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克陪坐在角落,將身子深陷在柔軟的沙發裡,目光落在手中的酒杯上,並隨着音樂的節拍微微晃動它。
醉人的葡萄酒隨着這種有節律的搖晃,在晶瑩剔透的水晶杯裡綻放着絢爛的色彩,四溢的芳香讓他彷彿置身於夢幻的世界。
丁克算得上是好酒之人,不過他確信自己叫不出手中美酒的名字——他認爲凡是美酒都該有個美麗的名字的。
在場的賓客也不知道它的產地,都在紛紛打聽這酒的名字。不過,正因爲如此,他敢確定這必是維蘭瑟諸多傑作中的一件。
彷彿是未開時話題之前,就將所有的套詞都說完了,四人坐下後便再沒有話語,倒像是四位本意就是要聆聽音樂,享受片刻安寧的人,靜靜地坐在那裡。
大家都心知肚明,儘管在人前,阿碧絲和埃蘭德表現得相對親密,但是事實上,兩人都是心存芥蒂的。畢竟,“同行是冤家”這話在這兩個競爭對手身上同樣適用。
這種沉默持續了大約二十分鐘,終於有人打破了這種沉默。是一位年輕的貴族。他是來邀請阿碧絲跳舞的。
也許是在和一羣年輕人打賭,這位貴族完全是硬着頭皮來的,說完幾句了願似的套詞之後,便沒了下文,只是侷促不安地在四人注視的目光下等待阿碧絲拒絕。
不料,阿碧絲欣然同意,這位年輕的貴族立即愣在當場。直到阿碧絲挽着他的手,他纔回過神來,戰戰兢兢地挽着這個意外的舞伴步入舞池。
“你瞧,”埃蘭德說道。“我這個老頭子在這裡,勢必要影響您和這位小姐的興致。不如去聽聽那些先生們又在談什麼關於您這位年輕的男爵先生地新聞。但願,他們對你的興趣遠比對我這個老頭子興趣高,否則。又要遭受一次恭維的洗禮了。”
說完,埃蘭德起身告辭,步入一羣貴族之中,立即他便被圍了起來。
“請問這裡有人嗎?”正當丁克以爲可以安享美酒的時候,一名貴族裝扮地年輕人端着酒杯走到旁邊禮貌地問道。
丁克左看右看,發現周圍的地方確實都被人佔據。倒是他和維妮雅現在佔據的這個小隔間顯得空蕩蕩的。
“大概沒人吧。”
丁克斜着頭瞟了他一眼,下意識地摸了摸頭髮,有些漫不經心地看着這個不速之客。
此人年紀與他相仿,一身黑色的晚禮服得體大方。胸前帶着雛菊徽章,英俊的臉龐、捲曲的金髮,無論怎麼看,都是宴會中最受小姐貴婦喜歡的那一類型,丁克很奇怪他爲什麼會撇下那些美麗的小姐們,專程跑來跟自己搭訕。
“一個人喝酒多沒有趣味,不知道閣下介意不介意一起坐下來聊聊?”年輕貴族似乎聽不出丁克話中不歡迎地意思。瀟灑地坐到了他的對面。
“此話怎講?我身邊這位美麗的小姐不是人嗎?”
“不是人!”
丁克聞言,微微動容,但他立即知道,必定還有下文,對方是交際的好手。懂得如何引起話題,而他自己呢,正在陷入對方的圈套。
果然,這位不速之客朝一旁的維妮雅躬身致意,對丁克說道:“這是一位現在,是一位女神。”他環視四周,又說道,“置身於這美妙的仙境,難免以爲是夢幻。”
“閣下,不得不說。您有一副好口才,有一副敏捷地心思!”丁克說完,又自顧喝了一杯酒,眼神則移到了別處,表明他不願再繼續話題。
不料,對方很有韌性,並沒有像他以爲的那樣,立即起身。反倒微笑着舉杯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朋友。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我呢。以爲和朋友一起喝酒是最開心的事情。”
如果是換一個地方,比如上次在侯爵府上那次宴會,有位這樣的公子哥兒來與他說這話,丁克肯定會高興地與之喝一杯,不過現在地情況看來。對方若非真心實意,極爲赤誠,就太虛僞了。
莫非有什麼特別的癖好?!
丁克一想到少數貴族甚好男風,幹些齷齪的勾當,心中不由得一陣惡寒。
不過,這種想法很快就被他以邏輯推翻。對方眉宇間有股子陽剛之氣,再結合自己的情況,立即又否決了這種可能。
難道是看上了身邊的維妮雅?!
丁克立即警覺起來。
不過他轉念一想,這也不對。因爲維妮雅明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稍有見識的人都該知道,如果今晚真要跳舞,她也只能是自己的舞伴。
“那麼,我認識你嗎?”丁克問道。顯然,他是在下逐客令了。
年輕貴族對丁克很不禮貌的問題沒有絲毫的不滿,他臉上地笑容依舊如春風拂面:“你不認識我,我可知道你。”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丁克挑了挑眉毛,淡淡地說道。
“請允許我自我介紹。我叫菲利普,打攪您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想交個朋友罷了!就像埃蘭德先生和您一樣,那種真誠的,不落俗套的朋友。”年輕貴族微笑地說道。
朋友,丁克心中好笑。不過,他還是保持風度,即使對方正如他推測的那樣,來意不善。他說道:“閣下,您帶着雛菊徽章,想必是東方塔納士王國的顯貴?”
