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才人在沸騰的歡呼聲中醒了過來。
「怎麼了……?」
睡在身旁的露易絲好像也被吵醒了。才人揉了揉尚未睡醒的眼睛,站了起來打開了窗戶。
歡呼聲從敞開的縫隙衝灌入了整個房間。由於牆上的洞穴而變成和他們在一個房間裡的馬里科爾奴與蒂法妮婭好像也醒了過來。
「這是什麼聲音啊?」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邊這麼說着,邊從牀上爬了起來。
由於這間旅館是建在可以清晰眺望到里納河的懸崖上(加魯加索魯的房屋都是如此),往窗外眺望的話,就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情形。
展開於草原之上的羅馬尼亞軍,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
馬里科爾奴指着下面。
原來,在羅馬尼亞軍的正中處,有一個巨大高臺。還是說看起來更像是祭壇呢。就像是演唱會的舞臺一樣的感覺呢,才人這麼想着。
「他們準備演什麼歌劇麼?」
露易絲髮表着呆呆的感想。
「喂喂,現在明明是戰爭狀態啊,還準備演什麼歌劇麼?」
「我也不知道啊。搞不好是想要上演什麼囉唆的宗教劇,來打擊一下對手的士氣什麼的……」
「要是看到這種東西的話,不是反而會更加生氣麼?」
正說着的時候,馬里科爾奴使用了「遠見」的咒文。
「哦!教皇猊下在那個祭壇上面哦!是準備舉行什麼法會麼?」
有了些不好的預感的一羣人互相看了看,向着里納河的河邊衝了下去。途中還匯合了同樣察覺了騷動的水精靈騎士團的衆人以及琪爾可。但是,卻沒有塔巴薩的身影。
奔跑着的才人說着,
「吶,琪爾可,塔巴薩人呢?」
「……唔。我剛纔去找她的時候,就已經不在了。那孩子,這麼大清早的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啊?」
不好的預感越發嚴重起來了。
在從加魯加索魯的街道奔向草原的階梯上,歡呼聲也顯得越來越響了起來。祭壇上除了豎着白底黑字的聖戰旗之外,連羅馬尼亞聯合皇國的旗幟也迎風飄揚着。在旁邊,還能看見一面雙杖交叉的旗幟。
「這是怎麼回事?那不是加里亞王國的國旗麼?」
琪爾可說道。教皇拜多里奧·塞納巴萊正站在旗幟下方,用睥睨的視線掃視着周圍。被周圍的士兵們所阻攔,無法再往前進的才人等人,只得站在遠處凝望着事情的進展。
拜多里奧舉起了雙手,羅馬尼亞軍沸騰的呼聲也隨之聽了下來。所有人都做起了祈禱的姿勢。
「什麼嘛。臨時的彌撒麼?也不用特意跑到這種地方來做吧……」
琪爾可發出了有點愣住了的聲音。
拜多里奧的祈禱,大約持續了三十分鐘。這段時間裡,才人等人也只能一同維持着祈禱的姿勢。
祈禱結束後,拜多里奧展開了雙手。
「敬虔的普里米爾的教徒們,今天將由我,爲大家帶來一個令人歡欣的消息。」
他的聲音已然經過魔法的增幅,可以傳到在對岸展開的加里亞軍的耳中。
「在對岸的,效忠於狂王的加里亞君的諸位,也請務必聆聽這個消息。」
馬上,從河岸對面的加里亞軍傳來了各種聲音。
「搞什麼啊!要是說教的話就不用了!我們沒空聽!」
「趕快滾回去和你的神去祈禱吧!」
拜多里奧微笑了一下,無視了這些聲音,繼續着他的講話。
「加里亞君的諸位。你們正在犯着錯誤。你們奉之爲王的那一人物,並非是這個加里亞王國的正統國王啊。」
才人的臉色不由爲之一變。
「諸位奉之爲王並獻出你們忠誠的那個人,是個殺死下任國王繼承者奧爾里昂大公,奪走王座的強盜一樣的人。諸位準備向這樣的一個人獻出你們的忠誠麼?希望你們理解,這是對於神明以及始祖的巨大的侮辱啊。」
「就算如此,這裡也沒有你這個可惡的和尚插嘴的餘地!」
「這是侵略別國領土的人該說的臺詞麼!強盜根本就是你們這些人不是嘛!」
