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聲輕響,蘇春手中缺口滿刃的刀鋒在迎上對面一名兵卒時斷爲兩截,對方飛刃急速掠來,他仰身後退,腮下的銀髮被斬的滿空飄仰,脣邊已被劃傷,殷紅點點,火辣作痛。
他欲轉身再退,卻見周圍有奔來數名遼卒提刀砍來。
“吾名休矣!”
他驚叫一聲,手中刀柄滑落,攤坐倒地,瞑目待斃。
“簌……簌……”
“哎吆……”,只見耳邊一聲驚叫,他睜眼一看,幾粒碎石破空而來,準確無誤地打中眼前數名遼兵持刀的手腕,兵卒們吃疼,驚叫中兵刃瞬間掉落在地,與此同時,斜次裡一道灰影從草尖樹梢急速掠來,騰空數腳踢翻那些圍攻遼兵,飛身落地。
“快跟我走!”
蘇春微微一怔,來人撿起地上一枚單刀,說着抓起他的肩頭便朝山上飛掠而行。
忽生變故,完顏晉臉色大變。
“來者何人,快攔住他!”
沒想到竟然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掠人,完顏晉怒喝一聲,親自提刀掠來。
遼兵們聞聲,一陣慌亂中又重新調陣好陣型,終於又一次將蘇春二人團團圍住。
吳一奇雖然帶着蘇春,腳步卻似毫不慢,瞬間飛行到山腳。他臂力驚人,數刀已砍飛剛剛圍來的數名遼卒。
“呵呵,原來是昔日馬幫的好漢,聽說大宋官府已經剿滅了蓮花島,既然流落到我大遼地界避禍,我勸你還是放下我們大遼的罪犯速速離去,不要趟這條混水纔是。”
吳一奇剛要帶蘇春衝出遼卒的包圍圈,空中一道清亮的笑聲迴盪而來,接着眼前飄落一位山羊鬚老者。
吳一奇心中一驚,看來方纔打鬥中對方已識破自己的身份,隱約中眼前之人似乎在哪裡見過。
他微微皺眉,回頭一望,身後還有數名遼卒已蜂擁追來,不及多想,大笑道:“閣下既已識破,豈不聞馬幫所劫之物,天下何人能留,要我放下這位老伯,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說着,他一邊示意蘇春往山頂密林處奔逃,一邊提刀迎向了完顏晉。
笙暢拉着小魚的手,順着水邊灌林草徑,一路撥草探行,漸漸地,兵戈交斗的聲音愈加清亮。
“雲大哥,你看,老伯就在前面!”
小魚忽然指着前方山嶺深處喊道。
“嗯,”笙暢擡頭一看,蘇春銀髮蓬亂,正往山頂上奔走,數名遼卒從四面八方圍追,眼看就要落入遼兵之手。
離此不遠處,山羊鬚老者正和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漢子相互廝戰。
那位中年漢子很是眼熟,似乎在蓮花島見過,像是馬幫之人。至於山羊鬚老者,笙暢倒是有數面之緣,當日在六盤古鎮爲了相助竹竿、黑虯倆兄弟脫困還曾於他交過手。笙暢心中不解的是,山羊鬚老者怎不會和馬幫弟子交上手了,他一看山羊鬚老者和遼兵一樣玄衣服飾,立即明瞭,也許當日在六盤古鎮時已投奔了宇文圖。
“不管它了,救人要緊”,笙暢心裡想着。
“大哥哥!”
笙暢正要上前,忽爾一道銀鈴般的聲音從身側密草中傳來。
笙暢和小魚聞聲,微微驚怔,同時側目一看,一位小女孩拔過草葉撲了過來。
“丫頭,你怎麼在這裡?”
笙暢看到女孩,欣然笑道。
“大哥哥,你出現太好了,快救救那位銀髮老伯伯吧,吳叔剛去救他了,可他現在又要被遼兵抓住了!”
再次相逢,丫頭喜不自勝,緊緊把頭撲到笙暢懷中,忽地,她又把頭擡起,神情轉而緊張地指着前方,抓着笙暢的手臂急道。
經丫頭一說,笙暢這才明白,原來是那位姓吳的馬幫弟子帶丫頭來到此處。
“丫頭放心吧,我這就去和你那位吳叔一起去救那位老伯,你和這位姐姐藏在這裡等我回來”,笙暢摸了摸丫頭的額頭,又轉頭望了望小魚說道。
“雲大哥,快放心去吧,我和這位小姑娘在這兒等你!”
