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太淵卓仁站在無恥之徒的面前,一反常態,很不優雅地傻掉了。
“我哥。”寒零當着一片目瞪口呆的圍觀者的面,一本正經地指了指身後無語的美人,“喜歡麼?是不是很美很絕色?是能讓男女人都心動的絕品。”
“……”君零抽了抽嘴角,敢情她這麼沒心沒肺的就把她哥給賣了。
“不但很美,實力更強。”寒零嚴肅得賽過媒婆,面無笑意地對着太淵卓仁道,“曉得如此美人的芳名嗎?”
“……”
“寒天皇,玄天君零。”
太淵卓仁仰頭,傻了。果然絕品……
圍觀者倒吸氣震撼激射,聲音好比打雷。接下來是竊竊私語,聲音好比吵架。
寒天皇什麼人物?第一稀有生物。一種祭種中能媲美的燒紙又是、外貌完美無缺、實力極強、性格怪怪、氣質卻偏偏賊好的超級變態。
君零被無恥之徒拽着,突然覺得很尷尬,即便是被該死的太淵卓仁調戲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無語。被人追捧誇讚並不是什麼開心的事,他曾看到聖靈殿的一個長老訓斥弟子練武不用功,又拿他去做對比。
“現就居住在你家,明天去太淵鴻古四少的院子去提親十萬兩黃金一分不能少不過可以多。謝謝配合確認後請支付相應的金額。”承碧竹非常及時地出現在媒婆身邊,手裡抓着記賬本,仰臉,奸商笑,“卓仁堂哥,好久不見。”
“撤退撤退。”太淵鴻古不適宜地出現在奸商身側,拎着她擡腳就走,連招呼也不打。
沒必要,對於那種看似風流事實心機深沉好比皇家子嗣的人,離他越遠,日子越安穩。
碧竹被拎走的一剎趕緊拽住寒零,被拽住的媒婆順手拉走男美人,一串接一串,從人羣中大搖大擺地走過去,丟下吃灰的太淵卓仁,雄赳赳氣昂昂地仰頭離開。
太淵卓仁扇子點着下巴,嘴角浮起一抹莫名的微笑。君零霍然回首,看着太淵卓仁,冷冷地笑了笑。
黑名單上又多了一個人。那噁心的髒手摸了九兒,他現在很不爽,非常不爽。
傲嬌的某皇帝開始憂慮,到底還要不要幫太淵家呢?回去一定要逼着兔子去洗臉,必須洗十遍,必須!他是寒天皇,連柳皇帝連聖靈殿主見了都不能高高在上的人。怎麼!可以!在這裡!被人摸!
堅決不可以!他一向杜絕除了兔子除了好友除了屬下以外的人摸他,絕對不可以……
“哎哎,九兒,你有必要好好安慰安慰你哥。”奸商拉過媒婆,聲音壓得低低的。
媒婆摸着下巴,奸詐地笑了,“不必不必,那孩子的心理很強大。”
承碧竹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君零,那孩子……好像很不開心……“喂,你確定?你看看他。你覺得男的長得太漂亮被誤認爲是女的而且還當衆被一風流人士調戲了會很若無其事?”
寒零偏過頭去,偷偷看被她出賣的哥哥,哎,埋着頭也不說話,好像真的不開心。
“那我該怎麼辦?”兔子難得有了良心,開始憂愁。
承碧竹眯起眼睛想了很久,慢吞吞道:“我有一招兒,不過我覺得你不會採用。”
“啥?快說!堅決不能讓他生氣,否則你明天就得給我哭喪了。”兔子病急亂投醫,忘記了承碧竹事實上和她是一類無恥之徒是沒心沒肺的。
“很簡單,你去調戲他。”
“……調戲?怎麼說也該是勾引吧……”
“笨死了!”承碧竹很不客氣又輕輕地敲了敲寒零的頭,“傻丫頭,你哥比你漂亮!他的性格還是比你安靜一些的,更像女的!”
她話剛剛出口,眼睛霍然一亮,一把拉過似乎也明白什麼的寒零。兩個無恥的貨蹲在一塊兒奸笑着說悄悄話。
“喂,你說我哥穿女裝是什麼情況?”
“大家閨秀!舉世無雙!堪稱天下第一!”
“沒錯,上街會不會引走很多花花公子?”
“對啊對啊,可以打撈一筆哎!”
“算了,我哥太可憐了,堂堂寒天皇穿女裝太丟臉了。就讓他去……勾引大家小姐唄!”
“哎,這個主意更好!穿女裝要做很多掩飾,呃……你哥可能會抵死不從。”
“成,什麼時候幹?”
