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絕大多數人的意料,當公證人之一,亞歷山大親王手中的紅絲巾落到地上的那一刻,並沒有像大家以爲的那樣,立即爆發激烈的對決。相反的,演武場上的時間彷彿立即靜止下來,對決的雙方一動也不動,只用眼神交戰。
這種無聲的戰鬥持續了半分鐘,劍士肯才率先拔出寶劍。森寒的劍氣立即將春意驅散,旁觀者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年輕的劍士肯看似傲慢,但拔出劍的那一刻,立即變得極爲冷靜。他把手中的長劍挽動出絢爛的劍花,冒着寒光的劍身折射着明亮的魔法燈光,很有擾亂對手視線的效果。而他自己則利用對方尚未適應的間歇仔細地觀察着對手。
他雖然驕狂,但從來不輕視自己對手,北方之行的幾十場勝利絕不僅僅只是依靠強橫的武力獲得。
丁克在武技方面尚不著名,雖然英氣勃發,但是相對於這個在南方六郡闖下威名的劍士肯來講,就顯得普普通通了。
不過,賓客們大多是站在丁克一方的。畢竟,大家都是北方人,在情感上,總不希望外來者在此耀武揚威。
再說,相對於丁克的謙遜,劍士肯的趾高氣揚就得罪了不少人。加之他一路北行,挑戰了不少成名的好手,名聲越盛,人們在心中對外來者的牴觸越發激烈。
人都有一種奇怪的心理,對神話之類的東西抱有懷疑態度,希望見證神話的破滅。現在,觀衆中就不乏這類人。
尤其是曾經敗在劍士肯手下的幾位年輕貴族,無不緊握拳頭,彷彿這樣能將自己的力量借一點給丁克,好多一點勝算,爲他們報仇雪恨。
丁克鎮定的功夫相當了得,在生死決戰之時臉上還掛着淡淡的微笑。這讓支持他的觀衆信心倍增。至於他地對手,心中的疑慮不由得增加了幾分。
兩個人在臺上互相打量,並不急於動手。
也沒有那位觀衆因爲心急而發出催促的吶喊,這倒不是礙於面子,要保持貴族的做派,而是他們都感到,兩股無形的殺氣已經開始了交鋒。
代表不同陣營的阿碧絲和埃蘭德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在幾位熟識的朋友的攛掇下,各自開出了盤口。
令人奇怪地是。這兩位似乎都特別看好丁克,賠率均爲一比一。
須知,作爲真正意義上的商人,在利益面前決不會爲情誼左右。追求最大的利潤纔是他們的目標。再說,賠率本身對比賽地勝負毫無影響,他們完全犯不着因此蒙受損失。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做出理性的判斷,因此。在金錢面前,那些丁克的支持者動搖了,轉向勝算更大的肯。
於是,除了極少數礙於情面地人買了丁克獲勝,其他的都爭先恐後地在丁克被打敗之前將注碼下在了劍士肯身上。
就在兩位商業首腦暗自得意的時候,維蘭瑟的一個小小舉動讓他們的笑容微微一僵。
小姑娘拿出兩袋子分別丟在他們面前,指明買丁克獲勝。
在外人看來,這種行爲無非是一種親情的表現,對戰鬥的結果毫無影響。只是對維蘭瑟的價碼大家都抱有疑惑。
少數特別眼尖的人則開始猜測,是什麼樣地注碼讓兩位商業首腦微微變色。
兩位湊到維蘭瑟耳邊說了點什麼,小姑娘才滿意地收回錢袋子。不少人這才感覺到,其中有貓膩。
但是下注之後,反悔已經是沒有用了。好在這些人特別在乎面子,裝作滿不在乎,既不爲丁克吶喊也不爲劍士叫好。只在心中祈禱:讓下一位勇士戰勝肯吧!
終於,劍士肯出招了!
雖然是試探性的進攻,同樣吹響了戰鬥的號角。
“喝!”伴隨着一聲怒吼,劍士肯雙手握住長劍猛地向前一個衝刺。只在呼吸間就來到了距離丁克僅三米遠的位置。他斜舉的長劍如狂風呼嘯突襲,奪目的光芒幾乎耀花了所有關注的目光。
他這一下擁有雷霆之勢的突擊,把長劍的長度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假如在戰場之上,必然能夠橫掃一片。然而,在一對一的戰鬥中,這就成了一種虛招。
不過,丁克瞭解他地本意。因爲在這種大範圍的攻擊下。他無論是舉劍硬抗或者後退躲避,都將落入劣勢。難以招架對手接下來的殺招。
全場立刻靜謐得能夠聽到心跳的聲音,許多人緊張地捏緊了自己的拳頭,睜大眼睛死死注意着臺上的一舉一動,生怕漏掉一絲細節。
面對突襲而來的狂暴攻擊,丁克臉上始終保持着輕鬆的微笑,他忽地後退了一步,右腳借力騰身竄到了半空呈鷹擊之勢反撲回來。
在他騰身躍起,避開長劍攻擊地同時,暗夜之心脫去劍鞘,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兩指寬地劍身在他花哨的招式下恍若靈蛇出洞般靈巧,帶着一點星芒地銳利劍尖急速刺向劍士肯頭部,目標竟然是對方的雙眼!