小魚會意,立即拉了丫頭的手向剛纔她藏身的密草中走去,回頭衝笙暢笑道。
“姐姐,你長的真好看……”
丫頭朝笙暢擺擺手,二人說笑着離去,笙暢這才拔身向前飛掠而去。
山坡灌木林中,蘇春終於被數名遼兵橫刀架脛,團團圍困。
“快把這老頭押下去,聽候完顏大人發落!”
領頭一名副將說道。
“是。”
其中兩位士卒應聲,一位從身上掏出繩索,上前將蘇春捆束起來。其餘衆人這才收刀回鞘,隨二人絡繹下山。
不遠處,一道飛虹劃落,笙暢在密草中看着蘇春被遼卒押解着從眼前路過,他緊鎖鎖眉頭,正尋思如何相救。
忽然,他看到一名遼卒像是腹中不適,和同伴打了個照呼匆匆朝這邊草中行來。
機會終於來了,笙暢微微一笑。
那位遼卒方便完,剛要離開,“唔”,一道黑影從後閃過,他悶哼一聲倒地。
用刀柄打暈遼卒後,下一秒,笙暢已換上這位兵卒的服飾,略一思索,抄捷徑奔向完顏晉和馬幫漢子打鬥之處。
“稟大人,我等已捉獲那位老者,請大人發落!”
完顏晉和吳一奇正在相互廝鬥,忽然聽到一位兵卒上前稟道。
“哈哈,既然抓到逆賊,我也沒功夫和你糾纏,我素來敬重馬幫的漢子,你走吧……”
完顏晉聽罷大悅,笑着收刀飛退到兵卒身旁。
“嗤!”
他話音未落,笑聲瞬間曳止,一道寒光已落到肩頭。
“你……”,他萬萬沒想到身邊的這位士卒竟是刺客。
“快保護大人……”
此刻,押解蘇春的遼卒們已紛紛趕到,看到完顏晉忽然被刺客劫持,大喊着圍來,卻不敢輕動,面面相覷。
“快,放了蘇老伯,不然我殺了他!”
笙暢大喊道,蘇春經過剛纔一陣折騰,此刻面無月色,聞聲緩緩擡頭,慚愧道:“小兄弟,我出洞時棄你不顧,你還能這麼有心來救我,老夫實在汗顏羞愧!”
忽生變故,吳一奇起初驚詫萬分,當聽到蘇春喃喃自責之言,他才明白過來,原來假扮兵卒之人也是爲此相救老者,這才心中大安。
“原來是你,當日六盤古鎮相助我族兩位宿敵,沒想到今日又栽到你手中,要殺要剮請自便。”
完顏晉側目而視,終於認出笙暢,心中一股恨意翻涌而來,表面卻鎮定自若地說道。
“我和你無怨無仇,爲何要殺你,沒想到當日六盤古鎮一別,你就投奔了宇文圖。今日你只要放了蘇老前輩和那位馬幫的英雄,我便饒了你的性命。”笙暢說道。
“好,放他們離開!”
完顏晉被人挾制,只得嘆聲說道。
遼卒聽命,只得解開蘇春身上的繩索,放他離開。
“吳兄弟,快帶蘇老伯先走!”
笙暢催促道。
“嗯,義士保重!”
蘇春向笙暢微微恭身一拜,已被吳一奇拉身離去。
“他們已經走了,快放開大人!”
片刻之後,周圍遼卒們紛紛喊道。
“好!”
“砰、砰!”
笙暢將完顏晉拉退身後密草只中,順手點了他身上幾處大穴,“得罪了,穴位十二小時自然解開”,在他耳畔輕輕一語,然後飛身沒入林草之中。
“快追!”
衆人看到笙暢離去,大喊着正欲向林中衝去。
“回來!”
完顏晉厲聲喝回衆人,氣憤地說道:“此人輕功獨步天下,不必徒費力氣。”
“大人,難道就這樣放走那位銀髮老者麼,回去怎麼向陛下交待呢?”身旁一位隨從說道。
“銀髮老者身子受傷,肯定跑不遠,吩咐下去,速速趕往臨近城鎮各家客棧前往追拿!”
完顏晉輕挒風中微微顫動的山羊鬍須,深思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