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迷宮看起來很震撼吧。”
就在翡翠和王小亞在觀察隨流之獸的時候,一個二十多歲的男的出現在她們身後,也是村子裡面的人。
“你們就是昨晚周影帶回來借宿的吧,你們好,我叫田野。”田野向兩人說話,可是目光卻只看向翡翠一個人。
王小亞一個白眼翻上天去。
“那個入口本來是用石頭堆起來的,後來周影爲了進迷宮,才找人給它搬開的。”
“這迷宮不是你們村子裡面的禁忌嘛,他還敢進去?”翡翠疑惑地問。
“他不信這個,還說什麼開發之前一定要親自考察考察。”
翡翠挽着王小亞的手,沿着坡上無數人踩出來的小路向下走着,田野也跟上身後,眼光時不時往翡翠的身上偷瞟着。
“小亞,我突然覺得好難受啊!我想哭。”來到迷宮的大門前,翡翠突然慘兮兮地說。
王小亞怪異地看向翡翠,只見翡翠眼眶溼潤,眼睛紅紅的,兩滴淚水止不住滑落了下來。
“你怎麼了?這也沒什麼讓你感懷離愁的啊!”王小亞伸手抹了抹翡翠臉上的淚痕。
“我也不知道,我就突然鼻子很酸。”翡翠帶着些許哭音,眼神中透着楚楚可憐。
王小亞看向迷宮,看來是這迷宮影響到了翡翠,走上前去,伸手沿着迷宮的石牆感受着。
當王小亞的手按在冰冷的石頭上面,石頭上蕩起了一層光暈般的漣漪,就像是觸到了水面一般。
“這個迷宮中隱藏着巨大的悲哀,真想親自進去看看。”王小亞嘖舌道,好奇着那些歷代被困的織女變成了什麼樣子。
“小亞,我們回去找葉易他們吧,我不想在這裡待着了。”翡翠在王小亞的身後道,迷宮之中,織女的悲哀帶給她的影響似乎越來越大了。讓她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愴。
“我帶你們回田芳家吧,從這邊走進。”田野格外熱情地道,剛剛翡翠悽悽慘慘慼戚的樣子更是讓她心動。
田芳就是他們藉助的那家人的女兒,她的父親還是村長。
“不用了。”王小亞果斷地拒絕着,拉着翡翠一起走了,對這個人第一印象就沒有什麼好感。
回到田芳家,葉易站在院子門口等候着。
翡翠一見到葉易,就撲到葉易的懷中,緊緊地摟着他,也不說話。
葉易有些不明所以,向王小亞投去了詢問的眼神。
“是迷宮中織女蔓延出的悲傷影響到了她,你知道藥一向感覺都是十分的靈敏的。”王小亞輕聲地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葉易輕輕地拍了拍翡翠的後背,像是哄小孩一樣道:“好了,沒事了,我們進去吧,我還給你買了好多好吃的。”
王小亞看着兩人進去的身影,抱着雙臂心中暗歎,雖然這樣子的翡翠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但是比起平時和自己鬥嘴的樣子,那可是惹人憐愛的多了,還是這樣好。
另外也不知道夏冬青這個鋼鐵大直男,什麼時候能像葉易這樣子被熔化,會知道在門口等着自己回來。
可能此生都無望了吧!王小亞搖了搖頭,走進院中。
“剁死短命鬼,邪祟不進門,多死短命鬼,邪祟不進門。”
月落中庭,地布銀霜,田芳的媽媽又拿着一把菜刀在庭院中剁起了砧板,看起來頗有些滲人。
田芳出門倒了一盆水,無語地看了自己母親一眼,滿是無奈。
“貪婪,在獲得了一次神力帶來的豐收之後,村民嚐到了不勞而獲的甜頭,爲了阻止織女離開,他們建造了這個迷宮將織女囚禁了起來,這樣他們就可以每年獲得豐收了。”房間之中,幾個人閒聊着,趙吏說道。
“雖然目前不知道是誰讓最初的村民建造了迷宮。”王小亞道,”不過那傢伙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周影走了進來,手上拿着一本村志,上面記載着在二十年前的時候,還有着織女的記載。
罪惡一直延續了這麼多年。
“吃飯了。”田芳進來喊着衆人。
“我以前聽村子裡面的老人說,織女是完全不用下地幹活的,都是由村民供養,每年織女都會舉行一些儀式。”飯桌上田芳說道。
“織女血統是要靠家族來延續嘛?”王小亞問。
“哪有什麼家族啊?”田芳不在意地道,“不過以前好像聽說過,但是是很久以前的傳說了。”
“確實存在着延續織女血統的家族,但是這個家族最後一位織女沒有後代了,所以後來就採取指認的方式,當然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周影道。