叮!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傳入每個人的耳朵中,長劍舞出的光影已經全部消失。劍士肯反應極快,在一瞬間收回長劍擋在眼前,恰好擋住了丁克刺向他左眼的一擊。立即,火星四濺。長劍的劍身在丁克斷劍的力量下立刻彎曲,隨即又蹦直,人還在半空中飛擊的丁克借力一個旋身,如一隻蒼鷹從劍士肯的頭頂掠了過去,穩穩地落到了對手身後。
這一次交手,兩人互換了位置,基本上打了一個平手。劍士肯見識到了丁克的靈活,而丁克也試出了劍士肯的實力。
這次精彩的對決引起了場下一陣熱烈的掌聲。
在這臨時開闢的演武場上,並沒有多少可供利用的環境,想要戰勝對手只有憑藉自己的實力和頭腦。經過這次試探性地交手過後,兩人心裡都有了底。最激勵的戰鬥便在觀衆的歡呼聲中打響。
劍士肯深吸一口氣,雙眼爆出精光,繼而變得赤紅,手上的長劍陡然間膨脹了幾分,是高級鬥氣附加在武器上面的效果。
這個劍士的鬥氣修爲同他的身手一樣,達到了一個很高的水準。
丁克臉上的微笑儘管沒有立即消失,但細心觀察,會發現已經變得有些凝重。他看到對方還未盡全力,似乎是不願意展露真實地水準。
好在至今爲止。他也只用了一半的力量。
“殺!”劍士肯疾速地向前探出一步,主動向丁克發起進攻,飛掠的劍身猛然散發出紫色的光芒,並爆發出噼噼啪啪地聲響。在短短工夫。那柄泛着赤芒的長劍上已經被這位劍士灌注了電屬性的鬥氣!
他的招式並不複雜,但是同電屬性的鬥氣結合起來就很具有威力。若是換了別人,即使不被這突如其來地變故驚嚇,也難以對付這神秘莫測的複合鬥氣。
肯的劍招也並不因此就顯得呆滯。飛斬橫削、重擊點刺交替發出,純粹以強橫的力量和鬥氣壓制對手。
電流的靈活性使得這種原本毫無靈巧可言的攻擊變得極爲詭異。使人很難確定,那劍尖的電弧會擊向何處。
堅硬的地面往往因電弧的攻擊冒出一陣陣青煙,發出雷鳴般地爆炸。
在這並不大的範圍內,這種攻擊具有強大的威懾力,假如丁克不小心捱上一下,傷害將是致命的。
在外人看來,丁克就好像驚濤駭浪中的一葉舢板,在劍士肯狂風驟雨般的攻擊當中顯得左支右絀,唯有招架之功。已經有不少人認爲。這場戰鬥對丁克來講,驚險異常,他這隻風浪裡的小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
不過,爲數不多的行家已經發現,丁克看似兇險,可他每一次都能險而又險地躲開致命的攻擊。
隨着時間地推移,他似乎已經摸出了對手出招的規律,開始組織起有效的反抗,現在,甚至不時地突然刺出幾劍。
他出手時機選擇得非常好。既躲開那些激射而出的紫色電弧,又刺向劍士肯必救的位置。
這個年輕人一直在保存實力?!
他必定還有後手!
無論是外行還是行家都看得興奮不已,喝彩加油的聲音從來就沒有停止過。這一刻,他們似乎對關係是否能贏得彩金的勝負本身有些忽視了,他們認爲,即便是輸點賭注,也權當是一場精彩決鬥的票價。
亞歷山大親王目不轉睛地關注了擂臺上地戰鬥,臉上地神色陰晴不定。每次看到驚險時刻幾乎都坐不住了。
“父親。您看肯會贏嗎?”亞當斯說道,“他會贏嗎?剛纔我就注意到。這個叫丁克的傢伙身上有種奇怪地力量,他抓住我的時候,我的鬥氣竟然被他完全壓制了。”
“那你不事先提醒,以便讓我設法阻止這場比鬥!”親王冷冷地說。
“因爲我相信肯的實力。”亞當斯握着拳頭,“他是最強的!”
