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華聞言,心中動容。
看着孟安然,伸手想要扶起她,可是一想到小狐,手僵在半空中。
孟安然彷彿沒有注意到妖華動作,自顧自的說着:“可你呢?十年了,那怕她不是你親生的,可總歸相伴了十年,難道你就沒有生出一份感情來嗎?”
孟安然突然質問,妖華臉色微白,小狐也是他不能提的痛。
“你就這麼看着他去死,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孟安然嘶聲力竭的吼道,這是最不能原諒妖華的地方。
她爲什麼不恨風逆,因爲她對風逆無所求,十年相濡以沫,早已經磨掉了年少的那天天真,她還能對風逆有什麼要求呢?
可是妖華不一樣,他不一樣,他怎麼能這麼做呢?他怎麼可以這般殘忍。
“你當初是怎麼想的,這些年你可曾和風逆聯繫過,你是否給過他希望,倘若不是,他爲何緊咬不放?”
妖華最不能放下便是孟安然和風逆那段情,小狐是不是他的女兒,不是又如何只要那個孩子是孟安然生的,他就會待她好。
可是呢……這一切到底是他一廂情願罷了。
孟安然燦然一笑,眼睛始終主義着妖華的腳,見她一腳踩進她的陣內,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現在眼睛管不了他是怎麼想的了,我要給我女兒報仇,帶着她最敬愛的父親去看她。”孟安然笑的有些詭異,讓妖華意識到不對勁。
身子微微一動,周圍涌向了一道道紅光,將二人緊緊裹在裡面,沖天的紅光,帶着毀天滅地的氣息,讓周圍的生靈紛紛避讓。
“你做了什麼?”妖華大吃一驚,連忙問道。
不遠處正在到處尋找孟安然的風逆,自然也注意到這陣紅光,望着海紅光方向,心下一突,想也沒想往那邊跑去。
直覺告訴他,那裡有他想要見到的人。
血陣中,妖華一臉的鐵青的看孟安然,這個柔弱的女子,竟然如此決絕。
“你瘋了。”
妖華放出神識去探知,神識被反射回來了,妖華當即吐出 一口血,他竟然連神識都出不去了,這到底是什麼陣法。
“不出去的,你別白費力氣了。”孟安然掉着淚,一臉解脫的說道。“我們一起死,一起死。”
聽到孟安然這句話,妖華再也不能保持鎮定,移到她的身邊緊緊抓住的胳膊,帶着怒氣質問道:“你做了什麼?你這個蠢女人,快停下來。”
孟安然以爲妖華也怕死,他竟然也怕死。
“怎麼你也害怕了,我還以爲妖怪是不會怕的。”
“告訴怎麼破解,快……”看着周圍血光漸漸濃密,妖華急火燒火燎,偏偏孟安然已經打定主意,除了諷刺妖華,竟然一個字也不肯透露。
“你知不知道,在這麼下去,你會死的。”
“我當然知道,自啓動這個陣法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還用靈魂跟它做了交易。”孟安然粲然一笑,突然覺得胸口一熱,一口血噴了出來,剛好噴到妖華的臉上。
起陣滅魂,她孟安然定會死在他的前頭。
想到這裡,孟安然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鮮血源源不斷從她的嘴裡溢出,妖華擦也擦不完,一顆心直往下墜,摸着孟安然的臉都顫抖了。
“你做了什麼?你這個蠢女人。”妖華隱忍着淚意,終是沒有忍住。
孟安然的生命隨着陣法一點一點的流失,她現在連張嘴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沒想到這個陣發如此霸道,反噬來得這般快。
又是一口血,孟安然覺得她都看不清妖華的樣子,她其實很想告訴她,她後悔了,真的。
“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我死。”妖華抱着孟安然,心都揪在一起了,他愛了一輩子,想了一輩子的女人,縱然背板他,傷害過她,可他依舊愛她,愛得無法自拔。
不,她其實不想,該死的是她。
孟安然睜着雙眼,她企圖喊出他的話。
“好,我成全你,我去死,這樣你活着會不會開心點。”妖華摸着孟安然的臉,附身將臉貼在她的臉上,這動作帶着深深眷念,摸着孟安然的臉也彷彿在觸碰一件珍寶。
“我不會讓你死的,不會的。”
孟安然瞪大雙眼,眼中滿是震驚。
“這是什麼陣法,你當真以爲你放在牀底下那些書我沒看過嗎?”