“想不到,您對紋章學也很有研究。”自稱菲利普的年輕貴族露出吃驚地神色。
“略知一二。”丁克頷首遜謝,不失禮貌。
“實不相瞞,我是從薔薇女郎號船長口中獲知,在藍天大草原東北面,靠近米索拉山脈地一塊領地上有一位名叫丁克的勇士。我迫切想了解,一位戰士是依靠什麼樣地力量戰勝了一位亡靈巫師。並讓對方對他恭敬有加。”
“現在您看到了,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地小領主。而您呢,是一位大貴族。如果僅僅是因爲好奇的原因,就促使您不遠萬里來到此地。就是在讓人驚歎了。只因以我的見識,絕難相信,一位貴族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探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領主。噢,料想我們尊敬地船長還不知道我剛剛接任了領主之職吧!”
丁克銳利的眼神掃過菲利普,彷彿是要透過他的身體,看清他心中究竟在想什麼。見對方剛要開口,立即打斷了他。他說道:
“且慢!讓我猜一猜,讓我猜一猜!原因也許有很多。但最有可能的是,您是奉命來探探我的底細,看看我容易不容易對付,以便制定方案奪回……它!”
丁克一邊說,一邊豎起左手,亮出了尾指上那枚屬於亡靈君王冥火的骨戒。
看到對方臉上流露出苦笑的神色,丁克知道他所料不差。又接着說道:“我不知道這枚戒指對你們有多麼重要,但是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它已經爲我所有,我也瞭解了它的秘密。就算你們拿回去,也不可能再開啓它了。”
丁克一邊說着。一邊湊到菲利普耳邊小聲地說了亡靈君主冥火的名字,對方渾身一震,直愣愣地看了丁克好幾秒,立即誠摯地說道:
“男爵閣下,不得不說,您猜得很對。不過,既然它已經爲您所有,我們就不敢再抱有奢望。我們已經談知道在紅葉沼澤中地亡靈甦醒事件,不知道您是用了什麼方法在短時間內平息這場奇異的騷亂。
是用火嗎?如果真是那樣,不免有些浪費了。須知。如果能能將這些亡靈煉化,戰鬥力比通常情況下的要強上許多。其間,似乎還有一頭古代生物甦醒,想必您費了一些工夫才消滅它,我們看到了那個燒燬龍骨的火堆,還有哥布林送回的龍牙。”
“看來我總是在有心人的監視之下。”丁克淡淡地說道。
“請原諒,我們不敢輕易打擾,只能遠遠地瞭解我們所需要的東西。有兩股未知地探尋者也已經被我們打發。相信不會暴露沼澤中的秘密。”
“那要多謝了。”丁克擠出一個笑容。只因對方這話裡不無威脅之意,彷彿只要他不合作。就會將這片領地的秘密公諸於衆。
他心下盤算,看來要將紅葉沼澤整個兒圍堵起來,配上合適的魔法防禦體系,以防再被有心人潛入。
“說謝謝您就見外了。”菲利普始終保持微笑,“我們只希望在下一個亡靈祭奠中,能夠藉助一下它的力量。屆時,請您務必光臨我們地祭奠。”
“給我一個理由!”丁克覺得沒有必要再嗦,直截了當地說道。
菲利普遲疑片刻,顯然是沒想到丁克會說得如此直接。不過,他立即就明白,對方是因爲他們擅自潛入沼澤對他進行監視而惱怒,於是點了點頭:“您會滿意的。”
“那麼就請幹吧。”丁克右手虛引,然後自顧喝酒。他的意思很明確,他是要看到對方的實際行動後,纔會給予明確的答覆。
菲利普嘆了一口氣,把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丁克以爲他會自動離開,然後和他的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同伴商議應對之策,沒有想到這人韌性十足,或者說臉皮很厚,他又爲自己倒上了一杯,也不再提其他的事情,眯起眼睛聽着輕柔的音樂。
丁克很想看看他玩什麼花樣,就乾脆沉默以待。他身旁地維妮雅始終保持微笑,既不說話,也不起身跳舞,偶爾淺淺地呷一口果酒,吃一顆血提。
這個時候,一陣美麗的琴聲刺破了原本有些喧鬧的空氣,震顫了人們的心神。立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美妙的琴聲吸引,無不屏住呼吸,傾聽角落裡傳來的天籟。
丁克循着琴聲地方向看去,正是喬裝地蘭黛。其實無需觀看。丁克也猜到是她了。
有不少人已經判斷出,這琴聲和早晨從薔薇城堡傳出地天籟之音如出一轍。不料現在有幸再次聆聽,於是驚奇之色溢於言表。他們無不將注意力集中在演奏者身上,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音符。
但是。美好的東西再怎麼被人小心呵護,也有被打破地一刻。
這不,有三位“不速之客”闖入了這裡,將這種美妙的氛圍深深地劃上了一刀。好在負責接待來賓的人非常機警,並沒有高聲唱名。儘管,他這種做法難免遭受來人的冷眼。
走在最前面的是名氣度威嚴的中年男子,蓄着漂亮的鬍鬚。那鬍鬚特別濃密,使主人顯得精神抖擻。此人一出現,不少貴族就紛紛圍了上去問好。顯示出不凡的身份。