如果不是因爲對自己骨肉的瞭解,亞歷山大親王可能會認爲這是小孩子的肺腑之言,不過,他了解亞當斯,知道一切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
“但願你不是希望他有所折損吧!”亞歷山大親王重重地嘆了口氣。亞當斯神情一滯,但沒有辯駁,看了親王一眼,發現他父親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微笑。這笑容轉瞬即逝,但他知道,這位野心勃勃的男人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了。
亞當斯瞭解他的父親,正如亞歷山大親王瞭解他一樣。確實,他希望劍士肯命喪丁克之手,那樣,拉美西斯七世震怒之下,丁克也難逃責罰。他打的是一舉兩得的如意算盤。
不過,他卻沒有注意到,當他目光移開父親的臉龐時,亞歷山大親王的眼神中閃過一陣異樣的神采。
所有觀衆中。唯獨維蘭瑟始終保持笑容。可以說,在場之人就數她神態最輕鬆,倒像是在欣賞一場特別唯美的演出。
這讓兩位莊家對她的鎮定暗自佩服,連他們這樣見慣了大場面地人也不免受周圍氣氛的影響,何況是有切身利害的人。
外人不知道,他們可知道維蘭瑟下的重注,可以說,那兩袋寶石足以讓他們心動。儘管他們沒有接受這筆下注,而是以收益的一半相贈。
他們無不認爲這是明智的選擇。如果接受了維蘭瑟的投注,賠付起來可就不輕鬆了。
畢竟,他們都認爲丁克獲勝的機率特別大。阿碧絲是親眼所見丁克的實力,埃蘭德是完全相信自己看人地眼光。和手下人收集的情報。
丁克在桑坦德學院的光輝戰績早已傳入這位黑市大亨的耳中,再加上薔薇女郎號上與末日神殿地亡靈法師一戰,這種勝率便成倍增加了。
當然,身爲埃蘭德對手的阿碧絲瞭解的即使不比這位黑市大亨多,也相差無幾。對於這場比試的勝負,她當然能做出準確的判斷。
哪怕穩贏地局面,也要把投資風險降到最低,這是這兩位商業巨頭信奉的經商準則。
而讓那些下注者在比賽開始之前不能洞悉這些背後的信息,也是他們考慮的。毫無疑問,這纔是他們爲什麼開出一賠一的賠率的根本原因。
所有人中,最擔心場上局勢的其實是索蘭妮。這位女管家不諳武技之道,也不瞭解丁克的實力,自然看不出場上誰佔據優勢。在她看來。丁克每一刻都有喪命的危險。
儘管梅絲和蘭黛都情不自禁地向滿臉堆笑地維蘭瑟提出丁克是否能勝利,可小姑娘就是不回答。終於在索蘭妮低聲向她詢問的時候,她總算大發慈悲開口安慰了這位女管家:
“索蘭妮姐姐,您可千萬別爲這傢伙擔心。那個劍士肯雖然強大,但除非發生意外,最後站在擂臺上的肯定是那個這壞傢伙。
他就是想讓人爲他擔心,好多絕技都沒有使用出來。不過這樣也好,讓我的舞會變得更爲精彩。唔!不得不說,任何一場舞會要讓人終身難忘,一再提起。總要有兩三件趣聞才能辦到。”
維蘭瑟的話起了作用,原本激動不安的索蘭妮終於平靜了下來,她被維蘭瑟拉着坐到沙發上,有些不好意思地對丁克說道:
“誰說我擔心他,只是他受了傷,就沒有人去繳納歲貢了。您知道,這領主上任的第一次歲貢是不允許人代繳的。”
“這樣豈不更好!”維蘭瑟笑道,“我倒是很樂意擔當此任。想必那些聯盟的官員不會拒絕丁蒙尼男爵的女兒成爲夏爾山地的新領主吧!我相信。我的能力比這隻會指使女人的傢伙好點。”
索蘭妮聞言。和身旁的兩個女孩子相視一笑,顯然。她們都認爲這是維蘭瑟的戲言。
有時候,女孩子的笑容往往具有特別的魔力,而好幾個絕色美女的笑容無疑威力巨大,連一些不搭調地東西也會受到這種力場地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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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場上的局勢便是其中之一。
這不,擂臺上地形勢眨眼工夫便發生了突變。
劍士肯連續地向丁克發起了兇猛的攻擊,丁克的靈巧的遊鬥戰術讓他難受極了,強大的力量基本上沒有用武之地。
十幾分鐘的狂暴攻擊沒有收穫一點成績,全身沸騰的熱血衝上了劍士肯的頭腦,讓他失去了足夠的冷靜。
這是他出道以來遇到的第一位強敵。
更爲可氣的是,對方還沒有釋放鬥氣!
