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不說話,枉樂初像當初我被九轉纏鈴纏住時那般拋出類似的問題:“要命還是和他們擠在一塊,變成血餅?”
我忍不住瞪他一眼,廢話啊,我這麼惜命的人。
忽然,我眼見枉樂初驚怔中還有些許怒意。
正好奇時,我忽覺腰上一緊,我偏頭便對上一個光潔的下巴,再往上是一雙斜長銳利的眼。
我驚嚇之下立馬推開他:“混蛋。”
陸朝被我推開,肆意地展開雙臂:“不是要合作出去嗎?”
我耐住脾氣,強忍住反諷的想法。
枉樂初不着痕跡地往前一步,輕笑道:“當然沒有,大家還是各憑本事出去吧。”
我擡眼看他,剛還提議,這邊又否定,是想怎樣。
出去當然最重要,我想通了,只是一時忍辱負重而已。
我把枉樂初拉向身後,對陸朝道:“合作可以,但不代表我們之前的仇怨就沒了。”
陸朝笑道:“什麼仇怨?我不記得,如果你說的是剛見面時的事,那是我在示好。“
我怒極反笑:“呵,你最好離我遠一點。不然沒什麼合作,大不了一起被擠死!”
陸朝眉鋒輕揚,黝黑的眸子蘊出笑意,一步一個靠近:“和你擠在一起,美事。”
“隊長,別調情了,我們真的快擠一塊了。”
“是啊,空間越來越小了,隊長你真不怕擠到你的美人麼?”
“隊長合作吧,其他什麼的都出去再說吧。”
“……”
陸朝笑意盎然地向後看了一眼,然後眼神極具傾略性地看向我。
我氣急了背過身,真討厭這樣的目光,這樣的目光,我無數次在春招樓裡忍耐着淌過,那時的我還不敢反抗,而現在,同樣爲了生存,我也只得忍耐。
該死的,還是不夠強。
感受着被壓縮的空間,我緩解好心情,擡起頭來,打算好好正經溝通合作的事。
卻沒想到入眼的是枉樂初低垂的眉眼,他面無表情地盯着地上某處。
我朝地上看去,什麼都沒有,他在看什麼啊,但現在也不是去想這個的時候。
我推了推他,枉樂初擡眼看向我。
我靜聲用眼睛對他示意,然後拉着他,轉過身對陸朝他們道:“別浪費時間了。把這堵圍牆破了再說。”
陸朝笑道:“在下自當全聽你的。只要你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指着他道:“你別太過分了!你不想出去?”
陸朝身後那羣人趕忙附和道:
“隊長別玩啦。”
“隊長!現在沒多少空間夠你捉弄的了。”
“出去要緊啊!”
“……”
陸朝向後面豎起手指靠近薄削的脣,他們立刻噤聲。
陸朝道:“比起出去,我還是更想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重重呼出一口氣,想了想便向他伸手道:“把定身珠還給我,我就告訴你。”
陸朝眼中閃過一絲奇異之色:“定身珠?那可要另外的籌碼。”
我冷笑着擺爛:“不給?那就一起在這裡別壓扁吧。”
四周的軟牆已經壓縮成半個房間的大小,青黑隊伍的隊長帶着殘活着的人艱難移動,不得已與我們同處一個空間。
此時我們加在一起十個人左右,擁擠在一起,已經是面對面的相互制肘。
“隊長不可靠了,都什麼時候了?”
“美人你就妥協一下吧。”
“我可不要面子,要不換我求求你們,別較勁啦。”
“……”
都已經擠在這麼狹小的一個空間裡了,他們還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真是叫得讓人煩躁極了。
陸朝雙眼直視而來:“你且說說名字如何,怕什麼?”
我怒眉不平,身前卻擋過一個身影,正好隔開陸朝。
我擡眼看着枉樂初的後腦勺,不由底氣十足,我抓緊他的錦繡衣袖,探出身去:“定身珠還我。不然沒什麼好談的。”
陸朝目光沉然:“這是要和我比耐性?我可不懼呢。”
枉樂初偏頭看我,笑容明媚:“恰好,我們也不懼。”
我回應者點頭,然後淡笑看向陸朝:“不懼。”
陸朝眸中閃過一絲狠厲,掌風近距離地拍襲而來。
我愣了一下,而前邊枉樂初眼疾手快地接住他的拳掌。
陸朝見勢,下手更是招招兇猛。
枉樂初在這種攻勢下應變不急,吃了好幾拳。
他似乎並不擅長近身打鬥,但陸朝之拳擊打在他身上,都被一種淡淡光暈抵消了大半拳勢。
就在他們過招的時候,軟牆沒有停止擠壓,可供他們動手的空間小到漸無。
我被身後軟牆推進着往前,其他人也被推進着互相貼面擁擠起來。
陸朝架住枉樂初,偏眼看我,斜長的眼兒閃爍着暗光。
他一把緊握住枉樂初的手腕,拽着他偏移過去。
我驚聲看着陸朝離我快速貼近,想也沒想擁住擋在我面前的枉樂初。
霎時,我們的站位錯開,陸朝撲了個空,他眉鋒一沉,還想在挪動之時,整個空間已擠壓着我們動彈不得。
整個空間中,陸朝面向軟牆而立;枉樂初剛被他拽住,推開至了另一側;我緊緊抱住枉樂初的背,緊挨着他一起。
在翻轉擁擠中,我側身倚靠到了軟牆。
身側後方全是一羣姿勢各異的大老爺們,他們不住地哀嚎。
枉樂初蹙着眉頭,儘量留有空間地將我擠在身後。
我掙動着想抽回手,卻無法移動一分。
枉樂初低頭片刻,隨即側頭對我道:“別動。”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側臉,微紅的耳尖,才發現這樣的姿勢並不妥。
我不禁微燙了臉,還好他是背對着我,不然更尷尬。
我慌忙轉頭哼聲道:“陸朝!不爲你自己考慮,也得爲你自己隊友考慮,再問你一遍,定身珠,你還是不還?”