即使像丁克這樣不瞭解來人身份的人也無需打聽,從他胸前一個精緻地龍牙徽章便能立即瞭解,此人是南方西斯王國的顯貴。
而緊跟在他後面的則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長得非常英俊,不過舉手投足間,似乎缺乏那種陽剛之氣。
若非那看見女人就挪不開的眼神,以及那是不是會上下動一動的喉結。還真以爲他是女扮男裝。
而最後一個,則是一名臉色蒼白,神態略顯倨傲的年輕劍士,丁克注意到,他地腰間掛着佩劍。衣領上則是一枚九級的劍士徽章。
原本在這種場合,佩劍不大合乎規矩的。不過連維蘭瑟都沒有在意,他就懶得多費心了,只是他倒是迫切想了解,來人帶着佩劍來究竟是何用意。
如果只是爲了保護前面那位中年人,似乎沒有必要;如果是前來鬧事,那他必定要吃虧了。想來,維蘭瑟絕不會容忍有人在她的宴會上來這麼一出。
菲利普見丁克露出了疑惑之色,就在他旁邊低聲介紹道:“第一個人是西斯王國國王的弟弟,亞歷山大親王。後面地是他的兒子亞當斯。一個看似不學無術,實際上頗有心機的花花大少。至於最後面那個人嘛,在南方六郡可是大大有名。”“他是一名不錯的劍士!那枚九級劍士徽章似乎不足以彰顯他的實力。”丁克讚許地說道。
對方從一進門,就顯得一絲不苟。無論是穩健的步伐,修長而充滿力量的手掌,還是專注而銳利的眼神,都是一名優秀劍士的標誌。除了倨傲的神態讓丁克微微有些反感之外,這名劍士還是讓他看得上眼地。
“豈止不錯!他叫肯。表面上是這位亞歷山大親王的養子。實際上,大家都認爲是他的私生子。因爲他在親王府上的待遇並不比亞當斯低!他是西斯王國最出名的年輕劍士,據說未嘗一敗。我聽人說他的武技水平應該達到了天空級,你要小心他會找你麻煩!”
“找我麻煩?”丁克對什麼天空級倒是不很在意,頂天了也就相當於十二級戰士,雖說不能輕易取勝,還不至於畏懼。
“你還不知道?這位親王這次是帶着公主出行的,希望爲公主選擇一位如意郎君。既然來到此地,恐怕就會照例找你這個領主決鬥。”
“決鬥?倒是很奇怪,爲什麼不乾脆來個比武招親?”
“哦,因爲對駙馬的要求特別高,是要能夠輔佐公主登上女王之位地。您想必知道,雖說大陸上女性稱王地並不少見,但是這畢竟是一個男性爲尊的社會,人們很牴觸這種事。因此,有幸成爲候選者地要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考察,除了武力,還需要智慧、魄力之類的領導天賦。”
“這麼說來,能與他決鬥就代表一種身份和能力了。”
“可以這麼講!”
“那麼,至少應該讓候選者看看美麗的公主吧!不然,未必能盡全力。”丁克不無嘲諷地說道。
“美麗的公主嘛!就不知道身在何處了。不過,謎底很快就會揭曉。”菲利普在一旁提醒道。此刻,他的眼光落在了蘭黛身上,想必是認爲臺上演奏的人就是那位喬裝的西斯公主。
丁克意味深長地看了菲利普一眼,微微一笑道:“我這個人最怕決鬥了。決鬥總是引來麻煩。”
“您也會害怕?”菲利普顯然不信。
“當然會!尤其在一位女主人的宴會上,又有這麼多女眷。出了人命可不好。會把我們美麗地姑娘們嚇壞的。”
“您放心,這位劍士先生下手很有分寸,不會真的傷害你的。”
“您這個激將法不錯,可是在我身上無用。”
菲利普啞然地看着丁克。突然笑笑:“被您看穿了。真是期待您這樣一位能夠戰勝法師地戰士精彩的表演。”
丁克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叫菲利普的年輕貴族,認爲此人實在是很有趣,也很會說話,當然,臉皮也足夠厚。
不過,爲了避免麻煩,他決定拉着維妮雅去其他三個花園轉轉。他聞到了冰雪玫瑰的幽香,想要立即看看那晶瑩剔透的花朵。
於是他站起身來,挽着維妮雅。拉着她緩緩步入了舞池。
夏爾山地的領主要跳舞了,和一位德魯伊。所有人都這樣以爲,就連他身邊的維妮雅也不例外,她雙頰都因嬌羞變得暈紅了。
維蘭瑟看到這一幕,再也坐不住了,拋下身旁的梅絲和索蘭妮,徑直走向丁克。將他堵住。她擠出一個笑容,對維妮雅說道:“美麗的維妮雅小姐,您看,是否能暫時將您地舞伴借我一用。”
“當然,第一支舞應該和女主人跳纔對。”維妮雅毫不遲疑。淺笑着說道。然後就將丁克的手放到了維蘭瑟手中。
後者顯然沒有料到她會如此慷慨,倒愣在當場。
“誰說我要跳舞了?”丁克問道。
“那你這是要……”
“喝酒喝多了,腦袋有些發熱,去吹吹冷風,透透氣兒。”丁克小聲說道。
“騙人!”維蘭瑟小聲說道,“你這傢伙,要是不看緊了,沒準兒就是溜走!”立即,她又提高聲線,“我親愛的哥哥。難道您認爲在這個時候離開合適嗎?大家都在等着您的第一支舞呢!想了解,在場的女性中,誰在你心中擁有最高的地位。”
“都重要!”丁克咕噥一句,但說得勉強。
“什麼?”維蘭瑟始終保持微笑。不過,那笑容立即讓丁克心驚膽戰,於是重重地點頭說道:“我是說有女主人的陪伴,求之不得。剛纔看着你不理我們,我故意這樣引起你地注意。”
“真的嗎?”