這對肯來說,無疑是一種侮辱,於是大喝一聲,長劍宛若驚鴻,撕裂着空氣。
丁克不願意硬碰硬,在這種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下連連後退。
緊追不捨的劍士肯得勢不饒人,急忙追擊,揮動長劍的節奏變得有些紊亂,隱隱露出了破綻。
一絲冷笑掛上了丁克的嘴角。他在面對劍士肯又一次攻擊的時候突然沒有再後退或者向側面躲避,而是猛地矮身彎腰,敏捷地向前一撲,連人帶劍從劍士肯的左側腋下撲到了對方的身後,一個急停,忽地站立起來,暗夜之心刺向了劍士肯毫無防備的後背,劍尖立刻沒入左臂肩胛骨內側。
“啊!”劍士肯發出了撕心裂肺地怒吼。
就在公證人準備喊停的時候,變故又生。
劍士肯雙臂一舒。後背強健的肌肉猛然收縮,竟然硬生生地夾住了刺入肉中的劍刃。
丁克本來就無意刺穿劍士肯的身軀,落劍的力道相對較小。否則,以暗夜之心的鋒利。刺穿這個劍士並非難事。
他沒有料到這個年輕的劍士還有這樣一手,於是當機立斷,抽回了暗夜之心。
一股炙熱的鮮血猛地噴出,丁克挽了個漂亮地劍花,將本該濺在他身上的血污悉數擋下。同時後退好幾步。以避開劍士肯的殺招。
早已捂住嘴巴的梅絲猛然看見丁克正朝她使了個眼色,立即嬌羞地笑笑。不過場上情勢兇險,這種笑容很快又變成了先前地擔憂。
就決鬥本身而言,丁克這個抽劍回撤的舉動無疑是明智的。因爲就在這工夫,劍士肯砸夾緊肌肉抵擋劍刺的同時,可能會猛然轉身回擊,假如他貪功不放,難免會因爲躲避劍招不得不鬆手,失落武器之後。再要取勝恐怕又要大費周章了。
吃了大虧的劍士肯回擊無果,“蹬蹬蹬”地連續後退了幾步,他後背上地傷口因爲肌肉緊縮,閉塞了血脈而沒有繼續流血,不過右側大腿外面新被丁克趁勢劃開的一道寸許的傷口是不能依靠這樣的手段來止血的。
殷紅的鮮血不斷涌出,順着劍士肯的大腿滴落到乳白色的地板之上,顯得觸目驚心。
人心中的嗜血地本性似乎也在燃燒,紛紛揮舞着拳頭吶喊起來。在他們的帶動下,連那些本來還略帶矜持的貴婦們也開始發出少女時代的尖叫。
“好!”索蘭妮也不例外,捏着拳頭。霍地站起身來。不過看到身旁的女伴都在發笑,立即坐了回去,紅着臉低下了頭。
劍士死死地盯着對面狡猾的對手,不再繼續發動攻擊。
那些在肯身上下了重注的貴族們看到這種情況,再也坐不住了,但是這種遲到的吶喊在事實面前變得蒼白無力,因爲次攻守的形勢在前一刻就發生了逆轉。
丁克敏銳地注意到劍士肯大腿上傷口流出的鮮血在漸漸減少,這意味着劍士肯在運用鬥氣治療傷勢。他怎麼可能給對手這個機會?