拜多里奧的嘴角浮起了一線笑容。
「我們並不是強盜,也不是爲了支配諸位而來到這片土地上的。反而,是爲了讓你們祖國的回到正統國王的統治下,纔來到這裡的。作爲神明與始祖的下僕的我等,絕對不會認同你們那個與異教徒聯手的國王。這一點,連身爲敬虔的普里米爾的教徒們的諸位,也是十分明瞭的吧。」
才人已經想要向前衝過去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連露易絲他們也明白了這件事情所要揭露的真相。然而,聖堂騎士團馬上衝了出來,交叉的刀劍阻擋住了才人他們的腳步。
「不要騷亂!好好聽教皇猊下的講話!」
「就讓我爲大家介紹一下諸位所應效忠的正統的國王吧。已故的奧爾里昂大公的遺女,夏洛特公主殿下。」
祭壇的下方,神官們向兩邊散開,塔巴薩出現了。她身上並沒有穿着平時的那套魔法學院的制服,而是披上了豪奢的王族衣裝。摘下眼鏡的那張臉上,化了一點薄薄的妝飾。與平日不同的這一姿態,完美的展現了塔巴薩隱藏在那無表情的假面下高貴,看上去是當之無愧的哈爾吉尼亞的公主。
琪爾可發出了怒吼聲。然而,這個聲音馬上被壯大的歡呼所淹沒,無法傳達到祭壇上的塔巴薩耳中。
「夏洛特殿下!?」
「怎麼可能!不是在那個時候被暗殺了麼?」
「不是,聽說是被剝奪了身份到托裡斯汀留學去了。」
加里亞軍中傳來了各種驚愕叫喊。
「竟然準備了這種冒牌貨!」
憤怒得忘我的這一喊聲,連中州這邊都能聽得很清楚,那人就是與才人數次交手過的索瓦松男爵。
「竟然想用奧爾里昂大公的遺女來欺瞞我們!不知廉恥!你想要如此愚弄我們麼!」
「那麼,你們要不要來確認一下,究竟是不是冒牌貨呢?」
教皇堂堂正正的說着,說出了好幾個貴族的名字。不管如何,應該都是知道塔巴薩身份的貴族。
他們以索瓦松男爵爲首,登上了小舟來到了羅馬尼亞軍的陣地,走上了祭壇。
大約十名左右的貴族,仔細地盯着塔巴薩。看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其中的一人舉起了手中的法杖,吟唱着「探測魔法」,確認了塔巴薩身上沒有任何魔法之後,他們一齊跪了下來。
索瓦松男爵用艱難擠出的聲音說道。
「一別經久……夏洛特殿下。」
加里亞軍中傳出了沸騰般的叫喊聲。大羣的貴族突然間向着河流的中州這裡衝了過來,其中還包括了巴索·卡斯特莫爾。
他摘下了臉上的鐵面具,揮動雙手大聲喊叫着。
「我是東薔薇騎士團團長,巴索·卡斯特莫爾!我在此宣言,爲了迎接夏洛特殿下回到玉座,加里亞義勇軍成立了!我們所求的只有追隨於夏洛特殿下!」
加里亞軍開始混亂了。他們的思考沒有辦法跟上這突然的變化了吧。爲了進一步的刺激已經對他們所擁有的大義有所動搖地加里亞君,拜多里奧再次說着。
「忠勇的加里亞軍隊的諸君啊。用你們那聰明勇敢的頭腦思考一下吧。問一問你們那無垢善良的內心吧。與這個古老、悠久的王國最相稱的國王究竟是誰?是那個在呂特斯的懶惰的,殺了自己弟弟奪取王冠的無能王?還是……」
拜多里奧把右手放在了塔巴薩的肩膀上。
「還是這個站在這裡,將要接受來自聖埃基斯三十二世親自執行的加冕典禮的,才氣橫溢的年輕女王呢?」
有許多的貴族及士兵集中在了站在河川邊上的卡斯特莫爾身邊。不過……全軍都倒戈過來這種事畢竟還是不會發生的。大家都因爲這太過突然的展開而無法好好的思考了。
「好好地想一下吧。時間還是有的。不過,那也並非無限多。現在正有一支兩用艦隊向着這裡進發過來。它將會載上已經成爲國王的夏洛特女王陛下,從那個盜賊手上把呂特斯奪回來。讓身爲始祖和神明下僕的我所認同的這位真正的國王,穩坐在那個玉座之上。那麼諸位,你們難道想要披上賊軍的污名麼?」
雖然數量並不多,但是聚集在卡斯特莫爾身邊的士兵、貴族的人數又增加了。加里亞軍所在的地方也發生了各種爭議,騷動也增加也越來越快了。各個地方甚至能夠看到把出魔杖開始對峙的情形。
才人微微顫抖着看着這一狀況。
塔巴薩?爲什麼?