“真的!”丁克連忙說道。“不信。你問維妮雅,她耳朵好。肯定是聽見了。”
維妮雅撇撇嘴:“瞧,這一曲正好結束了,你還能有點時間想想,所有重要的人中,誰是重中之重。”
她挽住丁克的手使上了力,某人只感覺手臂內側傳來一陣火辣辣地疼痛,卻只能強顏歡笑。
丁克這才知道,原來這位德魯伊發起怒來,和維蘭瑟不相上下。
丁克因疼痛漲紅了臉,正好有侍者端着酒從面前經過,他連忙取了一杯,一飲而盡,拉着維妮雅回到了座位上。
菲利普怔怔地看着丁克,臉上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而丁克則在暗自盤算,如果度過難關。要是能跳三人舞就好了,問題迎刃而解,可惜在這樣的舞會上顯然不成。
舞伴絕不能在維妮雅和維蘭瑟之間挑選!丁克不由得將目光移向了可能的人選。
就在維蘭瑟想要追過來的時候,卻被尋找到機會的亞當斯找準機會將她擋住。
“美麗的維蘭瑟小姐,能在舞會上看到一位如此年輕貌美的女士,實在是三生有幸。當我獲知,這位女士還是這場盛宴的女主人,締造者的時候,我就不能不將您驚爲天人了。”
“您過講了。”維蘭瑟禮節性地說完,就要離開。
不過,亞當斯擋在了他的前面,若不是維蘭瑟極爲敏捷,胸部必然碰到他。
丁克猛然瞥見,維蘭瑟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知道自己再不過去,這個少年就要吃大苦頭了。
算盤落空的亞當斯訕訕一笑,裝出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對險些被他非禮的維蘭瑟輕聲說道:
“剛一踏上藍天大草原。您馬背上地天使的大名便一再縈繞在我的耳畔,起初,我還不瞭解這樣地美名背後有多麼重大地含義,當我在您領地的門口見到您,我才知道,天使之名還不足以形容您地美貌,用女神更爲恰當。
現在,我們置身的勝景正暈着您的神光,而明天。薔薇女神的芳名勢必綿延開去,直至整個大陸都傳誦這個名字。”
亞當斯再次鞠躬,試圖伸手去拉維蘭瑟的手。
丁克知道這小子要幹什麼。
吻手禮?!
