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倒笑了,並未緊張,抱着那小犬的頭,含笑凝住皇帝。
“爺纔不會。”
皇帝長眉輕揚:“你怎敢篤定?”
婉兮妙目流光:“一來,狗曾有功於先祖,皇上必定記着它們的功績;二來,狗這多年來一向是滿人狩獵的助手。故此皇上纔不會爲了這一點子小事兒而虐殺了一個生靈。”
滿人不吃狗肉,也不戴狗皮帽子,對狗懷有特殊的感情。傳說是狗曾救過太祖皇帝努爾哈赤的命;可是事實上從努爾哈赤之前,狗已經是滿人生活中的助手、夥伴。
皇帝這才哼了一聲,背向後靠,伸手過來,一手攬住婉兮,一手也將那小狗抱進懷裡來,將兩個一同輕輕撫弄。
婉兮伏在皇帝懷裡,聽着他的心跳。
“方纔……爺好像長出一口氣。就是在奴才說,皇上不擅殺無辜的生命……皇上,可是宮裡有事了?”
皇帝這才輕嘆一聲:“敬事房和內務府都送了奏報來。獻春犯錯,皇后責罰。”
婉兮的呼吸便都停了,“皇上,可有事?”
那一晚,皇后大發雌威,吩咐鄭春霖將獻春賜死。
宮中主位責罰女子,皆需內務府大臣議處,只是中宮的權力要特殊些,縱使不經大臣議處也說得過去;況且這會子皇帝秋獮,兼職內務府大臣的宗室王公、部院大臣都隨駕在外,無法議處。
眼見傅恆一人便難以攔阻。
這時忽聽外頭有些亂,回春急急忙忙從外面進來奏報,說敬事房四品總管胡世傑來了。
皇后一聲冷笑:“都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去告訴他,本宮累了。有事兒,明日再來回!”
回春卻還沒等走下臺階,胡世傑已然走到門前,告一聲罪,卻還是走了進來,向皇后跪倒請安。
皇后哼一聲:“胡世傑,你身爲敬事房總管,如今卻連規矩都不懂了!這個時辰,便是我宮裡的太監都不能擅入本宮寢宮,你卻從外直接進來,你該當何罪?!”
胡世傑摘下帽子,不急不忙向皇后叩頭:“奴才今兒做了這事兒,自然聽憑皇后主子發落。哪怕皇后主子叫奴才死呢,奴才也絕不敢說半個不字。只是皇后主子總得等到皇上回來……奴才好歹是個四品不是?”
皇后輕咬了咬牙:“說吧,你這麼急着見本宮,到底什麼事?”
胡世傑不慌不忙道:“回皇后主子,此時皇太后、皇上和各宮主子大多都不在宮中,這六宮尤虛,容易有人犯了規矩。奴才身爲敬事房總管,自打皇上離宮以來,每晚都要親自帶人查夜,確保各宮穩妥,這才能向皇上交待。”
“今兒晚上,奴才先查了各宮的鑰匙,卻發現都這麼晚了,偏就皇后主子這長春宮的鑰匙還沒交給奴才們呢。這可是犯了規矩的。”
“可是奴才想,皇后主子身爲六宮之主,爲皇上分憂主理六宮,又如何會是皇后主子壞了規矩去呢?這二十年來,是從來未有過的事兒,奴才都不信。”
“奴才便想着,定是長春宮裡的太監們辦事兒不利索,或者是皇后主子這宮裡出了社麼事兒呢。奴才着實不放心,這便得親眼過來瞧瞧。確定皇后主子安好,奴才方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