可惡。羅馬尼亞肯定是說了什麼好聽的話騙過了塔巴薩。絕對是這樣的。雖然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樣的手段,但總算是讓塔巴薩改變了主意。
加里亞軍中的動搖越發擴大了。這樣下去的話,就會完全按照羅馬尼亞教皇所想的發展下去了。安莉埃塔究竟計劃到了什麼樣的程度,一旦大勢形成的化就誰也不能阻止了。
「……這樣下去的話加里亞就會對羅馬尼亞唯命是從了。那樣的話,就沒有辦法再阻止聖戰了。」
露易絲懊悔的說着。事到如今,就算衝破聖堂騎士的包圍,跑到塔巴薩身邊讓她改變主意也爲時已晚了。
想要停止開始滾動的巨石的方法,已經沒有了。
拜多里奧指了指天空中西南方向的一個小點。那個方向上可以看見壓迫天空一般的巨大艦隊。
「這時間也算得太準了吧,太正好了。」
才人的額頭沁出了一絲汗水,一邊說着。
克拉威魯卿端坐在旗艦‘夏露爾.奧爾里昂’中,他身邊的艦隊參謀琉基尼子爵正在說着。
「沒想變成真正的叛亂艦隊了啊。這瞬息萬變的政治狀況實在是讓人眩目啊,簡直就是貓的瞳孔一樣嘛。」(注:貓的瞳孔會因光線的明暗而產生迅速的大小變化,這裡是一種慣用語。)
這是不帶任何嘲諷的,率直的感想。克拉威魯卿捋了捋嘴邊的鬍鬚,說道。
「現如今的我們可不是‘叛亂艦隊’了哦。可是名正言順的加里亞王國兩用艦隊啊。」
知道數週前,自己這夥人還仍是那個加里亞王國的兩用艦隊。接着又聽從約瑟夫的意願成爲了僞裝的叛亂艦隊,但由於陰謀的失敗和對於聖戰的恐懼感成爲了真正的叛亂艦隊。然後到了現如今……又聽從了教皇所說的‘這是爲了正統國王的準備’,再次變回了加里亞兩用艦隊的這一名號。
教皇拜多里奧·塞納巴萊對正在聖·馬隆休整的兩用艦隊下達這一出航命令的時候正是昨天。雖說是個叛亂艦隊,但也只是因勢而成的而已。
讓那個無論如何都提不起幹勁來去對自己曾經的同胞火炮相向的克拉威魯卿來說,讓他重新站起來的唯一理由,正是那個命令。
「把正統的國王帶去首都。」
這樣的話就有了大義名分。而且事到如今還不肯離開約瑟夫的那羣傢伙,也沒有必要再當作同胞來看待了。
「已經過了一週了哪。想必後世的劇作家也會爲了現今發生的事情而感到頭疼吧。這樣連續不斷的改變名稱還真是……。話說回來,羅馬尼亞的那羣傢伙真的找到了夏洛特殿下麼?難道說,是找了個冒牌貨麼,希望他們不會做這種傻事吧。」
「會是真貨麼?」
克拉威魯卿點了點頭。
「雖然城下總是有些個‘被暗殺了’之類的傳聞……但好像是被追放到國外去了的樣子。而且,也聽說過被幽閉在某處的城堡裡的傳聞……不過應該還仍健在的樣子,大概是成功逃走了吧。」
「羅馬尼亞也在裡面插了一腳吧?」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倒是有可能的。看來夏洛特殿下也是運氣很好的人啊。」
