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安然驚恐的看着妖華,他臉上的厭惡,他嫌惡的表情,他的質問,在她的腦中夠成了一個想法。
是他發現了小狐不是他的女兒,殺了小狐嗎?還是說他見死不救,任由人傷害了她的女兒。
“是你殺了她!”孟安然咬牙切齒的問道,“是你殺了她是不是,你發現她不是你的女兒,你惱羞成怒了,你殺她是不是?”
孟安然放開女兒的屍體,抓着妖華左右搖晃,眼中滿是瘋狂。
“去問風逆,問問他做了什麼?”妖華掃開孟安然,動作帶着決絕,“我成全了你們,從此以後你我再無關係。”
妖華拋下了這句話,整個瞬間消失在林間。
孟安然看着空無一人山林,絕望的大喊,“妖華,你說清楚,你給我說清楚。”
孟安然心中滿是疑惑,她不明白爲什麼妖華要她去問風逆,爲什麼要問風逆,她都十年沒有見過他了。
“安然嬸嬸,小狐還好嗎?”小黑熊偷偷跑出來找小狐,想看看她是否安然到家,結果看到孟安然絕望衝着天際大喊,不遠處小狐睜着眼,一動不動躺在地上。
小黑熊連忙捂住嘴巴。
“小狐妹妹,你怎麼了,我要告訴爹,去殺了那個壞蛋。”小黑熊看着小狐慘死的模樣,心中升起滔天恨意,轉身就想離開。
孟安然耳尖聽到兩給字,連忙拉住小黑熊,“你剛纔說什麼?”
小黑熊有些害怕的看着孟安然,此時的孟安然和之前那個溫柔沉靜的孟安然和完全判若兩人,一個飯宛如地獄惡鬼,一個是天使。
小黑熊瑟瑟發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你快說,是誰把小狐捉走的。”孟安然全然不顧小黑熊還是孩子,憤怒的吼道。
小黑熊害怕的哭了出來,斷斷續續的交代了經過,包括風逆如何抓他們爲威脅她父親把小狐抓做的事情多說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難怪讓我去問風逆,原來如此。”孟安然又哭又笑,可嘆命運弄人。
抱着小狐的屍體哭得萬分悲慘,“走啊,離這裡遠遠的。”
下黑熊被孟安然嚇到了,遠遠跑開了,眼角依舊掛着淚水。
孟安然就這樣抱着孩子坐在門口,整個人彷彿也跟着死去了一般。
都是她的錯,她做的孽,爲什麼不衝着她來,爲什麼傷害她的女兒。
“風逆,風逆……”
這個她想了半輩子的人,此刻恨不能殺了他。
十年了,十年了,爲什麼還不放過她,爲什麼呢?還想自己殺妖華嗎?她還想通過自己殺妖華?
爲什麼不來找她,爲什麼要劫走她的女兒呢?
孟安然越想越不對,小黑熊不是說妖華趕上了嗎?妖華既然去救小狐,爲什麼她還會死?
爲什麼?
風逆根本不可能是妖華的對手,只要妖華找到風逆,一定可以平安無事的救出小狐的惡,爲什麼會來是具屍體,爲什麼?
“難道?他最後發現小狐不是他的女兒,爲了報復她,爲了報復風逆,讓風逆親手殺死小狐的嗎?”
孟安然越想越覺得可能,妖華想報復自己,還有什麼比讓親生父親殺死親生女兒來的得痛快。
孟安然痛得不能呼吸。
妖華的決然,女兒的屍體,風逆傷害,每一件事都在刺痛着她的脆弱的神經,惡孟安然覺得自己快瘋了。
“啊……”
既然的山林中,孟安然仰天長嘯,那痛苦的嘶吼,久久迴盪在山林中,讓人聞着落淚。
妖華在山神的洞府中,聽到這聲長嘯,心中慼慼然。
他同樣悲痛不已,多年感情,不曾有假,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能說是誰的錯呢?
凝視着山神洞府,想着山神從前的教導:人妖註定不能有結果,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妖華喃喃的說道,腦海中不由得想起山神說這句話的樣子。“是時候該斷了。”
妖華沉吟了一聲,心中彷彿下了某種決定,左手浮現了光輝,一道結界在洞口生成,隔絕外面的世界。
他要潛心修煉山神留下的功夫,儘快飛昇。
屆時隔絕七情六慾,不再爲情所苦。
鈺兮拿着宮燈,一直在山林徘徊着,直到聽到孟安然的嘶吼聲,他知道時間到了,揹着弒神劍,手持宮燈,往紫雲山方向而去。
風逆殺了小狐之後,也沒有回城裡,找到一個山洞療傷,半夜的時候聽到山林中絕望的嘶吼聲。
那熟悉的聲音讓風逆忍不住皺起眉頭,他想孟安然應該會來找自己吧,自己該如何把這事繞過,嫁禍到妖華身上呢?
