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輝入岫,晚風過林。
羣山毓林盤環的官道上,數名灰衫勁裝的商販簇擁着一輛馬車策馬疾行。
領頭之人是一位白衣如雪的俊朗公子 ,‘咴’,忽地,一聲馬鳴從身後響起,他轉首一望,只見馬車在礫石坎坷的路面上一陣顛簸,拉車的馬兒前蹄一崴,驟然跪臥在地。
飛馳的馬車速度未減,‘啊’,一聲驚叫,趕車的一名商販硬生生向前拋飛數尺之外,與此同時,馬車側軲被亂石一阻忽爾下陷,整個馬車即將翻倒。
“快救皇妃……”
白衣公子臉色猝變,大喝一聲,迅速騰 躍而起,雙足在馬背上一點,白影如虹般向後翻飛而去。
“咴……”
一陣馬嘶,衆人聞聲側目,個個神色大變,立即勒繮翻身下馬,紛紛向馬車方向飛奔而去。
就在馬車快要翻倒之際,人影一閃,一雙白晰纖瘦的手臂擎住車轅,白衣公子瞬間趕到。
看似削弱的白衣公子,雙臂彷彿有千鈞神力,馬車竟然被他扶住,霎那間穩若磐石。不一會兒,衆人紛紛趕到,和白衣公子一齊合力,慢慢將馬車扶正。
那位趕車的商販方纔被拋飛翻滾馬前數米開外,慌忙起身拉起跪臥的馬兒後,也慌忙趕到。
這位白衣公子帶領的商販正是白無玉等人,馬車上的黑衣女子正是被誤認爲大遼皇妃柳如燕的耶律虹。
“白大人,屬下該死,沒有趕好馬車”,他面有愧色,躬身跪倒在白無玉身前。
“起來吧”,白無玉擺擺手,此刻無暇顧及其它,慌忙上前拉來車簾,細細探望車內女子。
“皇妃,你沒事吧!”
白無玉輕輕問道,卻見車內女人眼角淚痕映面,倦臥而眠,並無迴應。
“白大人,看皇妃面色蒼白,定是悲傷過度,氣血虧弱,得儘快到邊鎮上請一名醫診療,怕又性命之憂”,身旁一位看似略通醫理的隨從緩緩說道。
“大家快上馬,儘快趕到前方邊鎮!”
白無玉蹙眉沉吟片刻,輕輕揮手,衆人紛紛翻上馬背繼續趕路。
笙暢飛掠山頂密林,回首眺望身後,完顏晉等人並未追來,他便在密林中迂迴繞到小魚和丫頭二人的藏身之地。
伏在密草中看着笙暢脫困後,小魚二人惴惴不安的一顆心才放下了,丫頭看到吳叔把那位老伯帶走,心裡更是喜不自勝。
半個時辰過後,看到完顏晉帶領的遼兵順着西邊的小道漸行離去後,小魚二人才從草叢中鑽了出來。
看着夕輝漸暗,西邊山頂流雲中晚霞的炫彩也慢慢散盡。
夜幕浮江,晚風飄凌,小魚顰蹙不安,踱步徘徊。四顧左右,還不見笙暢歸來,心中泛起了一陣擔憂。
“小魚姐姐,你不要老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好不好,大哥哥……”
不遠處,丫頭摘了一株野草在手中把玩着埋怨道,話剛說了一半,一道灰影踏風而來,飄然落到身前。
“大哥哥,你回來了!”
看到來人,丫頭興喜地撲了上去。
“雲大哥!”
小魚聞聲大喜,嬌呼一聲,也奔跑過來,看到丫頭已撲入笙暢懷中,她微微一怔,生生在他身前止出腳步,凝眸而視。
“小魚,我回來了!”
他摸了摸丫頭的秀髮,朝小魚微笑道。
二目相對,笙暢似乎從她脈脈明眸中看到了對自己的擔憂,心中默默感動。半晌之後,小魚嬌羞地低下了頭,“雲大哥,咱們接下來去哪啊”,她聲若蚊蚋地說道。
“天色晚了,大遼皇城此刻也進不去了,咱們南下去最近的小鎮休憩一下,再出發。本該早早送你到慶州範世伯身邊,然後我再尋覓鳳息草,或許能找到雪兒和子影姑娘的下落,無奈一路上遇到了這麼多的事情。”
“雲大哥,你不必自責,江湖雲詭波譎,好多事都是難以預料,幸虧有你,不然我早就沒有性命了。”
小魚聽到笙暢一聲嘆息,柔聲安慰道。
“那咱們走吧,我記的前面岸邊還有一隻小船呢,順流而下,咱們應該能儘快趕到小鎮”,笙暢放開丫頭,忽然想起了什麼,牽着小魚的手,拉着丫頭向岸邊行去。
皎月東起,波光幽明。
三人上了小船,丫頭手嬉水面,輕涼的風影在水面葦草中穿梭,時時有夜鳥掠江而起,消失在月華之中,三人談笑風生,乘舟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