“指認的依據是什麼,附體嗎?”王小亞有些好奇。
“不是不是,村志中記載的是,品行端,美容止,就是說他們會選擇一個非常美麗的少女,然後最好是父母雙亡,沒有什麼家族關係的,再後來,他們就採用這種前任織女來指定後任的方式。”周影解釋着。
“就是隨心所欲的指定。”田芳補充了一句。
“我仔細翻了翻村志,織女的功績無非就是祈雨,祈求豐收之類的,但是很明顯,這個村子中遇到過災年,在這個村志中斷之前,這個村子連續三年遇到過災年,但那其中,絲毫沒有提到過織女的功績。”周影翻着村志道。
“有時候被指定爲神靈的話,就算是一個凡人,也不是完全不能勝任,關鍵是在於信仰,神靈有時候就是一個行爲,即供奉本身。”趙吏道。
“到現在爲止村子裡面的人是不是還認爲這個迷宮裡存在織女?”王小亞問。
“是啊,那迷宮裡是第一任下凡的織女,那纔是真正的織女。”田芳肯定地道。
“她既然是村子的保護神,爲什麼會詛咒村子裡的人呢?”王小亞有些譏諷地問。
“因爲織女在迷宮裡面沉睡着,任何進去影響她睡眠的人,都會受到懲罰。”田芳解釋着。
“織女還有起牀氣。”趙吏玩味地調侃道,“不過傳說往往忽視邏輯。”
“我吃飽了,我去院子裡面透透氣。”翡翠和衆人說道,自從從迷宮回來心情就有些小沉重。
“好的。”葉易握了一下翡翠的手。
村中的溫泉之中,一箇中年男人和一個年輕人泡着澡,中年男人是田芳的爸爸,也就是村長,年輕人正是下午和翡翠搭訕的那個田野。
“我現在真是後悔,不該讓外人帶着你們把迷宮給打開。”
“你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大棚已經死了,我們都已經被詛咒了,你就趕緊讓我帶着田芳走吧,到織女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去。”
“小芳同意嗎?”中年男人有些猶豫。
“你是村長,又是她爸,你總得爲她的安全考慮考慮吧。”
“我知道了。”中年男人面色沉重地從浴池之中走出。
田野一個人留在溫泉之中,泡了一會兒,突然聽到狂風猛烈地拍打着窗戶的聲音,一聲尖銳的貓叫聲響起,一道黑影出現在窗戶外。
“什麼人?”田野大喊道。
外面的黑影瞬間消失,但卻傳來了刺耳的指甲抓着玻璃的聲音。
“誰在裝神弄鬼?”田野半蹲在溫泉中,保持着戒備,故作鎮定地望着窗外,心中卻是無比的恐懼。
他欺騙着自己是有人在裝神弄鬼,以此壯着自己的膽子。
忽然溫泉水開始冒泡,從水中一縷縷黑霧升騰了出來,田野嚇得連忙從溫泉之中跳了出去。
“啊!”一聲慘叫響徹了整個村子。
衆人連忙從屋中跑了出來。
“是溫泉的方向。”周影指着一邊道。
之前翡翠說要在院中透透氣,這纔沒過幾分鐘的時間,院中已經沒了她的影子。
“我去找找翡翠,你們去溫泉那邊看看。”葉易說道,手心之中亮起了一道符咒,之前他在翡翠離開時握了一下她的手,就是將這符咒給印了上去。
翡翠在村中走着,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迷宮這裡。
鬼使神差之中,翡翠從迷宮的入口走了進去。
翡翠一邊拿着手機照着道路,一邊警惕着四周,這迷宮在外面看着也就那麼回事,可是一旦身陷其中,走了兩圈,還真的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
翡翠走着走着,身邊的場景卻是發生着奇幻的變化。
在鬱鬱蔥蔥的樹林之中,點點光雨匯聚到了一起,一個人形在光雨之中凝聚了出來。
神靈,或許只能稱得上是靈。翡翠一眼就分辨出了她的身份。
像是在除夕遇到的年和夕,他們可以稱之爲神靈,他們本是天地自然孕育而出,又被女媧改造過,很是強大,都能從九天玄女的手下逃脫。
而眼前這個只能稱爲靈,很弱小。
靈這樣的存在在歷史上並不少見,很多地方的土地公其實就是靈,他們的能力也不是很強,託夢,祈雨,喚風。
翡翠看着這尊靈走出了誕生她的地方,走了很長的路,四季風花雪月變化,最後到了一個村落。
之後的事情和葉易說的就差不多了。
這尊靈愛上了一個凡人,在這裡生根發芽,延續後代,但是後來本來善意的一次能力展現,卻帶來了無窮的災禍。
“是神靈啊!是無所不能的神靈啊。”
“神靈,請眷顧我們的村落吧。”
起初人們對於未知的力量是無比的敬畏的。
“神靈,能夠再來一次雨水嗎?”
