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雲向全國發布了一條震驚的消息,詹碧淵病重,想請全國自認爲有能力的大夫趕往鎮國,醫得好的可以在秦牧雲允許範圍之內提任何要求,醫不好者也不會過多懲罰。
石破天驚的信息幾個月內在鎮國傳了個遍,各路名醫隱士開始收拾前往鎮國,或求名,或求利,或是擔心詹碧淵這個鎮國半壁支柱倒掉,後果不堪設想。京師城門大開,每天都有遙不間斷的名醫隱士前往京師同治堂,這是一個新成立的地方,專門用來淘汰一些醫術淺顯的大夫,由林固兒和太醫院首座共同爲主將近十名太醫爲輔的團隊。
京門大開,京師裡開始混進了無數來歷不明的人士,同時戒備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一隊隊身穿鎧甲的士卒走過,整齊的隊形,細碎的鎧甲磨動聲讓京師裡的安定好到了極點。
大街上,幾個搭隊的大夫小聲議論着,最旁邊一人道:“聽說了沒,最近很多大夫連元帥面都沒見一面就被淘汰了,所以諸位還是慎重點好,若不然回到家鄉被人知道連第一道關卡都沒過,豈不是太過丟人。”
一個穿着樸素的老人道:“你這樣說便不對了!元帥的病事幹重大,不謹慎點反而不對,若是被一些庸醫裝神弄鬼的害了,對咱們鎮國來說損失太大。”
“恩,這話沒錯,元帥是震懾諸國的一大招牌,她只要健在一天,諸國想要亂動就要好好考慮,不過據我看來,元帥帶兵能力只是一般,倒是練兵能力天下無雙,如臂指使,不懼千軍萬馬。”說話的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漿洗得發白的衣物,不修邊幅的頭髮鬍鬚散亂不羈,看上去已經是古稀之齡,但是紅潤如嬰兒的臉上有些詭異,沉澱的氣韻,不符合常理的皮膚,讓人下意識感覺怪異。
本來走在一起的幾個大夫聞言都是閃開了他老遠,在京師敢這樣議論詹碧淵,他們不敢在一路爲伍,本來也是路上隨意碰到,沒什麼交情自然沒必要但這份風險,只有一箇中年男人提醒了一句,這老哥萬萬亂說不得,這不是咱們在荒無人煙的路上,這是京師,天子腳下。老哥自處吧,兄弟還有家有小,不敢同行了!
老人笑眯眯的點點頭,溫潤的目光亮了一下,從懷中掏出一本書來,道:“這是老哥行醫以來做的幾年筆記,我看你性子純良,好好拿去鑽研,希望能有些用處。”
中年人接過書本,不經意間打開,一時間愣在了那,書上第一頁寫着:“諸般症狀都是有始有終,行醫者找的就是這個終點,將始終之間拉開距離,再無觸和的可能,就是行醫之人的畢生追求。”下面落款三個大字,張道書行醫記錄,他雙手顫抖的翻開書的第二頁,激動的幾乎把持不住,這就是行醫之人的天書,擡頭猛然四顧,人潮涌動,那裡還有張道書半點蹤跡,他突然嘆了口氣,毅然朝着城外而去,他老人家在此,那裡還用得着自己。
老人來到同治堂跟前,看着前面人山人海,慢條斯理的掉在後面,隨着人流慢慢前進,他身後的一個眉清目秀的隨從有些不滿道:“師傅,你和他素昧平生爲什麼將這般貴重的典籍送與他?”
張道書道:“我閒來總是要將一些疑難雜症的治法和症狀記錄下來,碰到天性善良醫術高超者,就轉手相送,也算是爲醫之一道做些貢獻。”
“那我跟了你這麼久,你爲何總是教我一些無關痛癢之術?”
“等你什麼時候有了醫德再來問我這句話,你爺爺將你交給了我,我自然要好好調教,還有,我現在不是你師父。”
年輕人恨恨的點了點頭,小聲嘟囔道:“我不就是給人醫了一回病多收了幾兩銀子,用得着你現在還記着。”
張道書道:“你是多收了幾兩,但是將一個本就貧苦的人家逼得無以自處,若不是我知曉此事,那家女主人幾乎要被你逼的自殺。”
年輕人道:“行醫拿錢,天經地義,憑什麼別人醫術不如咱們都能每天大魚大肉,咱們卻是要清水白菜。”
張道書道:“我沒有非要你跟着我,你可以去找你爺爺。”
“死老頭,你!”年輕人再也受不住,忍不住就要大罵出聲,放在腰間的手也在張道書的凌厲目光下沒有掏出來。
“你那點小把戲對我沒用,你爺爺我還忌憚點,你?至少還缺了一生道行,就你這種心態,怪不得你爺爺非要把你塞給我,甚至不惜給我了一顆九葉靈芝。”
年輕人怒急,喉結一瞬間隱去,隨即又漏了出來,強忍着轉頭就走的衝動,在老人背後不停咒罵着。突然他眼睛一亮,門口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肥嘟嘟的臉蛋上小嘴動個不停,不時回頭對侍衛說着什麼,長長的頭髮被整齊的紮在頭上,用一根紅色絲線扎着,看上去可愛的緊,至少排隊之人多數眼光都在她身上,而她也只是站在門前,身後還跟着幾個侍衛,身份應該不簡單。
他膽子很大,喜歡就是喜歡,拿出了一個懷中的小物件,對着小姑娘晃了幾晃,小姑娘眼睛一亮,顛顛的就像這邊趕來,身後幾個侍衛也是連忙跟上。
“你拿的是什麼東西?賣給我如何?”小姑娘眼睛發亮的看着年輕人手中的一個小木雕,木雕上是一隻振翅欲飛的鳳凰,看上去精美絕倫。
年輕人心裡歡喜,看她不怕人,更是覺得可愛,剛要伸手將她抱起來,突然一名侍衛攔在了兩人中間,滿眼警惕的看着自己,手臂握住腰間刀柄,眼睛裡滿是警告。
年輕人眼睛裡閃過幾分寒意,也不理這侍衛,反而將木雕又晃了晃道:“你過來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就把這個玩意給你。”
小姑娘脆聲道:“侍衛叔叔不讓我去,但我可以告訴你名字,你要不要給我?”
年輕人笑了笑道:“小小年紀倒很是精明,好了我給你了,你可以告訴我名字了!”
小姑娘接過木雕,滿心歡喜的看着,頭也不擡道:“嘻嘻,我叫詹玉兒,爹爹不讓我跟陌生人說話,所以我要走了,謝謝姐姐木雕。”
年輕人一愣,滿心都是怪異:“她叫自己姐姐?”
張道書看着遠去的詹玉兒,心裡點了點頭,這小姑娘應該就是詹碧淵的侄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