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林展心的幾位本字輩的叔伯都遵守約定,輪流爲胥青傳輸了紫罡靈氣,但出乎胥青意料的是,除了那林本才以外,後面這幾個傳功者的紫罡修爲竟然都大大低於胥青的預想。
這也絕非他們故意隱藏實力以便少付出一些靈氣,因爲胥青知道,他們傳輸紫罡的量或許可以作假,但紫罡的質卻是無法作假的。林家的紫罡靈氣最大的特點就在於其流轉速度,從而提高人體的運動和反應速度,所以,胥青只要一看傳輸過來的紫罡流轉的速度,就知道面前這人的修爲到了什麼境界。
按照如今的情況看來,除了那位看起來一點都不像高手的二伯以外,其他的這些人的修爲都平平無奇,甚至有的連林展心都還不如。這樣一來,胥青心裡再也不敢輕視林本才,一直自貶的他或許真的不如展心的父親,但他也絕不會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資質平庸。
不過也正因爲後來得到的紫罡威力相對“柔和”了些,胥青的身體反而能夠吸收不少,幾天下來,其進境讓林展心和他自己都十分驚喜。
這天早上,林本才照樣陪着胥青二人在吃早餐,聽到僕人來報,“老爺……”
剛說了兩個字,林展心就打斷道:“是不是又有人來送花了,你幫我隨意怎麼處理了吧,不用拿進來了。”
胥青聽得心裡好笑,這些天那位林展恆林少爺天天早晨雷打不動的遣人來送花,實在是有些故意破壞大家早餐心情的嫌疑。只可惜了那麼貴的花,白白便宜了林家的下人,那天據說一個年輕的小司機拿着林展心不要的玫瑰花沒心沒肺跑去送女孩子,一看這麼名貴的玫瑰品種,立刻把人家小姑娘感動到不行,當晚就在鮮花的攻勢下半推半就的讓這小子得逞了,這傢伙回來得意的到處宣揚,讓胥青好一陣鄙視。
不過這次林展心卻猜錯了,那僕人道:“不是送花的,是林展恆先生來了。”
林展心一聽,心情更差,早餐也沒胃口吃了,就準備躲回自己的房間去,來個眼不見心不煩,不料還是沒有來得及,一個她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已經在門口響了起來:“二叔,展心,展青,你們都在啊,呵呵,我出門走得急,正好沒吃早餐,還有沒有我的份啊。”
林本才哈哈一笑,吩咐下人再多準備一份食物上來,林展恆便頗不自覺的坐到了展心的身邊,看那來頭,似乎已經把林展心當成他勢在必得的人了。
林展心面子上不能做得太明顯,只能強忍不快跟他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起來。
林展恆聊了幾句,突然話頭又轉給了胥青,道:“對了,展青堂弟這幾天事情進行得怎麼樣,還順利嗎?”
胥青淡淡回道:“還好吧。”
林展恆露出一個笑容,道:“今天按照約定,該輪到我了,我可是準備好幾天了。”
胥青看着他的笑容,心裡卻莫名的升起了警兆,林展恆的笑容看起來還似乎很有誠意,但卻讓胥青感到有些不對勁的地方,那覺得就好像一條毒蛇吐着信子在看着自己的獵物一般。
他下意識的就說道:“其實展恆堂兄你不用麻煩了,這些天我得到的靈氣已經不少了,已經遠遠超過了原來的預期,我需要一點時間適應一下身體裡的這些外來靈氣,你就別在浪費你的靈氣了,免得有損修爲。”
“誒,這話說到哪裡去了,說起來展青你也是在爲了整個江南林家而戰,我雖然不能幫到你太多的忙,但若是連一點靈氣都不給你的話,我也沒臉在江南林家立足了,你說是不是?”