“神靈,我們願意永遠的供奉您。”
可是後來人們發現,這個神靈除了祈雨之外,其他的好像並不怎麼樣。
“什麼神靈,不也就那個樣子。”
“就是,不就是讓她多祈一場雨嘛!看她那爲難的樣子。”
“我們這麼全心全意地善待他們家,連一場雨都不願意多下。”
“我看她哪是神靈,也就是一個江湖術士。”
……
“抓住她,不能讓她跑了。”
“一個人都不能放過,只要她的家人在我們手中,她就得乖乖幫我們祈雨。”
“對,沒錯。”
她想要帶着自己的家人離開,但是卻被村中的人囚禁了起來。
她雖然是一尊靈,可是實在是太弱小了,除了感應天地祈雨之外,根本沒有什麼強大的能力。
村民在一個術士的指點之下,建造了現在人們看到的石頭迷宮,困着織女,也困着織女的靈力。
她的家人則被圈禁在了村中,村民拿她的家人相威脅,讓她把這種靈力傳承下來,讓一代又一代的織女爲村子的昌盛服務。
織女的後人被村民欺騙着,並不知道真相,只有在她們進入石頭迷宮等待着死亡,纔會從過去織女留下的怨念中感知一切,但是爲了後代能夠活下去,她們不會把真相告訴來繼承靈力的新任織女。
這一切直到最後一代真正的織女後人突然意外死亡,沒有後人。
罪惡的傳承到了這時看似要被終結了。
但是又有人提出要在村中選織女,讓選擇的織女進入迷宮去接受代代織女遺留下來的靈力。
一些瞭解真相的人知道織女其實是怨恨着村子的,進去一個血脈無關的人,很有可能會死在迷宮裡。
於是他們專挑那些年輕美麗,最好是無父無母的少女進入迷宮進行危險的靈力繼承,成功了更好,失敗了死了也無妨。
沒想到這麼一試還真的成功了,於是此後的織女不再需要血親的延續,只需要挑選合適的女孩就好了。
不過有的時候也會失敗,有的女孩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不過村民並不在意,這個不行那就再選一個唄,反正只是女孩子而已。
但是這一切在二十年前戛然而止了,新的織女從迷宮之中繼承的靈力並沒有任何作用。
其實那一代的織女繼承了靈力,只不過她從靈力的繼承中得知了過去的種種罪惡,所以她想要終止這一切。
她想要製造出這樣的一個假象,選定的織女繼承沒有用了,迷宮裡面沒有靈力了。
她想要帶着自己唯一的弟弟逃出這個村子,但是在過程中卻被村民發現了。
村民們帶着頭套圍堵她,就像當初每一次送女孩進迷宮進行危險的靈力繼承一樣,僞裝讓他們的悲憫之心徹底消失,形成了一個自私自利的集體。
爲了掩護自己的弟弟,她引着衆人向迷宮跑去,最後義無反顧地進了迷宮。
翡翠一腳踢到了什麼東西上面,呈現在眼中的過去場景如褪色般的消失,再次出現在身前的手機亮光照着一具森森白骨,白骨上的衣服還沒有爛完,看着有些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