因爲知道所以痛,她竟然以靈魂爲祭,啓動陣法。此陣霸道,毀魂滅靈,以靈魂爲獻祭者,生生世世不墜輪迴,生生死死……
“以靈魂獻祭,生生世世不墜輪迴,你真狠,對我狠,對自己也恨。”
那怕她拿刀挖他的心,都沒有她自殘來的讓他痛。
孟安然睜着大眼,生靈一點點被抽離,她痛苦的不能言語,那種靈魂被生生剝離的痛苦,是常人無法忍受的。
這是她給自己選擇的死亡方式,想法被困的住的人,只會安安靜靜的陣中沉睡,半點痛苦也感受不到。
她終是顧念了十年的夫妻情,她終是念着他的好。但是她不能跟他在生活一起,她會用永遠想起女兒死前的樣子,永遠想着她。
是她害死了女兒了,不是風逆,也不是妖華,她纔是最該死的人,她該死得痛苦一點。
“放心,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這麼痛苦的死去。”
“安然,妖華你做了什麼?”
風逆趕到的時候,孟安然的三魂七魄,已經被生生抽離了一魂3魄,整個人早已經神智不清,但她始終記得眼前這個男人,手緊緊拽住他的衣襟,始終沒有放開。
妖華擡眼看了一眼陣外的風逆,嘴角浮現一絲苦笑。
明明是這個男的殺死了小狐,可你卻怪他,當真是無情,罷了,我成全你便是,待我沒了知覺,或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痛了。
不過妖華到底咽不下這口氣,女兒的仇,他至死不忘。
妖華眯起雙眼,左手閃過一道微光,風逆靠得太近,一時躲閃不及,竟被吸到陣中,動彈不得。
“你,做什麼……”
風逆的眼中閃過慌亂,運氣企圖掙脫束縛,可是他驚訝的發現,他體內的真氣被一點點抽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妖華睨視了風逆一眼,擡起手往自己靈臺拍了一掌,他的魂體從肉體中被剝離了,妖華嘴裡唸唸有詞,似乎在念咒語。
仔細一聽還能聽出他念得咒語:“吾以靈獻祭,以魂換魂……”
又是一口血,孟安然殘存的理智,讓她只能看到妖華一人,看着剝離靈體,她隱約猜到他要做什麼了。
淚水無聲滑過臉頰,混着血水,讓人分辨不出,她哭的是淚,還是血。
陣中風逆清楚看見妖華的動作,他以爲妖華要傷害孟安然,急得跳腳:“妖華,你這個妖孽——”
不——
血陣突然停了,孟安然清楚感受到身上疼痛在慢慢少,所有的紅光一瞬間停滯了,緊接着便瘋狂往妖華身上用去。
“額……”
無數的紅光,像一把利劍,穿透妖華的身軀,也穿過風逆的身體,他瞪着大眼,滿眼不可置信,彷彿不相信他會就此死去一般,他甚至一句臨終遺言都沒有說。
妖華吐出幾口鮮血,他的白衣瞬間燃成了血衣,身上破好幾個大洞,血不要命的往外流,那些血還彷彿擁有意識一般,聚集在孟安然的周圍,將她團團圍住。
千年的道行,僅能此刻維持住神識,看着心愛女人。
“噗……”
孟安然已經停止吐血了,可是妖華卻不停吐血。
“不……”
孟安然瞪大雙眼,一股前所未有惡害怕,籠罩着她,妖華要死了,他怎麼可能死呢?
不,不可能的。
孟安然動彈不得,她想衝過去抱着妖華,想告訴華她,她是愛他的,她是愛過的。
妖華一動不動站在孟安然的前面,低首俯瞰着她,那熟悉的眉眼,今後再也見不到了,見不到了。
可是一想到她或許並不想見自己,妖華莫名心酸了,一滴淚劃過眼角,那晶瑩的淚珠,在血光中顯得格外的亮眼。
鈺兮憑空而現,接下這顆絕愛之淚,往宮燈裡送,又得到了一顆,鈺兮看着眼前這對生死相離分愛人,神色淡然,彷彿看着一副家常便飯畫面。
妖華瞪大雙眼,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天神一般的男子,他身上的那種氣息,他還從沒有在那一個大能身上見過,他究竟是何人啊。
“妖華……妖華,你醒醒,你醒醒,不,你怎麼可以死,你不能死的,我沒有想殺你,我沒有,我改過了,我改過陣法了,你只要安安靜靜的睡上見天,睡上幾天就好了。妖華……”
孟安然身上的桎梏消失了,她動了動手指,不顧身上的疼痛,衝過去抱住妖華頹然倒下的軀體,痛哭着。
妖華想上前一步,伸出去的手直接闖過了孟安然的身體,他才猛然發現他死了,他死了。
“你已死,可有什麼話想對她說。”
鈺兮靜靜的看着妖華,神色淡然的說道。
“勞煩上神了。”
妖華終於明白他身上的氣回來,原來是神啊
鈺兮點點頭,妖華顯現在孟安然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