承碧竹摸着下巴,不懷好意地笑笑,用目光很不客氣地把君零掃了一遍,“這裡離草原很近,注意到沒?蒙古翻版哦!”
寒零笑得見牙不見眼,“哎?篝火節?”
“真聰明,這裡的篝火節是三月底的,還有一週左右。”承碧竹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順帶把你家鴻古也拉上唄!一勾就勾走數十個嘛。”
“鴻古已經訂婚了,蒙古女娃子看着流口水也不能告白。”
“好吧好吧,你覺得我哥能勾走幾個?”
“二十個不成問題。”
“二十個太多了吧?至少十個。”
“糾結這個幹毛!快去快去!”承碧竹擡腳踹走了兔子。
兔子諂笑着連蹦帶跳地竄了過去,拽着被坑的某人笑嘻嘻地道:“哥,這個月底在草原有篝火節,去不?”
君零撇過頭,鬱悶地瞅着她,“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怎麼就是壞主意呢?”兔子一臉正色,“今天害你被調戲,爲了補償補償你,帶你出去玩兒,到底去不去?”
君零拽着袖子,拼命蹭她的下巴,蹭了又蹭,“不要出去玩了,你又被調戲怎麼辦?我不跟着你纔多久就出事兒了?一個月內禁止你亂跑。”相比起君九兒的安危,他還是可以忍讓忍讓不要豆腐補償的。
九兒第一,豆腐第二。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難得見到傳說中的藏族,堅決不要呆在太淵家,我有人身自由權!”兔子激動地蹦了起來,嚷嚷起來。
“在外面你得聽我的,這是爲你好,安全第一。”堅決不退讓。
“豆腐……”殺手鐗出場。
“……爲了你的安危,我可以不要豆腐的。”
“早知道你不給我去,你就別這麼早回來了。”兔子氣呼呼地磨着牙,“什麼都不讓我幹。”
“都答應你去幫太淵家幹仗了,我本來沒這個打算的。”君零淡淡地說道,平靜地看着她,“聽話,不要去篝火節,也不要參加跟烈陽冰絞宗的紛爭。”
寒零愣了愣,“爲什麼,之前你不是答應了我參加的嗎?”
“我改變主意了,你乖乖呆在太淵城府裡,不準出去。”君零面無表情地答道,“趕緊回去,人多太雜,摻了臥底就不好了。”
寒零沉默了,一聲不吭地站在原地,漸漸鬆開手,緊緊地皺起眉,“篝火節不去就罷了,和烈陽冰絞宗的一戰我必須參加。”
“一戰?”君零冷笑起來,“你以爲有那麼簡單?行界最強大的兩股勢力難得開戰,怎麼可能只打一仗?怎麼也得打好幾個月?拖延拖延還得更久,你不要以爲拿了一個比武大會的狀元就能參加,刺客和埋伏都藏在隊伍裡,誰都不能保證一定能活下來。”
寒零愣愣地站着,如同一盆涼水迎面潑下,從身子到心,涼個透徹,頭重腳輕。
“李言陰剛剛接到消息,說太淵家主出關剛纔和太淵家的長老面議了,說可能再過三四天就要離開家族了,哪來的時間給你去草原?你剛剛學了武,運用還不靈活,沒有經驗沒有實力的誰放心你上戰場?恐怕就連一個普通的士兵都能在不釋放封熒的情況下輕易擊敗你,不要高估自己,你還小。”
你還小,還小。
君零靜靜地看着她,心裡微微一顫,又立刻抹去眼底的異樣,淡淡地道:“趕緊回去睡吧,注意身體。”
寒零霍然轉身,拽着一旁愣愣的承碧竹,頭也不回地奔了出去。在風中拼命奔跑,眼角一溼,卻涼了心,徹徹底底,失落、氣憤、無奈等情緒紛紛涌上心頭,她拼命咬着下脣,儘量使自己不哭出來。
不能哭,堅決不能哭。
哭了就輸了,輸給那個可惡的傢伙了。
爲什麼他總是這麼多慮?爲什麼他不顧及到她的心思?爲什麼他曾不願意去幫助鴻古和小竹?爲什麼他總是把她當做一個孩子,不給她成長的天地?