滅世宗其他人聞言,出奇地閉口不發,完全沒有剛剛吵吵嚷嚷着要出去的模樣。
看模樣,他們在等陸朝的指示。
這羣人平時插科打諢,關鍵時候倒是極其信任他們隊長,不瞎添亂啊。
陸朝背對着我們,在狠狠錘擊軟牆後,終是放緩口氣:“名字換珠子,你換還是不換?”
我道:“成交,定身珠給我。”
陸朝也沒有再耽誤時間,召出定身珠。
我朝他那邊抓了抓,可惜抓不到。
枉樂初見狀幫我去拿,陸朝偏頭過來:“說了,再給。”
我哼道:“萬一你不守信用怎麼辦?”
陸朝笑道:“當然不會,我們可還要一起合作出去的。”
我橫眉過去,氣呼呼道:“任柯。”
陸朝眼一亮,而枉樂初立刻奪過定身珠,收了起來。
我鬆了口氣。
陸朝調笑道:“任柯姑娘,怎麼合作法?”
我擡眼看了看越縮越小的軟牆道:“我把這牆冰起來,它會有一瞬的脆弱,你們合力擊破它。”
陸朝眉頭深鎖,懷疑道:“可行麼?”
枉樂初道:“試試才知道。”
我無奈道:“那你想一個新的辦法去。”
說完,我伸着的手摸到牆沿,冰凍從掌觸之處開始蔓延開,最後將整個包圍凍成一個冰繭。
冰繭中的大部分人毛髮上開始結霜,瑟瑟發抖。
“你這什麼技能,好冷啊。”
我沒空理會這聲疑問,大呵一聲:“就是現在,攻擊頭頂那處,快!”
冰繭內所有人,包括已經傷痕累累的青黑隊伍隊長,皆從身體中爆發能量,匯而攻擊往我是哦的那處。
冰繭開始破裂四碎,未等我提醒,大家很自覺地從頭頂缺口飛躍而出。
枉樂初拉住脫力的我,緊跟着其他人飛身脫離冰繭。
沒了阻力,冰繭迅速合攏上,最終化爲虛無。
剛出繭籠我還沒能歇上一口氣,只聽一聲:“你們居然出來了。”
心下一涼。
所有人齊齊望過去,剛剛綠芒消失之處多了一道曼妙的身影。
女子眼兒媚,鼻兒翹,身嬌而美,柔若無骨,靜立之影,風姿綽約。
我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一絲威壓,如同她的外表一般,只能讓人感受到柔美文弱。
但我明白,此女子絕非等閒,從她說的話來看,說明剛剛的無形之力就是她搞出來的。
這樣一個人,真出手來,我們所有人加在一起夠她打麼?
我悄聲對枉樂初道:“你覺得對上她,我們逃跑的機率有幾層?”
枉樂初輕聲道:“不足一層。”
我想也是,可不跑等死麼,剛出牢籠,又面強敵,何等運氣。
“怎麼,都不願開口?”
明明是妙聲嬌語,而我卻生生聽出從中聽出一股寒意。
陸朝是個膽大的,見我們默不作聲,於是率先開口道:“你想如何?”
女子揚起笑顏,嬌眸婉轉,她擡起手掌,綠色光芒綻放於其上。
“是誰傷了它?”
我心一緊,那綠芒不就是白影怪物所化麼,她在問責,是要追究。
我們一圈靜默,無人應聲。
我悄咪咪地看他們,枉樂初不說話我還能理解,但陸朝那傢伙,是色令智昏了?不供出我避責嗎?還有他身後那羣聒噪的隊友,竟也不說話。而後我又想到,他們本就偷偷在一旁觀看我和青黑隊伍的隊長與白影怪物廝殺,想坐收漁利的。說到底,他們也沒安好心。
青黑隊伍加其隊長也就僅剩兩三人,還都是傷痕累累,虛弱不堪,也沒啥氣力應對這女子。或許他們還抱有僥倖之情吧。
女子等得沒了耐心,嬌聲道:“既然不說,那就一起,去死吧。”
我眉頭一挑,這女子,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