聽到這番話,胥青心裡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了,照他對林展恆這人的印象來看,如果有機會能逃脫這個苦差事的話恐怕他心裡不知道多樂意,但此刻他卻一副慷慨相助的作派,實在是有些反常。
胥青還在沉吟,林展心卻沒有想太多,她接口道:“既然堂哥都這樣說了,那就還是照計劃來吧。”
林展心開了口,胥青也就沒有什麼理由再推辭了,只好心裡暗暗祈禱希望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他林展恆的“君子”之腹了。
如果林展恆能探到胥青此刻的想法的話,肯定會大吃一驚,胥青毫無理由的警覺卻偏偏是正確的。那天林展心走後,林展恆將胥青的情況給他老爸說了一遍,老傢伙雖然身子不好使,可腦子卻沒問題,面對這個突來的情況,他琢磨了一番,如果那林展青真的是個天才,萬一他僥倖戰勝了林本堂,那一切俱休,江南正脈一步登天,自己多年來的苦心經營全成了空,而就算林展青死在咸陽,正脈的位置還是牢牢的掌握在林展啓手裡,十年之後是個什麼境況誰也說不準。
林本庸決不能容忍這種無法掌控的事情發生,所以便悄悄給了林展恆一個指示,讓他在今日傳輸紫罡的時候做點手腳,最好能廢了那小子。
林展恆原本就對胥青的特異體質十分嫉恨,假以時日,這傢伙只要在江南林家一天,自己在紫罡的修爲上恐怕是要永遠要屈居其下了,所以聽到父親的這番佈置,他頓時心花怒放。而正是這番心情讓他臉上顯露出對今日的期待,讓胥青出生了警惕。
用過早點,休息了片刻,林展恆就有些不耐,催促着早點開始傳功。於是胥青,林展心和林展恆三人走進練功房,仍舊由林展心仔細講解了一番需要注意的地方,林展恆嘿嘿一笑,道:“這個簡單,我明白了。”
林展心面色慎重,道:“你千萬不要大意,紫罡靈氣在身體裡的遊走那是半分差錯也出不得的。”
林展恆應了,心裡卻一陣笑,暗道,真是對不住,今天這差錯是註定要出現了。
林展恆不再羅嗦,一伸手就已經搭上了胥青的身體,體內紫罡流轉,片刻之間已經在二人之間騰起紫氣,林展心一看已經開始,也不敢大意,仔細觀察着胥青的情況,一有不對隨時準備幫助胥青運轉靈氣。
胥青今日卻長了些心思,面對着這個林展恆,他不敢完全放開身體任讓他的靈氣自由來去,於是悄悄集起自己的一股靈氣,對林展恆輸過來的靈氣有意無意的抵抗起來。
林展恆眉頭微皺,他發覺自己輸過去的靈氣受到了一股阻力,他不知是胥青在搗鬼,還以爲本來情況就應該是這般,不禁有些着急,原本他打算裝作不小心聚力向胥青的丹田擊出紫罡,只要胥青沒有準備,那他就算是神仙下凡,這身體也是鐵定要廢了,可偏偏遇到這股阻力,林展恆若是再按照原計劃來,那就未免要傾力一擊,有林展心在旁,自己的這番動作定然逃不過她的眼睛。
林展恆雖然不如他父親那麼老辣狠毒,不過也是一肚子壞腸子,他略略想了想,便又生出一計,於是他手掌掌心輕輕一動,一股紫罡靈氣頓時不再走往胥青的丹田,他駕輕就熟的引導着這股靈氣繞過丹田,卻擋在了從胥青下肢流轉回來的靈氣前面,這樣一來,那些靈氣回不了丹田,只得往來路返回。
胥青立刻就覺察到這個異狀,他沒有經驗,頓時慌了神,對靈氣失去了控制,心裡大叫了一聲糟了,這時他下肢已經是紫罡四處亂竄,一股難以忍受的疼痛傳來,他大喊了一聲:“我的腳!”臉上痛楚萬分。
林展心大吃一驚,連忙出手強行中止了林展恆繼續傳輸靈氣的動作,林展恆還假意驚訝道:“怎麼了?”心裡卻是得意萬分,只要這小子腳上經脈被那些亂跑的靈氣一衝,他下半輩子恐怕就要在輪椅上度過了。
林展心掃了一眼,發覺胥青腿腳上已經有紫氣透出長褲了,她也顧不得男女之別,一把就撕開了胥青的褲子直至大腿,細看之下,不禁悚然而驚,只見此刻胥青腿上的血管都已經一根根的突出了表面,而且呈深紫色,那情形看起來十分可怖。
“你去叫二伯來幫忙,快!”林展心還好沒有亂了神,對林展恆急道,林展恆只好應聲而去,不多時,他便帶着林本才趕了過來。
林本才一聽岔氣二字,心知其中的兇險,進門一看,林展心此時已經脫掉了胥青的鞋子,正在他腳心處拼命的輸着紫罡,期望可以用自己的靈氣強行將那些失控的靈氣重新驅動起來,而這樣一來,胥青受到的痛苦更加劇烈,沒一會兒工夫就疼得昏了過去。
林本才眉頭緊皺,沉聲道:“展心,停下來,你這樣沒有用的,只能越來越糟!”
