花池中,雨色蔥蘢。
“小姐,你真要這樣做?”炎飛雨爲難地看着。
“這裡是顧一顏的家,他就應該呆在這裡。”
想衣只是靜靜地放顧一顏,然後爲着他換上了他平生最喜歡的一件衣服,然後親自爲他穿上。
“你知道嗎,自從我記事以來,顧一顏總是會穿着各種各樣的衣服,甚至對着各種的顏色都有着相同的喜愛。直到我在他的櫃子裡面發現了一件素淨的純白色衣服,那件純白的一度上面,每一條的色彩都是白色的。像是雪,又像是冬梅,柔軟的質地,素淨而淡雅。可是,我卻從來都沒有看顧一顏穿過。我從來都不知道他爲什麼會不穿白色,卻又把這件衣服鎖在櫃子的最底層,但是我卻可以知道,他喜歡白色,單純的白。”
等到顧一顏的身上,已經穿戴好了這樣的純白之色,他的樣子看上去好看極了。要是走出去的話,一定會迷死那些少女的。想衣也想,到底爲什麼這麼多年來,顧一顏一直都沒有一個女人,然而一直都在爲着水明山莊的事情盡心忙碌着,許是因爲太多的事情需要他操心,又或者是他曾經有過那麼一段刻骨銘心的往事,纔會讓他的心,那麼那麼的靜,靜得看不到流連在他身邊形形sese的美女們。
髮髻?應該給他梳一個什麼樣的髮髻呢?想衣似乎很努力地在回想着什麼。哦,顧一顏應該喜歡簡單吧,越是簡單越是清淡,越是符合顧一顏的味道。
他看上去是那麼低溫文儒雅,帶着一點點的憂鬱與冷淡,卻暗藏着一顆溫柔的心。雖然顧一顏從來都沒有承認過,但是她知道,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她的手中拿着一朵黑瓣花,一朵浸潤在雨水之中,卻沒有掉落在池塘之中的半開放着黑瓣花。
“顧一顏對於黑瓣花的要求是很高的,不能太盛,也不能太青澀,他總是說,只要這樣的黑瓣花,纔會懂得儲蓄自己的實力,不那麼嬌豔,也不那麼招搖,在最出其不意的時刻是,讓自己發揮最大的能力,佔足了光芒。”
那就是顧一顏吧。
黑瓣花的個性,更像他多一點吧。
“小姐,你這個又是要幹嘛?”
炎飛雨看着想衣打開了水榭之上,唯一一扇對着黑瓣花池塘的窗,輕輕地打開。把顧一顏用着無數的黑瓣花簇擁着,固定地站立在窗口的位置。
她最後看了一眼顧一顏的臉,在雨水之中泡了那麼多個小時,他的臉上早就已經水腫了。原本就是慘白的臉,已經越來越白了。白的那麼的耀眼。
那是什麼?
“小姐,你在幹什麼?難道,你準備把他的臉皮都撕下來嗎?”炎飛雨走到了她的旁邊,阻止了她的手,“這樣太噁心了!”
想衣看了他一眼,沒有做聲,只是用着那樣的目光迫使炎飛雨的手從她的手腕之上移開。她把顧一顏的屍體放平了,然後從他的臉上扯下了一層原本薄薄,但是此刻卻顯得有點厚的臉皮。
面具之下,那張臉,已經不是顧一顏的臉,是那麼的陌生,那麼的不相識。
她愣住,但是隨即恢復了平靜。
眼前的屍體,根本就不是顧一顏的,而是一個她原本就不認識的人。
這,只是一張人皮,一張長得跟顧一顏一模一樣的麪皮。
她是欣喜的,但是她卻想到了這背後的更多。
炎飛雨的手僵持在空中,有着驚訝之色,但是看着的卻是想衣平靜沒有波瀾的臉。
半響之後,她便把那句屍體重新豎起,然後放置在窗口的位置。待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完全搞定之後,她看着炎飛雨,冷淡的說,“走吧,你該看的熱鬧也看完了,你該完成的任務也應該完成了吧。以前正直地容不下一點點瑕疵的炎飛雨呢?他在哪裡?”
她的話,總是讓炎飛雨再那麼頃刻間不知道該如何以對。
而她,就站在水榭的門口,把那道門永遠的鎖住了,就連唯一的那把鑰匙也已經落入了池塘的底處。
很多的木板都已經被釘在了整個房間的外沿,我幾乎已經看不到裡面的任何的東西。
“想衣,你到底是在幹什麼!顧一顏死了就是死了,你把這麼一個死人放在這裡,算什麼?是不是我平日裡太慣着你了,你實在……實在……太不像話了!”
“這裡,纔是顧一顏的家,不是嗎?爹,只有望着黑瓣的時候,顧一顏的心才能得到一點點的寬慰。爹,顧一顏每天都要聞到新鮮的黑瓣花,你幫我交給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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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已解禁。從30號開始,沐沐會陸續解禁前面的VIP章節,一天一章,不間斷。感謝訂閱過的親們,謝謝你們的支持。另:第四卷,第21章,是免費章節。
在第一卷中,沐沐會放一些關於本書的評論和番外歪歪等小短片,也興趣的親可以告訴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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