當即橫劍在胸。微一曲身,鷹一樣銳利地眼神牢牢地鎖定了劍士肯的位置。紅色的劍芒在一瞬間突然爆發,暗夜之心脫離了他的手臂。
“御劍之術!”蘭黛猛地站了起來,但除了維蘭瑟,沒有人聽得懂她說的是什麼。
但這根本不重要,因爲看到這樣的絕技,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只因他們無不聽說過“御劍之術”的大名。
誰也沒有料到,這位年輕的領主竟然擁有長劍師地實力。
丁克這一刻使用地劍技非常類似歌妖之前使用的御劍之術,但是方式卻略有不同,同樣是依靠精神力控制劍地軌跡,但是劍身中加註的鬥氣卻有持續的效果,這是任何劍士都難以達到的。
這種速度與技巧完美結合的技藝讓所有人都忘記了吶喊,屏住呼吸,因爲大家都已經知道了結果。
“叮叮叮……”武器的撞擊聲驟雨般響起,面對丁克這種迅疾無比的攻擊,受傷的劍士顯然準備不足,他揮動着長劍連連抵擋,卻不斷的後退,但也無法完全當下丁克飄忽不定的短劍。
在短短三四秒內,劍士的上衣已經被劃破了無數道口子,淋漓的鮮血控制不住地噴濺出來,流滿了他的全身。
“啊……”
已經退到角落再也無處可退的劍士肯發出了野獸般的嘶吼,突然間,他揮舞長劍的速度快了好幾倍,並且完全不再顧及自己的防禦,拼命反擊,試圖以速度見長地迅猛攻擊擋住丁克的進攻。
這種搏命的招式立刻奏效。佔據上風的丁克被擊退了。
兩人的距離再一次拉開,渾身浴血的劍士曲膝跪在地上,他左肩上增加了一道很深的傷口,鮮血正不斷地從他垂下的左手上淌落。
身上的傷口縱橫交錯,汩汩地鮮血順着他微微佝僂的身子止不住地往地上淌,很快便流了一大灘。
幾秒鐘後,他拄着長劍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他的呼吸急促,每次呼出的氣體中都帶着濃烈地血腥味。朦朧中。他彷彿看到對手嘴角掛着勝利者的微笑,那勝券在握的笑容本該在他的臉上纔對。
劍士肯知道在這樣強大的對手面前僅僅依靠正常地戰鬥技能已經獲勝無望,不過他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毅力,決心以靈魂爲祭獻。喚醒身體裡沉睡的黑暗力量。
在一種強烈的求勝心驅使下,他絕不甘心就這樣輕易放棄,他認爲自己必須做出最後的反擊,即使兩敗俱傷。
毫無遲疑,劍士全身的肌肉在瞬間膨脹起來。傷口上的鮮血立刻向四處噴射,血霧隱隱泛着黑色。
劍士已經不顧傷勢發動了全身的鬥氣,向着丁克發出了決鬥以來最強的一擊,狂涌地鬥氣混合這揮灑的血液在擂臺之上飛舞!
全場的吶喊達到了最高潮,刺目的鮮血和劍士的豪勇刺激着許多人的心神,讓他們幾乎爲之癲狂。
這一刻,人類最深處嗜血的本性彷彿完全被喚起,連那些貴婦都緊握着雙手,睜大了眼睛。生怕錯過了演武場上的任何情節。
“自不量力!”維蘭瑟撇了撇嘴。
果然,這話像是咒語,丁克拋棄了手中的暗夜之心,取出了他腰間的匕首,倒不是想取對方性命,而是他想利用匕首地鋒利將對方的武器折損。剛纔的戰鬥中,他已經進行了好幾次嘗試,可是對方的寶劍絕非凡品,始終未能如願。
現在,對方用靈魂祭獻。換取黑暗的力量,丁克就需要特別的小心謹慎了。
然而,他這種做法反倒將對手的怒火完全點燃,畢竟,在佔據上風時丟棄武器對對手來說無疑是一種侮辱。
只見劍士肯後退半步,突然向前一個突刺,銀色的劍身竟然泛着一絲淡淡地黑氣。如果不是他目光特別敏銳,對暗元素地感知也很靈敏。很可能就忽略了。
黑魔法!
