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下來,這趟上海之行逗留了一個多禮拜的時間,對林展心來講,除開林本庸父子的麻煩以外,結果還算是滿意的,多休息了一天,看看胥青身體裡的靈氣也沒有出現什麼排斥的現象,林展心就放心的和他一道回到了他們原本居住的城市。
從機場出來,坐上了前來迎接的車子,眼看回林宅的路還有些遠,胥青正閒得無聊,突然想起一事,便打開隨身的包,取出了一件物事細細把玩起來。
這是林本才臨走前送給他的,看那位胖二伯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也不告訴他這是什麼東西,只扔下一句“這個送給你拿回去玩”就砰的一聲把門關了,讓胥青鬱悶了半天,老傢伙也太沒人情味了,好歹自己是客人,居然連送都不送一下的。
此刻他仔細看了半天,硬是沒有發現這東西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只見它外形看起來就是一根短棍,一尺不足,三指粗細,通體白色,看上去就跟個大號蠟燭似的。
“難道是一根玉?”胥青想象力實在過於豐富了些,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不料這個時候旁邊的林展心卻眼光掃了過來。
“啊?”林展心一聲驚叫,“這東西你從哪裡拿來的?”
“喂喂,不要說得這麼難聽好不好,好像我偷來的似的,”胥青佯怒道:“這是你那個二伯硬塞給我的。”
林展心臉上神色十分驚訝,道:“想不到他居然將這種東西都送給了你。”
“這玩意很貴重嗎?什麼材質做成的啊?我好像從來沒見過。”胥青看林展心這麼驚訝,頓時有了幾分興趣,說完還把那“大號蠟燭”放在嘴裡用牙齒咬了咬,“哎喲,好像還很硬的樣子。”
林展心被他的樣子弄得哭笑不得,一把將那東西拿了過去,道:“真是受不了你,你看仔細了。”
說完這句話,林展心手上運起紫罡,令胥青驚奇的是,那股紫氣居然沿着白玉一般的棍子“爬”了過去,讓整個棍身也隱隱泛起紫光來。
“哦~~”胥青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個熒光棒啊……”
林展心一聽這話差點吐血,恨不得一棍子敲到他頭上去,這件無數修靈之人夢寐以求的神器居然被他的嘴巴如此“糟蹋”,倘若神器自己有靈,恐怕也會大叫一聲我靠。
“你你你……”看到林展心手指着自己,氣得嘴脣直哆嗦,胥青眨着一雙大眼睛無辜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爲什麼如此激動。
林展心也懶得跟他計較了,耐着性子道:“什麼熒光棒,這個叫做‘縛靈’,對修練靈氣的人來說是一件十分難得的寶物,因爲它的材料十分特殊,嗯,說起來就跟你的體質一樣,它可以存儲持有者的靈氣,雖然只是暫時的,但是一件加持了靈氣的武器已經是威力巨大,對我們這些人來說,這就是最好的兵器了,遠比什麼鋒利的刀啊劍的來得有用。”
“是嗎?”胥青一聽,這才知道原來老傢伙還真是送了他一件好東西,不過他接下來又忍不住感嘆了一句,把林展心嗆了個半死,“那應該很值錢吧?二伯他還真是大方啊。”
林展心怕自己再跟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傢伙討論下去會忍不住打死他,於是氣呼呼的扭頭不再看他。但隔了一會兒,她用餘光看到胥青在那邊笨笨的研究了使用法門,半天都沒有搞清楚,又忍不住出言道:“你這樣不對,應該這樣這樣……”
好不容易教會了他,林展心不禁憤憤不平的說道:“想不到我這個正牌侄女都沒得到這樣的禮物,你這個冒牌的反而運氣好。”
胥青笑呵呵的看着林展心難得的一副小女兒家的樣子,心裡也忍不住跟着輕快起來,他隨手將那“縛靈”遞了過去,道:“那我送給你好了,反正我也不怎麼會用,這東西留在我手裡實在是有些埋沒了。”
林展心也就嘴上說說而已,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貪胥青的東西,不過聽到胥青的話她還是忍不住有些莫名的開心,語氣也不覺變得柔和了起來,道:“我說笑的,其實外物的輔助對我們來說並不是很重要,關鍵還是要看自身的修爲,你剛開始修練紫罡,有件好兵器也是很有好處的。”
胥青也笑了,道:“你說得對,除非遇到個修爲相差不遠的人打架,這些東西可能還有些用處,要兩個人修爲相差太遠,那也沒什麼太大意思,就像你二伯那樣的高手,恐怕就算我一手拿一根,嘴巴上再銜一根都不是他的對手……”
林展心忍不住撲哧一笑,她這一笑不要緊,常年冷冰冰的她這下頓時有如冰雪解凍,那風情讓胥青看得一呆,他笑着道:“我可是說真的,還有那個什麼林本堂……”
說到這個人,胥青突然住口,林展心也笑容漸漸斂去,這個傳言中實力強橫的林家家主在二人心裡都是一道巨大無比的陰影,一直以來,他們都很有默契的儘量避免提到這個人,都將全部心思放在了怎麼提高胥青的修爲上,但其實二人都明白,胥青就算再怎麼有天份,想要在這短短的半年時間裡達到林本堂那種高度,恐怕都只是癡人說夢,所以此刻胥青無意間提及這個名字,頓時在二人心裡都投射下了深深的陰霾。
轎車在車流擁擠的機場高速上行駛着,窗外不時傳來嘈雜的喇叭聲,但車裡的空氣卻變得有些不尋常的安靜。胥青默默的玩弄着手上的“縛靈”,林展心則將目光看向了外面飛速向後倒去的白楊。
過了良久,林展心突然道:“你……你有沒有什麼一直以來想要完成的心願?”