而自己的這個艦隊,竟然會被那個「夏洛特殿下」所拯救這種事情,克拉威魯卿是連做夢都沒有想到過的。他也不曾拜見過還使用着‘夏洛特’這一名字的塔巴薩。
「哎呀,來源正統的加里亞王國,也終於要成爲羅馬尼亞的後庭了嗎?教皇猊下真是比我們祖國的朱里奧大王還要偉大啊。不管怎麼說,朱里奧大王也只把加里亞的一半納入了自己手中,而那個年輕的教皇則是把全土都收進囊中了啊。」
「呼。不管國王的權力掌握在誰的手中,總比那個‘無能王’要強上不少了。那個傢伙和埃爾夫聯手,在聖·馬隆搞了些什麼奇怪的研究。那個研究的結果就是那些騎士人偶了。現在不知道又在呂特斯做些什麼惡行了,真是個惡魔!還是趕快沉淪到別的什麼地方去愛幹什麼幹什麼吧!還是乾脆把他送去真正的地獄裡算了!?」
帶着憎恨的感情,克拉威魯卿這麼說着。現在的他,估計也忘記了他自己也曾落入那個無能王的陰謀,做出了背叛神明和始祖的事情了吧。
「一定要讓夏洛特殿下登上這艘冠有父皇姓名的艦船,凱旋迴到呂特斯。這纔算是昭雪了我們所揹負的懊悔啊。能夠在這件事中幫上忙,你不覺得這是一件非常名譽的事情嘛?子爵。」
「是是,那可是相當名譽的事情啊。」
他用不怎麼在乎的口吻回答之後。
「哦,快要能夠看到加魯加索魯了。不管來過幾次,都覺得到底爲什麼會想要在那種地方建立一個城市呢,說實話我真的是很懷疑呢。」
看着在直線距離不到十里古的前下方,蜿蜒曲折的「赤SERPENTROUGE蛇」,琉基尼子爵說道。
也能看見在那旁邊流淌着的里納河的兩岸,對峙着的羅馬尼亞和加里亞兩軍。
在計劃裡,這艘船應該載上完成加冕儀式的夏洛特‘女王陛下’,豎起國王的旗幟,再對着那些仍舊不肯表示恭順的加里亞殘黨施以艦炮的轟擊。
那樣的話,那些殘餘不多的勢力,也只能舉起雙手了吧。接着再把還是愚蠢的留下來的人們毫不留情的幹掉之後,就能夠順利進入毫無防備的呂特斯了。
真是比訓練航海還要輕鬆的任務啊。
但是……悲劇就突然造訪了。
在船桅上睺望的水兵好像發現了什麼東西。
「左上方!有什麼東西飛過來了!」
「有什麼東西算怎麼回事。這也算是報告麼!」
副長呵斥着。
「龍?不是,不是龍!那是……石像怪?」
真是不得要領的報告。
克拉威魯卿和琉基尼子爵也看往那個方向。
原來如此,是有一個長着奇妙翅膀的像龍一樣的東西往這邊飛了過來。仔細一看的話,的確是石像怪。把它和龍搞錯了也不是什麼怪事。作爲石像怪來說它的動作太迅速了。
「那是什麼東西?偵察兵?」
還是爲了送達什麼密令的傳令兵?
那個灰色的,以惡魔般的外形而製造出來的石像怪,並沒有降落在甲板上,而是潛入了艦隊的下方。感覺到了不祥預感的琉基尼子爵,馬上大聲下達了命令。
「把那個傢伙打下來!」
然而,這個命令已經來不及了。
吱……!