丁克幾乎能聽到耳光響起的聲音。
不料,維蘭瑟僅僅是避開了。她說道:“謝謝您的讚譽,尊敬地亞當斯子爵。”
立即,亞當斯因爲被拒絕的怒意便從眉宇間消散開去。
丁克暗暗籲出一口氣,倒是對維蘭瑟的自制力有些讚賞。
這時。喬裝蘭黛在梅絲和索蘭妮的陪同下緩緩走了過來,凱瑟琳正在索蘭妮的懷裡打盹。她們顯然看到了維蘭瑟陷入了一個小小的麻煩,就想去解圍。丁克卻知道,要壞了。
“完了!”是菲利普的一聲嘆息。
“這位是?”亞當斯地目光先是在梅絲身上掃一陣,又在索蘭妮身上停留片刻。最後落在了蘭黛身上。
毫無疑問,蒙着面紗的蘭黛倒像是被兩位美貌的侍女陪同的某位公主,自然激起了這位小色鬼莫大的興趣。
而這種人關於女人地興趣一旦被勾起,就揮之不去了。
“她是我哥哥的女伴,被我請來爲大家彈上一曲助興。您瞧,現在我就要領着她過去,將她還給我們的領主大人。”一邊說,維蘭瑟一邊挽上了蘭黛的手臂,就準備朝丁克這邊走來。
亞當斯卻沒有就此罷休,他對這位蒙面的女子生起了強烈的好奇心。美女是永遠不嫌多的,再加上那紗巾的阻隔,將這幅曼妙的身姿襯托地更爲神秘,更爲誘人。
那些賓客的注意力早被吸引過來。最可氣地是,連埃蘭德都是一副看熱鬧的樣子。若非丁克覺察到,他偶爾將目光瞟向自己,真的會懷疑他的動機不純。
現在看來,無非是想知道自己會如何處理此事。
亞當斯既是一個孩子。擁有強烈的好奇心。做事不計後果;而他又是一個男人,很容易被色心所驅使。幹出一些有悖常理的事情。
此刻,這兩種力量像魔鬼一樣在他後邊吹風,促使他不顧什麼貴族的禮儀,直接伸手去抓蘭黛的面紗。
蘭黛微微側身,避開了亞當斯襲來地魔爪,不料,這傢伙另一隻手卻朝蘭黛小腹處抓去。
蘭黛頓時花容失色,原本按照她地能力,這小色鬼無論如何也沒機會近身的,但是爲了隱藏身份,她向維蘭瑟許諾過,絕不暴露自己地力量。現在的她在外人看來,只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大家閨秀,並不會武技或者魔法。
亞當斯淫笑着,趁蘭黛失神的片刻,一把將她的紗巾扯了下來。或者,他的本意就是要扯下她的面紗。
蘭黛啊地一聲,全場立即安靜下來。
一下子,大廳的光線似乎變得暗淡,只因所有的光輝都被這個受驚的女孩子搶走了。
蘭黛絕美的容顏在這種略顯暗淡的光輝下顯得無比嫵媚動人,尤其那雙帶着淡紫色光輝的眼睛,因楚楚可憐的神情顯得那麼勾魂攝魄,讓人忍不住想把她藏起來,以免被旁人看到。
亞當斯這個始作俑者怔怔地拿着紗巾,想把它還回去,重新將這美麗的容顏掩蓋,不料,這種舉動被一隻強有力的手阻止了。
巨大的力道傳來,劇烈的疼痛立即襲遍了他的全身。
亞當斯勃然大怒,可擡頭一看,卻見了一雙寒光四射、殺氣盈注的眼睛正盯着他。那森冷地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身體直入骨髓當中,就要侵襲他的靈魂。亞當斯不由地心底泛起寒意。
那眼神彷彿不屬於人類,而來自於一隻野獸。拿着紗巾的少年絕不懷疑。如果他稍有異動,對方就會給他致命地一擊。
他想呼救,卻發現自己失聲了,唯有身體在顫抖。
“丁克!”
看到救星出現。蘭黛馬上撲到了丁克的懷中,死死地抱着他不肯撒手。可就在這一瞬間,丁克明顯瞥見那雙滿漢淚光的眼睛裡帶着一絲狡黠。
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就真的以爲真如維蘭瑟所說,這位神秘的女子就是未來的領主夫人。也正是基於這個原因,人們對維妮雅和丁克曖昧關係的猜測立即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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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是有細心的人發現,這位年輕領主的周圍有幾雙美麗地眼睛都在盯着她。但是這些眼神並非祝福,而是嫉妒。
發現這種奇異現象的貴族無不是歡場老手。這些眼神背後蘊含的情感當然騙不過他們。立即,他們就把領主身邊的幾個女人全部歸入了領主情人之列。
只是,領主之妹,宴會女主人與衆女有些類似的眼神夾雜在其中,就顯得有悖常理了。這倒是讓他們自以爲必然的推理有些動搖,而這很快便在小圈子裡成了一個難解地謎。
“子爵,您的熱情嚇壞我的天使了!”丁克放開亞當斯的手。在這樣的場合他並不想挑起事端讓維蘭瑟地舞會泡湯。與此同時,他別具威懾的目光也已經消散,轉而變成了對懷中人的一種憐惜。