胥青手上動作一滯,心裡苦笑道,這個女孩子還真是不會講話啊,這話聽起來就跟問人遺願一般,恐怕任誰聽了心裡都會不舒坦的吧。
胥青知道林展心雖然脾氣有些任性,但心地並不壞,這句話也沒有什麼傷人的意圖,他於是故作輕鬆道:“呵呵,說起來呢我還真是有個小小的願望一直沒有實現。”
“哦?”林展心轉過了頭,臉上神情帶着前所未有的認真,道:“你說來聽聽,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幫你完成!”
胥青笑了起來,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從我懂事起就從來沒有在我生日的時候吃過一個生日蛋糕,所以我一直想知道在生日那天吃蛋糕是什麼滋味。”
林展心呆了一呆,沒想到他說的竟然是這麼一件小事,她吶吶道:“這種小事有什麼難的,也值得你當成你的願望?”
胥青也將頭轉向了窗外,緩緩道:“我本來就是一個很簡單的人,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有什麼想要去完成的心願,所以我沒有騙你,這就是我此刻想到的唯一想到要做的事情。”
林展心看着胥青側面的輪廓上寫滿了落寞,突然想到他也和自己一樣早早的就失去了父母,突然覺得心裡一酸,“我倒忘了,他原來也是個孤兒。”
不知什麼時候,車窗外飄起了絲絲細雨,一陣風吹過,捲起一片落葉,在雨中欣喜的飛舞了幾許,又頹然落下。胥青感覺自己就好像那片落葉一般,在這人世間掙扎了這麼多年,終究還是要歸於塵土,不再留下任何印跡,也不會有人掛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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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胥先生,歡迎你們回家,”說話的是吳姐,也就是胥青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見到的那個中年女傭。
聽到回家這兩個字,林展心和胥青不約而同的心裡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藉着將外套掛起來的間隙,林展心岔開話題道:“嗯,吳姐,這段時間家裡沒事吧?”
“哦,沒事,就是少爺也回來了,這會兒恐怕在書房呢。”
一聽這話,林展心手一抖,差點把衣服掉到遞上,她轉頭急忙問道:“我哥什麼時候回來的?”
“正巧也是今天,他剛到家不到半天的樣子。”
“哦……”林展心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只要他這幾天沒有聽到外界的什麼消息就好。隨即又想起了什麼,問道:“你有沒有跟他提到過胥青?”
吳姐奇怪道:“沒有。”
林展心道:“那就好,這件事你千萬不要告訴他,你等下去告訴一下司機,讓他也不要說,切記切記!”
“什麼事情千萬不能告訴我啊?”吳姐還沒答話,一個聲音就在樓梯口處響了起來。
林展心一聽到這個聲音,頓時有些尷尬,她轉頭一看,林展啓正負手而立,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展心一看被抓了個現行,有些不好意思的便叫了一聲哥,欲言又止。
林展啓早就看到她身旁的胥青了,他先瞪了一眼林展心,道:“回頭再跟你算賬。”然後對胥青招呼道:“上次見過之後,我就一直想有機會再與胥先生一聚,只是沒有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呵呵。”
二人寒暄了一番,賓主三人便在客廳落座了下來,林展啓看了看自己的妹妹,悠悠道:“說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趁着之前二人說話的時候,林展心腦筋飛轉,已經編好了理由,便道:“是這樣的,哥哥你也知道胥青這個人的體質特殊,所以那天過後,我一直十分好奇,想看看如果他修練我們的紫罡,能夠達到什麼樣的程度,這才悄悄去找了他。”
“真的只是因爲好奇嗎?”林展啓對自己的妹妹十分了解,所以不怎麼相信她會單單因爲好奇就會做這樣的事情,他轉頭對胥青道:“胥先生,我這個妹妹說的是真的嗎?除了做實驗,她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麻煩你?”
胥青從答應林展心的那天起,就已經下定了決心,哪怕一命還一命的情,他也不會反悔,看着林展啓清澈的眼神,他淡淡一笑,道:“的確是這樣,其實令妹跟我講了一些你們這個世界的事情後,我也一直十分好奇,這些日子來我見到的東西都是我以前怎麼都想象不到的,所以我很慶幸自己能夠在有生之年看到這個不爲常人所知的奇妙世界。”
林展啓聽了胥青的話,這纔信了幾分。他這段時間一直忙着練功,準備他的咸陽之行,所以他也沒有精力花太多心思在其他方面,便隨意閒聊了一會兒,林展啓就站了起來,道:“胥先生……”
“叫我胥青就好了。”
“呵呵,那也好,”林展啓也爽快的應了。
“你就在這裡多住幾天吧,讓展心多教教你怎麼運用紫罡,”說到這裡,林展啓略有深意的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又解釋道:“反正我們紫罡的修練方法在同道人眼裡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秘密,只不過非我林家血脈的人想要修練會事倍功半而已,所以你能修練也是跟我們林家有緣。不巧我這段時間有些事情要忙,可能沒有辦法待客了,如果有怠慢的地方請你見諒。”
胥青客氣了一番,林展啓又道:“倘若等我忙完了我的事情,還有機會的話……我們再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