丁克來不及多想。利刃閃電般從眼前劃過,留下一道銀灰色的殘影。不過。就殺傷力而言,那隻能算是虛招。
果然,寒光突然折返,以一個近乎不可能地角度化橫劈爲上挑,猛然刺向了丁克的咽喉。
叮!長劍發出一聲脆響,在劍尖距離丁克不足二十公分的距離被丁克徒手拍開。
所有人都看見,丁克的左手泛着一層濃厚的紅光,像是戴了一隻魔法手套。
不過,大家都知道,那是鬥氣產生的效果。只是能將鬥氣凝聚到這種程度,就匪夷所思了。
劍士寬闊的長劍因強大的一拍之力猛然改變方向,朝地面劃去,堅硬的地板被劃開一道深槽。持劍者本人也被這種巨大的力量帶得一個踉蹌,斜跨一步,同時藉助劍尖點地的力量才勉強站穩腳跟。
饒是如此,強橫的血鬥氣已經在一瞬間以他的長劍爲導體,擊中了他的身軀,他感覺手臂像是被電擊一般麻木難當。好在他體內的黑暗之力已經被喚醒,侵入他身體的血鬥氣很快便被壓制在一個很小的區域內。但是一時之間要將它們驅散似乎根本不可能。
劍士肯心中大駭,他這一招雖然只是試探,但也飽含勁力隨時都能轉化爲殺勢,沒有想到丁克竟然能夠只用肉掌劈開的同時運用奇怪的鬥氣對自己造成了傷害,這種奇怪的鬥氣簡直聞所未聞。
既然知道眼前這個年輕領主的實力深不可測,劍士肯終於收起了最後一點僥倖心理,他縮回手臂,全力運轉鬥氣,準備拿出必殺技。立即。長劍上黑芒大盛,周圍彷彿出現了一個吞噬光線的區域,而決鬥的雙方便罩在了一層黑霧之中了。
肯手上的長劍冒出了寸許的劍芒,刺破空氣,發出嗤嗤地聲響。
“黑暗劍士!”所有人都發出了驚呼。
直到此時,觀衆們才發現這位名叫肯的劍士在長劍上灌注了黑暗之力。
黑暗劍士雖說不算什麼禁忌,但是大陸上少之又少,近乎絕跡了。現在能親眼見到,也算是一種眼福。
對於場上的戰鬥。賓客們無不大呼過癮,關係到金幣的勝負完全被他們拋到了腦後。
演武場之上劍氣縱橫,呼嘯着向丁克飛卷而去,維蘭瑟立即釋放了一個空間禁錮術將二人包裹起來。以便那些劍氣不會傷及無辜。
爲了不被人發現,維蘭瑟將空間禁錮術做了小小的改變,飛散的劍氣仍會衝出來,只是威力不足以致人死命。
劍士肯完全沒有了顧忌,全力催發黑魔法祭獻換取的黑鬥氣。猛烈地攻向對手,務求一舉將其擊斃。
此刻,他幾乎被邪惡的黑魔法矇蔽了心智,完全不顧忌別的了。
丁克冷笑一聲,反握匕首,灌注血鬥氣,赤紅地匕首在一瞬間膨脹。
立即,一股排山倒海的灼熱勁氣從匕首上噴涌而出,熱浪讓他周圍的空氣都開始扭曲。那些飛來的黑色劍芒頓時被包裹着倒捲回飛。強橫地力量壓向衝過來的劍士。
蹬蹬蹬!劍士肯狼狽地連退了好幾步,他沒有想到丁克居然根本不理睬他虛虛實實的劍招,只依靠單純的力量就擊破了他最擅長的劍技,這讓他心中多少泛起了一絲無力感。
不過劍士肯身經百戰,心志異常堅定,他很快壓下氣餒地感覺,深深地吸了一口長氣,準備尋找機會再次突襲。
丁克手上的匕首在血鬥氣的灌注下不斷爆發出耀眼的紅光,彷彿是司火的神靈弗羅多舉着燃燒的火焰。
一邊的觀衆看得全部屏住了呼吸,這樣精彩的對決他們哪裡見到過?
“殺!”劍士肯一聲沉喝。聲音未落,他的身體連帶手中直指對手地長劍就爆裂開來,分成了無數道幻影,鋪天蓋地地向丁克狂襲而來。
在臺下觀衆的眼中劍士肯好像分成了無數個,其實這只是由於他攻擊移動速度太快給人造成了幻覺,讓人根本無從分辨到底哪一個纔是真實的。
更爲可怕的是,他每刺出一劍都催發出一股劍芒指向同一個方向,丁克彷彿是置身於一個劍光組成的風暴之中。千百道劍芒匯聚到一起。所凝成的強大力量足以撕碎一條地行龍!
丁克隨意地反握住匕首。無視千百個劍士肯的幻影,閉上雙眼。利用超凡的感知力鎖定劍士的真身。
當然,他也有另一手準備,那就是以血鬥氣催生的鬥氣鎧甲作爲防護。此刻,他全身都籠罩在血紅色地光繭當中,劍士催發的劍氣根本穿透不了他用鬥氣構築的鎧甲。
匕首上的紅芒突然爆開,耀眼的紅光讓觀衆短暫地失明,他們只能感覺到,匕首上泛起了更爲灼熱的氣浪,前面的人本能地向後靠了靠。
當他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只見丁克將匕首高高舉起,像舉起長劍一樣,亮出它最兇橫地姿勢,攜帶着無邊地殺氣和勁氣立劈而下!