後者從丁克野獸般的目光中解脫出來,顯然是被丁克巨大的手勁兒震懾,捂着被捏疼的手一言不發。只是那怨毒的目光表明。他絕不會就此罷休。
丁克冷冷一笑,輕摟着蘭黛。他已經決定,將蘭黛作爲擋箭牌,以免除維蘭瑟和維妮雅兩姐妹之間的戰火燒到他的身上。
本以爲這種以退爲進的做法會讓懷中人立即逃離開去,不料後者渾身一震,卻將他抱得更緊了。
丁克原本是想捉弄一下給他出難題地蘭黛,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用這樣的行動來應對,倒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他猛然覺得,蘭黛在這樣的舞會上其實很無助,她連人類的語言都不懂。可以說完全生活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下,非常需要一個人來呵護她。
既然認定懷中的人是一隻亟需照看的小羔羊,丁克就認爲自己不妨做一回牧羊人。
丁克應變能力極強,角色轉換非常之快,於是坦然消受這種沒人親暱的擁抱,環住蘭黛地手臂不自覺地用上了力量,讓她可以舒服地靠在自己地胸膛上。
丁克向滿臉驚疑的維蘭瑟微一頷首:
“您瞧,我親愛地維蘭瑟。一不小心。我可憐的小天使就被人盯上了。這區區薄紗怎能掩蓋住蘭黛小姐的美麗!這種欲蓋彌彰的做法無非是爲我們的天使平添神秘的光環。
這不,堪爲貴族楷模的亞當斯子爵都情不自禁了。諸位!”丁克提高了聲線。“請原諒我吧!現在,我必須帶着我的天使趕緊離開,找個地方將她藏起來。無論多麼慷慨的人,總還有幾種東西不能和人一起分享。”
亞當斯被丁克的目光所攝,始終心有餘悸,這期間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不料,這個領主不知出於什麼樣的考慮,好意地給了他一個臺階,讓他脫離尷尬的境地。
畢竟,無論多麼厚臉皮,在衆目睽睽之下對一位女子做出冒犯之舉,都是一種有失身份的表現。況且,他已經發現,父親亞歷山大親王的目光中帶着慍怒,他要是再不知趣,恐怕又要免不了遭受一頓呵斥。
雖說心有不甘,他還算有機智。當然,也不排除此人有處理這種情況的經驗。只聽他高聲說道: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原本我還抱有懷疑,一位女子的美貌是否能讓人進退失據,現在看來,一位女子的美貌足以讓人瘋狂,做出驚世駭俗之舉。男爵閣下不願與人分享這種美貌倒是人之常情了。
但願男爵閣下不會真的修建一座城堡,將這位美麗的蘭黛小姐深藏起來。外人再不能欣賞到絕色地美貌。”
“是呀!”有人附和道,“是呀!至少在男爵閣下大婚的時候,要再次給與我們一種榮幸,來見證一場盛宴。一位天使嫁給人類英雄的盛宴。”
他的說辭立即遭到了賓客們地追捧。那人欣然受領,想必這正是他希望獲得的一種“殊榮”。
“噢,諸位!”丁克說道,“亞當斯子爵自有年輕人的奇思妙想……噢,您瞧,子爵閣下,在您面前,我就覺得自己有些顯老了,說出這種老氣橫秋的話來。其實。我又何嘗不是一個剛剛脫離了少年時代的人呢。
我想說,您的建議真不錯!我確實也該興建一座城堡,倒不是真要隱藏蘭黛小姐的美貌,至少要讓天使的行宮與她的美貌相得益彰。否則,便是一種褻瀆。
推而廣之,我認爲,在場地女性都應該有一座行宮。因爲她們都是造物主指派到人間的天使,爲我們的晚宴爭光添彩。我提議,爲所有的天使幹上一杯!”
丁克的話,贏得了人們,尤其是女士們經久不息的掌聲。而他則暗自慶幸自己成功地轉移了話題。
“閣下。請允許我說一句,請允許我說一句!”說話者是一位高瘦的老貴族,來自索爾王國南部。丁克三天前曾和他有過一面之緣,此公儘管做作,但還不失爲是一位熱心腸地好人。
“請講,蒙蒂戈伯爵。”丁克頷首致意。
“噢,您記憶真好,我們似乎僅僅見過一面。”老貴族提高了嗓門兒,像是要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瞧,又來了!這個老頭子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太注重身份,顯得很刻板,連談話都要遵循所謂的貴族式。
然而,丁克現在就是需要這樣的人來幫助自己儘可能脫離麻煩,並不建議對方如何因循守舊,如何故作姿態。他說道:“是的,您地慷慨讓我記住了您,當然。您高雅的做派堪稱貴族的楷模。值得我們每一個人學習。想必那位受到您幫助的冒險者在您的仁慈之下,已經完全康復了吧!”
“我只是盡了微薄之力。換做別人。恐怕比我做的更好。托馬斯是個堅強的小夥子,身子骨比我想象的要硬朗,但我更看重他的誠實!
