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種程度上,你媽媽救了我。爲了答謝她的捨身相救,爲了自我救贖,爲了免去牢獄之災,我迫不得已,把她和林老太太帶出大山,並資助她們的生活。與你媽媽的結婚,並非我自願,是迫於威脅的權宜之計,這是她的表哥救我出來的唯一條件。後來,恢復了與葉子的來往,她已滿十八歲,還在讀大學。就在這個時候,你媽媽突然變得有些神情恍惚,她一心要嫁給我。私下裡林老太太告訴我說,如果鳳絮兒瘋了,她不會輕饒了我的。
柳樹林不依不饒地說,他們能怎麼得了你呢?
他們或許舊事重提,我重新背上間接殺人的罪名,把我送進監牢。這還不算,可能會因爲這件事,我被部隊清退,幾年的奮鬥將付諸東流。這是有關我前途和命運的大事,是與我的理想息息相關的大事,我不敢輕舉妄動,怕她們翻臉不認人,魚死網破。我這也是被那件不堪回首的往事嚇怕了呀!後來,我在恐懼和等待中過日子,希望有一天你媽媽的病情能好一點,我能平心靜氣地和她談有關葉子的問題。直到葉子大學畢業那一年,我都沒有找到機會,是水波他逼我和你媽結婚的。他說,不想眼睜睜地看着毀掉兩個女人,還有孩子們的幸福。也許就在這時,他爲敲醒葉子的夢,拿水晶當道具。
柳樹林絲毫不留情面地說,是敲醒了她的夢,可是,你們想到過沒有,她又重新做了一個噩夢,一個永遠也無法解脫的噩夢。這個噩夢,像是一條永不停歇的毒蛇,吞噬着她的整個人生。
柳樹非常痛苦地說,誰也沒想到,當年柔弱的小丫頭,如此倔強,竟然作出以生命爲代價的決定。
整個事件中,所有的人都帶有功利性,把一場婚姻做成了買賣,當作籌碼,附加着交換的條件。最癡情的當數葉子。她爲了未知的愛,癡癡的,傻傻的等待。爲了愛,她把那顆支離破碎的心,牢牢地禁錮着,隱而不露密不透光,再也不接受任何人的示愛。從此,她也就喪失了愛人和被愛的能力。
如今你的媽媽去了,我也心灰意冷了,同時我也擺脫了噩夢一般的生活,終於可以面對葉子,給她說一聲對不起。
爸爸,你不覺得現在已經太晚了嗎?無論你說什麼,葉子阿姨都不會原諒你和接受你的。
柳樹非常自信地說,我想她會的,因爲她愛我,她永遠愛的是我。
柳樹林在心中發出了幾聲非常奇怪地嘲笑。他故意裝作漫不經意地說,爸爸,如果你的這番心思用在以往的歲月裡,葉子阿姨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有問題大家一起面對,也許悲劇就不會發生。
柳樹不解地看着柳樹林。
柳樹林繼續自己的話茬說道,你以爲葉子阿姨會接納你嗎?她始終還在愛着你嗎?答案是否定的。這麼多年來,她堅守的只是一個諾言,這個諾言是愛的信條和底線。她紀念的是她的愛情,懷念的也是她的愛情,已經不是愛與被愛的雙方了,更不是具象化的某一個載體了。她一直接受的是二十歲以前的你,不是現在的你。醒醒吧,爸爸!這不是一個概念。
柳樹木訥地看着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