轟!兩股強大勁氣的對撞激起翻卷地氣流,迅速地向四面八方急衝,即使有魔法壁壘的阻擋,衝出的氣流甚至掀翻了幾張距離擂臺最近的酒桌,讓十幾個正在全神觀戰的觀衆狼狽不堪。
賓客們對此毫無怨言,反倒是慶幸能親身體會這驚天一擊,而又毫髮無損。
熱浪和黑芒眨眼就湮滅不見蹤影,只見在擂臺的一側丁克平靜地看着對手,手中的匕首也放回了腰間。
距離他三米左右的地方,劍士肯頹然跌坐在地上,看着手中已經摺斷成半截的長劍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身上的衣服破開了許多焦黃色的口子。
“你……你是怎麼會分辨出……哪個……咳咳……纔是我的真身?”肯擡起頭問道,他的嘴脣焦裂。眼神已經有些渙散。
“因爲氣流!”丁克淡淡地說道,“當你地真身衝破氣流的時候,我就能發現你的所在。”
“果然……如此!”劍士肯閉上眼睛嘆息道,“我的老師提醒過我,但……但是我卻不相信,有人的速度能夠後發……先至。”
“現在你知道了。”
“還不算晚!謝謝你手下留情。我輸了。”劍士哇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不,我確實沒有能力要你的命。維……維妮雅,你幫他一把。用……生命之水!”說完,丁克倒在了地上。
維蘭瑟趕緊衝了過去,他當然知道,丁克並不是在裝蒜。而是透支了血鬥氣。
維妮雅雖然擔心丁克的安慰,但是她還是決定立即按照他的囑託,醫治劍士受傷的靈魂和身軀。
對維妮雅來講,醫治劍士地靈魂倒不是什麼難事,反倒是他的傷口成了問題。
不過。她很快發現,沒有一處是匕首造成的傷害,於是便放了心。否則,她的生命之水恐怕就保不住了。
在生命之水地配合下,維妮雅的治療收到了奇效,劍士很快便從昏迷中醒來了。
賓客中不乏識貨之人,看到維妮雅手上的生命之水,立即便生出佔有之心。畢竟,傳說中能起死回生的生命之水意味着能救回垂死的生命。任何人都想掌握在手上。
這也難怪,所有地智慧種族中,人類的壽命是最短暫的,對生命的重視程度遠比別的種族要高。
劍士雖然暈倒,可神智始終清醒,他知道發生的一切,稍稍恢復,立即向女祭司表達了謝意。同時用森冷的目光將那些覬覦的眼睛揮退了。
丁克的血鬥氣給劍士造成地傷害一時半會兒還不能恢復,他只能在旁人的幫助下找一個座位暫時坐下,稍事休息。
一場精彩的比試之後。宴會繼續進行,不過大家都沒有心情跳舞,而是興致勃勃地談論剛纔的戰鬥。毫無疑問,這是他們見過的最精彩的戰鬥了。
亞歷山大親王連同另外兩位公證人在決鬥書上籤署了大名,以證明獲勝者是丁克,再次贏得了衆人的歡呼。
他領着兒子亞當斯走到舞池中心,打着官腔,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大抵是讚譽丁克如何勇武。如何大度之類的。他表示,丁克完全滿足駙馬候選人的要求。他將在請示完他地兄長拉美西斯七世後,再行商議丁克和公主的婚事。
悠揚的音樂在維蘭瑟的示意下再次奏響,舞廳當中所有的魔法燈全部打開,鮮花彷彿也被這種氛圍感染,那些原本還有些羞赧的花骨朵一時間競相綻放。
舞池中早已清理得乾乾淨淨,年輕的貴族們瞭解這位女主人的心意,在音樂再次響起地時候,非常合作地各自邀約自己地舞伴翩翩起舞。很快,大家便藉助音樂的力量驅散了之前緊張刺激地氛圍。
當然,男士們有自知之明,絕不對領主身邊的女人下手。首先,他們沒有獲得這些美人兒青睞的自信;其次,他們也不敢保證能像亞當斯那樣找到合適的臺階,天知道這位實力強橫的領主知道後會不會找他們麻煩。
無論怎麼講,都沒有人願意在這樣的社交場所弄得灰頭土臉,成爲別人的笑料。
出乎意料的是,刻板的亞歷山大親王居然邀請女主人跳舞。在旁人看來,這本身就是一種看重。說得深一點,昏迷中的丁克很可能已經得到了公主叔父的認可,不久之後就會受到國王拉美西斯七世簽發的婚書。
而他們呢,或許還能借着這次見證人的名義,有機會再次走進這個美麗的人間天堂,喝上一杯公主的喜酒,巴結一些難得一見的顯貴。
亞歷山大親王走到維蘭瑟跟前,躬身施禮,謙遜地像極了一位追慕美貌少女的年輕紳士。他禮貌地替兒子之前的不良行爲道了歉。