我呢,在整個事件中其實存有那麼一點點私心。您瞧,我身邊正好缺少一名得力的人使喚,於是我就給了他一個隨身聽差工作。
小夥子很用心,幹得不賴,他堅稱是一顆感恩地心在驅使他爲我效力。這不,他正在我的馬車上守候,我就可以不用爲馬伕是否會惹什麼麻煩擔心了。
您知道,僕人們聚在一起,常常會相互吹噓自己的主人如何了不起,以此來彰顯自己的身份比人高。一言不合,又可能會大打出手,天知道會生出什麼禍端。
現在,我的座駕交託給這樣一位助手照看,我就能全身心地投入這場難得的宴會,而不必擔心他會捅什麼漏子了。
對於忠誠而盡職的助手,我們應該給予恩寵,以便將他留在身邊,將他的心也留在身邊。然而,我卻不一樣,我將他看做我地孩子,打算給他一個展示地平臺。當然,這需要一定時間的考驗。請大家帶我保密,只因當事者還不知道,一位非常看重他地老人正在考校他的能力呢。
儘管我暫時還沒有想好爲他找一個什麼職務,但是一旦有機會,這孩子就會知道,他的命運正發生他做夢也不曾想過的逆轉。”
“伯爵先生!”丁克再次欠了欠身,“您與衆不同,還沒有聽說哪位先生能如此在意手下人的出路而完全忽略自身利益的。我們將拭目以待,看您是如何改變一位落魄的,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道的年輕傭兵的命運的。”
“只是盡力而爲。”蒙蒂戈伯爵躬身回禮。
全場響起了讚賞地掌聲,持續了好一陣。
“那麼伯爵閣下,您就請講吧。”丁克說道,“聆聽您這樣一位富有愛心的老先生的教誨。本身就是一種莫大的榮幸。”
賓客們紛紛附和。
蒙蒂戈伯爵朝人們躬身致意,他試圖儘可能做得優雅,怎奈他地身子骨有些不聽使喚,不由得咳嗽連連。過了好幾秒。他才順過氣來,說道:
“男爵閣下,您要修建一座宮殿,我們絕不敢懷疑。不過,我們無不希望有一種榮幸,能夠觀瞻另一項奇蹟的誕生。
現在,我們置身在一座神奇的宮殿之外,既能享受春天的溫暖,又能享受夏季的熱情;既能聞到秋季的瓜果飄香。又能感受冬季皚皚白雪中藍色的冰雪玫瑰盛放。
哦!應該說,這裡既是冬宮又是夏宮,即使我回顧我所經歷過的任何美好時光,我都要說上一句:這裡適合住一輩子!料想今日之後,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也會爲它怦然心動,希望能入住此地。再不然,也會不惜重金。尋找能建設有這樣一座宮殿地巧匠。
而您呢,我年輕的男爵閣下,您正好是這座宮殿女主人的兄長,她最親近的人,最看重的人。那麼。您要爲未來的男爵夫人建造一所香閨,必然請得動那位神秘的巧匠。
我們不敢奢望能一睹尊榮,只希望能目睹另一次神蹟地誕生,只因那團迷霧讓我們錯過了一次開眼見的機會,我們就決不允許再錯過另外一次了。”
這位老伯爵的話立即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甚至有人還提出進一步的建議,希望這裡地女主人能開放這座神奇的花園,而他們只求在花園不遠處購置一小塊土地,以便他們也能分享這裡的勝景。
維蘭瑟沒有拒絕,還命人將夏爾山地規劃圖的一部分拿了出來。乾脆就掛在花園的一角供人觀瞻。
就在賓客們嘖嘖稱奇的時候,維蘭瑟又指着圖上薔薇城堡前面的一塊空地說道:
“這塊空地原本打算建造一座圖書館,不過現在既然諸位有了這樣的要求,拒絕就顯得無禮了。我打算在此建造一個事宜度假的莊園,我的客人們有閒暇來夏爾山地小住地時候,不至於居住在簡易的帳篷之中,或者麻煩我們的商人朋友。
規格嘛,就仿照薔薇城堡。如果諸位真的有興趣。不妨對內部的格局提供一些建議。到時候來此小住,總能找到家的感覺。”
衆人聞言。紛紛叫好。不少人已經開始提供他們的奇思妙想,看樣子,無不對即將修建的度假山莊充滿期待。
丁克和維妮雅交換了一下眼神,後者露出一絲驚駭,想必是以爲維蘭瑟識破了那個賭約。丁克則搖搖頭,示意她不必擔心。他當然知道,維蘭瑟這是在爲她那個溫泉行宮做實驗,以便積累更多地經驗建造她地行宮。
丁克突然發現,蘭黛始終靠在他肩頭,臉上微微暈紅,心跳得也很快。就算他對感情再遲鈍,也只知道,懷裡的這個女孩子對他產生了情愫。
一種滿足感襲過他地心頭,不過冷靜下來,他又感到一絲困惑。歌妖與人類結合的結局他已經心知肚明,無論如何,他們都不可能長相思守的。
不過,有的時候感情能衝昏人的頭腦,現在丁克就沒有想那麼多,或者說他在刻意迴避可能的難題。
人就是這樣,以爲自己很了不起,有常人沒有的自控力,能在最關鍵的時候打住,所有的難題都不會發生。就算髮生,也能迎刃而解。
丁克挽着蘭黛,看她的眼神深情款款。他只想找個安靜的角落和這位美麗的女子訴說衷腸,於是便引着她往外面走去。
維妮雅孤獨地呆立在那裡,咬着嘴脣,她自己也說不清爲什麼如此嫉妒蘭黛。她甚至有一種衝動,想當着所有人的面揭開這隻歌妖的身份,以便將兩者分開。
然而這短暫的理智與情感的交鋒中,前者還是佔據了上風,她只能以沉默抗爭。
興致勃勃的維蘭瑟猛看見丁克又要試圖離開,當然不會讓他如願。就說道:“我親愛地領主哥哥,您瞧,您是晚宴的主角,不知有多少少女的目光正在注視着您。您真的想連一曲舞都不獻上。就想離開嗎?”