她停了下來,緊緊地攥着拳,緊緊地抿着嘴,緊緊地忍着淚。承碧竹嘆息一聲,抱住了她,把那個希望能變強能自立的孩子護在身下。
“沒事的,他也是爲你好。”
寒零一愣,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她嗚咽着抱住頭,無助地蹲了下去,夜伴着月色灑在她身上,孤寂,可憐得蕭瑟。她拼命護着頭,黑暗中她張着嘴,肆意地無聲大哭,淚水從來都沒有這麼多,滴滴答答地迅速溼了地。在痛苦中掙扎着,最後被絕望吞噬,見不着日光,只能哭泣。
輸了,還是輸了。
她死死地咬住了牙,剋制自己不哭出聲來。真他媽懦弱!她在心裡低低地罵道。
她突然一怔,懦弱……痠痛感再次涌入眼中,她再也忍不住,嘶聲哭泣着,聲音不大,卻撕心裂肺。好痛,比當初他離去時還痛,不知道比那時候痛多少倍的疼痛,比差點割斷了肩還疼得到,肝腸寸斷,血肉淋漓。
爲什麼你總是這樣……爲什麼總是把我當做小孩子……爲什麼總是認爲我不行……
很簡單,她弱小,無用。
狀元又怎麼樣?世界太大,比她強的人多得多,她雖然運氣好是祭種——不同於身側數多人類,但是封熒號太低,還是太弱。她上了場又能怎樣?怎麼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她低低抽泣着,痛苦根本沒有地方發泄,只能自己忍着,痛着。
天地一片黑暗,沒有人在身側。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眼睛脹痛,哭得喘不過氣來。突然有人來了,她諷刺地笑了笑,是他。太熟悉了,這樣的腳步聲還能有誰?偷聽了快十年,她記得滾瓜爛熟,他的腳步聲怎麼會聽不出來?她譏笑着自己單純,自認爲能變強,可以成爲他所能依賴的人,結果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遲早會富有一國,用不着她,變強也沒用,根本沒用。
“九兒……”他低低地喚道。
寒零從一片溼潤中慢慢擡起頭,仰着臉,看完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無奈,一如既往的心疼,一如既往地又氣又急。果然,她始終是個小孩。
“我想通了。”她慢悠悠地說道,心裡從底下開始,一寸一寸地凍住了,冰涼如許。
君零彎下身來,靜靜地看着她。
“當初我離開家的時候,說的那番話太假了,根本不可能實現。”她看着他,嘲諷般地笑了起來,“我收回。”
君零臉色霎時一白,近乎透明,身子晃了晃。他垂下眼,一聲不吭。
“哥,你從來都不需要我。”她一字一句地道,眼神寂靜。
君零撇開頭去,緩緩閉上眼。
“這就是想通了?”沉默半晌,他回頭,平靜地看着她。
“對,就是這樣。”寒零笑笑,攤開手,“你不需要我這個無用的、給你丟臉的妹妹,不是嗎?”
“從來都不需要。”
君零慢慢站起身,俯視着她,面無笑意,眼神死一般的寧靜,先前的情感全部抹去,漆黑如墨的眸子裡只剩下平靜。寒零怔了怔,她從未見過這種眼神,如千年不化的冰雪,徹骨冰涼。
“你想做什麼?”君零的目光如針一般收縮,緊緊地逼在寒零身上。
寒零若無其事地攤攤手,突然一臉無辜地道:“還能幹嘛?別把我想的太牛叉。一廢柴只會三腳貓的功夫,你說的很有道理,上戰場只能被揍。所以嘛,爲了我的小命,收拾東西趁早滾蛋啊!滾回家繼續捱罵,然後廢柴一生,沒殺過生,死的也安心。”
“你在自暴自棄嗎?”君零面不改色地看着她。
寒零也不理他,不優雅地蹲在地上,自顧自地繼續說,“哎,好像也沒帶行李啊,也省事兒了,揹着大箱子太重了,也沒人幫忙拖着。”
“你敢走!”君零突然提高聲音,冷然盯着她。寒零轉過頭來,眨巴眨巴眼睛,沒心沒肺地仰着臉,驚詫地看着他。
“爲啥?我留在這裡也是拖後腿的,趁早滾蛋也給你省事啊!這不是很科學的推斷嗎?有哪裡推斷錯誤麼?”寒零臉上流露出幾分笑意,哭笑不得地道。
君零上前一步,一把拉起她,冷笑道:“真要走?”
“是啊。”寒零點點頭,認真嚴肅地看着他,“留在這兒幹嘛呀?沒事做不是嗎?回去還能捱揍,防禦指數還可以提升,是不?”
君零的臉色霍然一變,以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她,猛地鬆開手,驀然轉身,劍光一閃,快得幾乎肉眼捉不住,流光在夜中隱隱地閃了過去,破風劃開空氣,聲音清晰可聞,映着殺光。
“喂!你幹嘛?”寒零迎着劍光,豎起眉,叫了起來,“帕金森?腦抽?”
君零抽出腰間的劍,右手持着劍柄,劍尖一點如針一般,劍刃劃在自己的頸上,抓着劍柄的手平穩不抖,如果稍微一顫,就能快速地劃開肌膚。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