見招拆招吧,風逆決定明天去找孟安然擺出態度。
孟安然抱着女兒的屍體,守了整整一個晚上,知道天明,才忍着痛將女兒下葬,就葬在她最喜歡那片花田裡。
十指鮮血淋漓,孟安然就着學,寫下墓碑,她就抱着墓碑坐在地上,彷彿女兒還活着那般,和她說着悄悄話。
“寶寶,當時你這麼小,還不會吃東西……四歲的時候,你第一次獵到一隻小兔……時間過的很快,你從這麼大變成這麼大,娘還沒看夠你,轉眼都那麼大了,我好像永遠把你抱在懷裡,這樣你就不會離開我了。”
孟安然斷斷續續說了很多,眼淚似乎流乾,她再也哭不出來的。
“你放心,娘很快就來陪你,還有你爹,我們一家三口,到陰曹地府相聚吧,你一定要等娘,一定要等娘……”
孟安然似乎做了某個決定,起身轉入了她們生活了十年的木屋,裡面放着他們這些年來生活物品。
孟安然靜靜看着周圍熟悉的一切,一切溫馨惡記憶,恍若昨日,可就在今天變成了一場噩夢。
想到這裡她心都揪到了一處,可是這一切在看到女兒的衣服後,她的決心又多了一分,她怎麼可以讓女兒一個人孤零零的在下面呢。
不,她要去陪她。
孟安然毅然走向牀,一把掀開牀鋪,方形的大炕上,露出一個暗格,孟安然輕輕一按,方格陷落下去,幾藍色樹皮的書浮現在眼前。
這些是當年妖華去秘境裡帶回來了,妖華自己都沒有看,反倒是她爲了女兒,把書裡所有的一切都看了一遍。
她記得裡面有一陣魂陣的東西,能吞掉生靈,讓其用劫不復,生生世世入不了輪迴。不過代價也激起霸道,佈陣陣,必須以靈魂獻祭,永生永世不墜輪迴。
多麼完美,多麼符合她和妖華。
孟安然嘴角浮起一絲笑容,那笑容讓人覺得滲得慌。
她安靜呆在房間裡,臉色平靜的拿起那本書,就這麼看着。
十日後,她出現在山神洞府口,她幾乎不用思考就知道妖華在那裡,她對妖華的瞭解,比她想象中要深很多。
孟安然靜靜地凝視着洞口,該做的準備,她已經做了,現在是隻需要等妖華走出洞府,落入她的陷阱即可。
嘴角浮現一抹神秘的微笑,孟安然摸着女兒的平安鎖,眼中充滿憐愛。
“妖華你出來。”
喊出妖華名字的那一刻,孟安然的鼻頭一酸,原本以爲已經乾涸的淚水,此刻彷彿決堤的洪水,傾瀉而出。
“妖華……你聽我解釋……”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能抓住妖華的軟肋,那麼這個人非孟安然莫屬了,從前一臉的冷漠的她,都能讓妖華拋棄一切,何況是現在"有心"的她。
妖華在孟安然踏進這個區域的時候就知道了,原本已經沉靜的心,再一次騷動了。
凝神半天,卻無法聚氣,他便知道自己還是放不下孟安然,只因爲她一句話,只因爲她的嘶聲裂肺的哭聲,自己就忍不住,想去找她。
他怎麼就這麼沒有出息呢?
妖華恨着自己,恨自己爲何這麼沒出息。
孟安然的傷心不曾參假,這些年來,他們過得太好,或者說妖華對她們母女太好了,好得讓她忘記了戒備,好的讓她把女兒的姓名都斷送了。
是她對不起女兒,妖華有一句話說的對,她纔是殺死女兒惡兇手,是她不該把她帶到妖華身邊的。
是她的錯,她會用命來贖罪。
低頭俯在地上,孟安然發現一雙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多麼熟悉的陣腳,那是她專門爲他學了,爲他做的。
“你還想說什麼?”
妖華看着短短几天就迅速憔悴的孟安然,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他極力壓制這樣的情緒,企圖斬斷這段孽緣。
“你不是問我,爲什麼明明知道懷孕,還和你在一起嗎?”
孟安然擡起頭,果然看到妖華的身影。
十年了,十年來她都不曾好好看過這個男人,此刻他在她眼中,無比的清晰,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來的清晰。
“爲什麼?”
“因爲我不想回到風逆的身邊!”
孟安然沒有撒謊,她當時心都死了,即使有了孩子又如何,她能改變些什麼,什麼也改變不了。
“我剛開始是不喜歡你,我嫌棄你是個妖怪,可是人是有感情的,我又不是冷血動物。”孟安然越說越激動,聲音忍不住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