老貴族地風度讓旁邊那些始終關注維蘭瑟的那些年輕人安心了許多。甚至還有些慶幸,認爲維蘭瑟既然跳了第一曲舞。那麼就會跳第二曲,他們就有機會了。
在宴會中出現的所有美人中,這位馬背天使和阿碧絲小姐是年輕貴族們一致認爲的,最有可能追求的對象。
只因別人都在含情脈脈地望着一個人,那就是夏爾山地的領主大人。儘管他僅僅是個不入流的三等男爵,但是無論是他本人的風度還是武力,無不讓人折服。
有人甚至相信,只要他願意,在他背後那股神秘力量的支持下。獲得公爵地頭銜也只是時間問題。
相較而言,這位天使般的小姐似乎比阿碧絲更有吸引力,畢竟沒有人會認爲執掌一方經濟大權的商業巨頭容易接受他們愛情的紅玫瑰。
維蘭瑟則不然,她看起來更像是一位天真無邪孩子。也許很容易就會被花言巧語矇蔽。根據他們以往地經驗,這樣的少女一旦對哪位男子動心,就會演繹出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
於是,誰都想獲此好運,成爲這場愛情的主角。
不過。就在這些年輕人對亞歷山大親王放鬆警惕,準備成爲馬背天使的第二個舞伴時,那個外國親王在少女耳畔說了一句什麼,後者地笑容便僵直在了臉上,舞步也立即停了下來。
她凝視了亞歷山大好一陣,然後小聲說了點什麼,兩人又繼續跳舞。只是沉默替代了之前的說笑,並一直持續到這一曲音樂終結。
維蘭瑟朝面無表情的親王殿下輕輕施禮,然後疾步離開。倒像是在避開一隻骯髒的蒼蠅。
於是有人便惡意揣度,這個表面刻板的老傢伙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他竟然向這位少女提出了齷齪的要求。年輕的貴族們無不對這個爲老不尊的外國親王怒目而視,連帶他地兒子也遭到了同樣的對待。
亞當斯全然無視這些挑釁的目光,怔怔地盯着維蘭瑟遠去的身影,不時地舔動着自己的嘴脣嚥着唾沫,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騰起來。
他當然知道,父親肯定會滿足他的願望,代他向美麗的維蘭瑟提親,因此。他把維蘭瑟的離開看做是因爲嬌羞而逃避了。
他終於按耐不住,撇下幾名和他搭訕的貴婦,急切地朝緩步走來地父親迎上去,準備詢問結果如何。
不過,很快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亞歷山大親王雖然始終保持那種貴族式的淺笑,但是亞當斯一見就知道,那其實是被拒絕後的慍怒。
父子間低聲的交談仍然被人聽了去,倒是澄清了外人對這位老貴族的猜度。大家這才知道。原來這位親王是爲兒子向晚宴的女主人維蘭瑟求婚。
於是。衆人釋然,認爲女主人被這種近乎無禮的請求觸怒。然後斷然拒絕完全在情理之中。先前地怒目而視全部變成了帶着憐憫之色地嘲諷了。
無論親王之子如何風流倜儻,似乎也配不上這位馬背天使。更何況,這位天使的背後,還有一股鮮爲人知地力量,不說這個奇妙的薔薇城堡,就是她兄長顯示出來的超凡實力便昭示了一切。
當然,現在維蘭瑟又有一個暱稱——薔薇天使,正是與會的年輕貴族爲她取的。
不難預見,兄妹倆勢必在不久的將來成爲大陸的新寵。
亞歷山大親王受挫反倒將舞會帶入了高潮,那些高談闊論的貴族們也加入其中,歡快地相擁舞蹈,和着歡聲笑意,這裡彷彿是人間天堂。
今夜註定無眠。
就在賓客們盡情宣泄熱情的時候,夏爾山地的領主卻因爲體力透支,在衆美女的關注下睡得那麼深沉。
得到了女主人的首肯,這位昏迷者又在旁人豔羨的目光中被一羣女子送入了薔薇城堡,連向來對男人冷冰冰的阿碧絲也在隨行的娘子軍中。
大家認爲,這位執掌一方商業大權的女強人和那些貴族少女的心態完全一樣,是爲了藉機進入城堡內部一飽眼福。
在她的帶動下,原本還有些矜持的少女們也跟上了這個隊伍,三三兩兩地步入了薔薇城堡的殿堂。
那些男性和貴婦人們就只能止步了。按照大陸上的習俗,未出嫁少女的香閨是不允許他們涉足的。因此,薔薇城堡便成爲男士們甚至是已經出嫁的婦人們的禁地,他們只能期望能從少女們的口中獲得有限的信息。
當然,身爲維蘭瑟兄長的丁克就不在此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