林展心聽到二伯冷靜的聲音,頓時有了主心骨,不由自主的聽他的話起來,趕緊收了靈氣,轉頭道:“二伯,救他!”
林本才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該如何着手心裡殊無把握,他手一按胥青腿上突出的血管,其中奔騰亂走的強大靈氣讓他也暗暗心驚,他略一沉吟,此刻已經容不得半點耽擱,他只好姑且一試。
林本才挽起袖子,手指在胥青十根腳趾上依次戳出十個血洞出來,頓時紫色的鮮血有了傾泄的出路,如噴潮般涌出,觸目驚心。
“放血!輸血!”林本才吐出四個字,也懶得多解釋,頭也不轉的問道:“他是什麼血型你知道嗎?”
“他……”林展心頓時呆住,哪裡答得上來,不過隨即道:“我是O型血,不管怎樣都可以輸給他!”
林本才點了點頭,不再廢話,手指有如手術刀一般,在胥青的大腿上輕輕一劃,低吼一聲:“快!”
林展心知道其意,不敢遲疑,割破手腕就湊了上去,用靈氣驅動,將自己的血一滴不漏的輸到了胥青體內。
這樣一來,原有的失控靈氣隨着腳趾處的血洞漸漸排出,而林展心輸過來的新的靈氣隨着她的鮮血漸漸掌控了局面。
等到胥青的腳上紫氣已經漸漸消失,林本才這才封了他腳趾上的血洞,回頭一看,林展心也是一臉的汗水,便道:“好了,差不多了,看樣子他這一雙腿是救回來了!”
林展心疲倦的點了點頭,停止了輸血,這一番折騰下來,她失血不少,剛一站起來不免有些頭暈,不過看到胥青已經悠悠醒了過來,她臉上露出喜色,道:“你感覺怎麼樣?”
胥青這症狀來得快去得也快,紫罡既然已經不再搗亂,他除了腿上失血有些腳軟以外,並無大礙,他動了動腳,吐出一口濁氣,道:“還好,應該沒事了。”
一直在一旁冷眼看戲的林展恆此刻卻是臉色陰晴不定,他心裡恨透了林本才這老匹夫,若不是他,自己這番計劃就算是成功了,不過沒等他懊惱多久,林展心已經想起了這場事故的起緣,她轉頭怒目對他道:“林展恆,這是怎麼回事?!”
林展恆臉上不免笑得有些勉強,道:“我也不知道,出了些意外吧,實在對不起。”
林展心還要開口責難,卻聽到胥青突然插言道:“的確是意外,可能是這幾天不同人輸過來的靈氣在我體內有些衝突,今天才爆發了出來,怪不得堂哥他的。”
林展心聽到胥青這麼講,雖然她不怎麼相信,但當事人都這麼說了,她也沒有什麼好繼續追究的了,只好哼了一聲,轉回了頭,不再看林展恆一眼。
林展恆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心道這小子還真是蠢到家了。不過他也樂得有了下臺的臺階,假意好言寬慰了一番這才離去。
“哼,真的不是他搞鬼嗎?”林展心盯着胥青,又問了一句。
胥青聽出展心語氣裡的不快,苦笑道:“就算他是故意的,說出來又能怎麼樣?”
林展心張了張嘴,卻沒有能再吐出一個字,胥青說得沒錯,就算知道林展恆心懷不軌,他只要一口咬住不承認,自己也拿他沒有辦法,這些年大伯手下聚集起來的高手衆多,在這個講究武力說話的世界裡,真要撕破了臉,自己兄妹二人勢力單薄,恐怕就要被逼得在江南林家都沒有容身之所了。
林本才一直默默的看着幾人的交談,胥青的這番話讓他不禁對他又高看了幾分,從第一眼見到這個年輕人起,林本才就覺得他是一個很奇特的人,不光是他特別的體質,而且年輕人應該有的浮躁和衝動在他身上似乎一點都看不到,甚至對幾乎必死的咸陽之行也沒有半點畏懼,這絕不是他盲目的自大到以爲自己有挑戰的資本,而是一份真正的淡定。
憑心而論,就算換了自己當年也做不到像他這麼雲淡風輕,林本才又看了一眼胥青,突然毫無理由的生出一個念頭:或許,江南林家的命運真的會因爲這個年輕人的出現而改變,不,說不定是整個林家的命運,甚至……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