就像是蛋殼上產生裂縫一樣的聲音,石像怪握住的「火石」的表面上,開始產生龜裂。
由於被約瑟夫的"EXP1OSION"留下肉眼無法看見的傷口,而變得脆弱的結界,終於再也無法壓制住內部翻騰的火焰之力。
並不奇怪。
能將整個森林燃燒殆盡的熱量,被擠壓在只有五賽桐的結界之中。
從龜裂的縫隙中噴涌出的火焰,無聲地以令人恐懼的速度膨脹。短短一瞬間,炎之玉擴展至十萬倍的大小。
兩用艦隊先頭部隊上的士兵們,連發出慘叫的時間也沒有,就被巨大的火焰團給吞沒了。
炎之玉,將半數以上的兩用艦隊,如果紙殼般燒盡。艦上搭載的火藥也被點燃,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徹天空。
剩下的軍隊,受到巨大火焰的波及,損失也不小。
一幅地獄的景象。
「不是說半徑有十里格嗎?怎麼只有五里格?」
乘在小型快艇上,眺望遠方光景的約瑟夫嘟囔到。侍衛在一旁的密斯尼特倫,對主人的不滿給予了回答。
「剛纔使用的,是最小型的石頭。貝達夏爾卿說的應該是僅次於最大等級的那種」
約瑟夫搔了搔頭。
雙手被綁在身後的安莉埃塔,呆呆地看着事情的發展。
『讓你見識一下地獄』,約瑟夫這句話的意思,她終於解理了。原來那並不是什麼比喻,而是真實意義上的地獄。
安莉埃塔顫抖地看着把半數的兩用艦隊在一瞬間摧毀的炎玉。
她曾經在塔爾布見過類似的東西。那是塔爾布之戰時目睹的,露易絲的EXP1OSION。
雖然摧毀了亞魯比昂艦隊的那個魔法,也是相似的東西……但規模與威力還有兇殘程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露易絲的EXP1OSION可以毀滅船上裝載的風石,燃燒船桅,但對不會殺人。
"剛纔的東西,就像是個小型的太陽"
安莉埃塔顫抖着在心中低語到。
半徑達到五里格的巨大火團,安莉埃塔從未想像過。
被奪走劍與槍,雙手同樣被綁在身後的亞尼艾斯似乎也懷着同樣的感想。被評價爲鋼鐵般的她,竟也閉起眼露出如少女般怯弱。
「您……知道自己幹了些什麼嗎?」
安莉埃塔的眼中,流出淚水。
「你知道那支艦隊中,搭乘了多少將士嗎?」
「至少,要比我們這般可憐的小船來得多吧」
約瑟夫笑着說到。安莉埃塔完全無法理解,爲什麼看着這副光景,竟然還能展露出笑容。
在這艘快艦上,除了約瑟夫與密斯尼特倫,安莉埃塔與亞尼艾斯這兩對主從外,沒有其他任何人。
開始快艇的是許多石像怪。不知是怎麼調教的,石像怪如同熟練的水兵般,以麻利的動作,駕駛着船。
如同操縱如此數量的石像怪,無論是對於哪個級數的魔法使來說,都是辦不到的。然而它們卻輕巧地在幹着活。
「那麼,試試這個大傢伙吧」
約瑟夫取出被稱爲"僅次於最大等級"的"火石"。
「您是……加里亞的虛無操縱者吧?」
看着朗朗地……念着與露易絲相同咒語的約瑟夫,安莉埃塔明白了,"加里亞的虛無操縱者"就是他。
明明吟唱的是相同的咒語,聽起來卻彷彿是別的東西。露易絲的咒語中,充滿希望。能感到改變明天的勇氣。
可是,約瑟夫咒語的銘文中,卻一點也沒有那樣的東西。一定要說的話,只有"絕望"。伴隨着像是在放棄什麼般的聲音。
那份絕望不知爲使讓安莉埃塔的心有了幾分緩和,引領她到正常的世界。
"誰纔是真正的虛無?"