“是呀!無論如何,得等到舞會結束!”說話地竟然是阿碧絲,她看丁克的眼神帶着一絲淡淡的幽怨。
亞當斯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冷笑,怨毒地看了眼丁克,他已經將丁克看做仇人,不共戴天。他沒有出聲,倒是側過頭看了看那位叫肯的劍士。
後者會意,朝他一笑。然後走到丁克跟前,微微頷首,淡淡地說道:“男爵閣下,請留步。”
“先生,有何貴幹?”丁克心知,麻煩終於還是不可避免地找上門了。
“儘管您可能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但還是請允許自我介紹下。我是西斯王國拉美西斯七世陛下欽定的護婚使。名叫肯。此次陪同亞歷山大親王遊離北方,是專門爲我們美麗的戴安娜公主甄選駙馬而來。我們尊貴的陛下許諾,候選者中,無論誰能勝過我手中的長劍,便是公主地駙馬。
原本要成爲駙馬的候選人還有一個附加的條件:至少領子爵銜。不過。您負有盛名,想必不久的將來,您就會獲得與您這種盛名相當的尊號。那麼,這一場決鬥將會種下您幸運的種子。畢竟,成爲我們西斯王國的駙馬,受封爲伯爵也非什麼難事。”
“您地意思是,我該不勝榮幸嘍?”
“作爲一位領主,您大可以表現出相當的矜持。”肯淡淡地說道,倨傲的態度讓丁克有些惱火。
“那麼下一步,我該怎麼做?我是說。該怎樣做,才能表現出一位領主的矜持?”丁克笑着問道,他輕輕拍了拍蘭黛的手,只因她試圖拉着他離開。她已經感受到這位名叫肯地劍士的強大,且來意不善,不願丁克犯險。
肯微微皺眉,冷冰冰地說道:
“接受我的挑戰,和我來一場決鬥。當然。您也可以選擇拒絕。不過。面子上可能不好看;我呢,建議您選擇應戰。我下手還算有分寸,知道點到即止。這點,那些敗在我手下的領主們無不可以作證!”
他一邊說,一邊掃視全場,似乎與會者中就有他的手下敗將。果然,有兩三個年輕人已經在他灼灼的目光下低下了高貴的頭。
“噢,您是我見過的最自信的人。不得不承認,您的激將法奏效了。我接受您地挑戰。”見劍士肯還有話要說,丁克擡手打斷了他,“且慢!我還要提醒一句,如果我贏了,我應當有權利決定:是否娶你們的公主。您瞧,我身邊這位蘭黛小姐的美貌讓我對其他人難以生出興趣了。”
丁克沒有注意到,他的話立即就招致了好幾雙怨懟的目光。埃蘭德則注意到,最厲害的卻是他的對頭阿碧絲。這倒讓他頗感驚疑。
“那您最好能向貴國國王陛下奧法三世諮詢一下,看他是否希望他的三等男爵與本國交惡。”
“這麼說來,我是非戰不可嘍!”丁克眉頭微皺,任誰都看得出來,這位年輕地領主是動怒了。
奇怪地是,沒有任何人出言勸阻,反倒全部在一邊靜靜地看熱鬧。
丁克當然瞭解他們的心思,無不是希望能看一出好戲,看看他這個小領主是否能圓滿地處理此事。
當然,他也知道,這些人還存着另外一部分心思。在場地多數是北方人,他們自己沒有能力,就很希望作爲主人的丁克能教訓一下這個倨傲的南方劍士。
就這點而言,丁克還是頗爲理解的。
“是的!”劍士肯沉聲說道,“在此之前,維蘭瑟小姐已經帶您接受了約戰。雖然這不太合規矩,但是,出於對一位天使的尊敬,我們不願拒絕。”
“好吧!我接受您的挑戰。”丁克高聲說道,以便壓制住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他說道,“我的武技稀鬆平常,恐怕不能像您那樣拿捏地十分到位。如果造成不便要的傷害,奧法三世陛下那裡……”
“您是希望我籤生死狀嗎?”劍士肯微微動容。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小小的領主有這麼大的勇氣。現在,連他也不確定是否能像他以爲的那樣,只是走一個過場,然後輕鬆獲勝,至於要不要給對方留一點面子,則要看當時的心情。
“爲了保險起見。”丁克淡淡地說道,似乎穩操勝券。
“如您所願。”彷彿是早有準備,肯從懷裡掏出兩張紙條,赫然就是兩份生死狀,並加蓋了奧法三世和拉美西斯七世兩位國王的印鑑。
賓客無不爲之動容。
原本他們以爲這場盛宴只有餐桌上的珍饈美味,不料現在有添了一道視覺大餐。
只要決鬥雙方在上面簽下名字,加蓋私人印鑑,再找尋找三位貴族當見證人即可表明:決鬥是合法的。
見證人是現成的,無需尋找,因爲自認爲有資格的無不爭先恐後,似乎都想借助丁克折辱這個倨傲的南蠻子。
不得不說,這些貴族都是好事之徒,都希望看看這位充滿神秘色彩的年輕領主的本事是否和他的名氣相當。當然,如果丁克戰敗,也在情理之中,他們照樣可以接受。
頃刻間,舞池變成了演武場,那些小隔間則成爲賓客們觀戰的最佳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