混亂一片的腦中,安莉埃塔想到了一件眼下無關緊要的事。
完成咒語的約瑟夫,將法權揮向手中的"火石"。調整過威力的"EXP1OSION"咒語,將精靈製作的堅固結界,發生了一絲龜裂。
吡吡吡吡吡吡吡,火石開始刺耳般的震動。其中被強行注入的"火之力"找到了出口,開始暴動。
終於清醒過來的安莉埃塔飛奔到約瑟夫腳下,想去狠住了他的手。可是,被石像怪猛地撲倒,趴在甲板上。
「難得我想讓你觀賞一下誰也沒見過的地獄,沒想到你卻不領情呢」
「你是個真正的瘋子!」
在加魯加索魯展開的羅馬尼亞軍中,還有露易絲、蒂法妮婭、水精靈騎士隊的少年們。以及才人……
沒有告訴他們,來到加里亞是因爲不想給他們添麻煩。安莉埃塔知道如果他們得知自己單身前往呂特斯的消息,也許會不顧危險,趕到呂特斯吧。
然而她的判斷卻弄巧成拙。
沒想到約瑟夫竟然會用這種兇惡的手段……結合先住與虛無的威力恐怖的魔法。這遠遠超過了安莉埃塔的想像。
「如果能做到,我倒是很想發發瘋。至少能發瘋的話,也許還比較幸福吧」
用包含着自嘲的聲音這麼嘀咕到。約瑟夫隨手將"火石"扔住艦外。隨後等候的石像怪接住了那塊"火石",朝遠方飛去。
安莉埃塔感到心中充滿了黑色的絕望。
"至少讓我瘋掉吧"
就像是在拒絕心中誕生的誘惑般,安莉埃塔大聲叫道:
「快逃!大家!快逃!」
看着遙遠西南天空中出現的加里亞兩用艦隊,被突然的大火團給包圍,沿着林奈河佈陣的兩軍,同時沉默了。
炎之玉宛如太陽般升起,卻又唐突地消失。
原本在那位置的數十艘戰艦,毫無蹤影地消失了。無論是什麼樣的聰明人,都需要花上數十秒的時間,纔會明白他們是被燃成灰燼了。
甚至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全軍都呆滯地杵在那裡。數分鐘後,比剛纔更加巨大的火團出現,將殘存的兩用艦隊完全燒盡時,恐慌終於開始暴發。
羅馬尼亞與加里亞兩軍的士兵,隊伍混亂地開始了逃竄。
是敵方?還是己方?對於兩軍來說已經不是什麼重要問題。蜂擁上來的本能恐怖,支配了雙方的所有軍隊。
可是,該往哪裡逃?想逃離半徑達十里古的巨大火團,怎麼看都是不可能辦到的事。
「那是什麼玩意兒……」
站在四面八方逃竄的兵士之中,才人愣愣地嘟囔着。
水精靈騎士隊少年們,帶着有些僵硬的微笑面面相覷。那團巨大的火焰,只能像是在開玩笑。
露易絲猛搖着才人的肩膀。
「是虛無!那就是加里亞的虛無!肯定沒錯!」
「竟然有這種魔法?簡直像是太陽墜落一樣……」
露易絲朝着呆愣住的才人臉上,猛抽耳光。
「振作一點!現在已經變成這樣了!總之快逃吧!」
聽到露易絲的話,終於醒悟過來的少年,跑了起來。
「快逃!才人!」
就在這時,呼啦一聲,一條藍色的影子飛落下來抓住了才人與露易絲兩人,然後再次飛昇。
望着下方,才人叫道:
「喂!只救我我們嗎?大家怎麼辦?」
「哪裡也逃不掉的!啾!」
希爾菲德喊到。她說的沒錯。無論是否使用魔法,想從範圍如此巨大的火團中逃走,是不可能的。
「那個……那個是精靈力量的解放!大概是"火石"爆炸了!憑藉人類的魔法,是無計可施的!啾!」
希爾菲德用焦急的聲音喊到。
「能夠阻止那個的人,只有你們!就算是姐姐也阻止不了!」
希爾菲德以她的視力,開始搜索天空。擁有人類根本不能企及的視力的希爾菲德,在東北方向,找到了一艘遊弋的快艦。
不知是否在混亂中,理解了展翅飛去的希爾菲德的意圖。騎在飛馬上的聖堂騎士們也飛了起來。
引領着飛馬,抱着虛無的操縱者,希爾菲德朝約瑟夫的方向急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