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香便在繡墩上也跌坐下來:“總歸,她們趁奴才陪着福晉進交輝園的當兒來做這個手腳,就是想叫福晉懷疑是奴才乾的。她們是想坑害奴才去,奴才便不管究竟是誰的主使,都必定不會放過她們去!”
蘭佩垂首細思:“令主子的意思,自然也有道理,芸香若無他人的攛掇,未必有這樣縝密的心思。即便她身邊有她那個老子娘,可是傅儒知家的終究見識淺薄,想不到這樣風雅的法子去。那麼便必定是引春了。”
篆香也是點頭。
蘭佩卻是一聲嘆息:“只是引春究竟是皇后主子身邊出來的人,咱們若給輕易處置了,便是得罪了皇后主子,故此咱們豈敢那麼莽撞。”
“其實對於咱們來說,最簡單的反倒是處置了芸香去。她雖然此時擔着側福晉的名分,可終究是家生的奴才出身,我作爲嫡福晉自可處置她去。”
婉兮叫毛團兒送走了畫兒之後,自己坐在寢殿裡思前想後,心下也還是不妥帖。
設身處地的話,她也不難猜到蘭佩的心思。
終究引春是皇后身邊的人,而傅家是皇后的母家,自然不能窩裡反。蘭佩怎麼處置芸香都不打緊,卻是必定不願意往引春身上去聯繫這事兒的。
她便趕緊又寫了個小箋,交代毛團兒到軍機處值房外去瞄着,若瞧見九爺,避開人眼單獨給九爺去。
軍機處就在養心殿南牆外,如此傳遞消息,倒比從前要送到千步廊去更近便了許多。
當晚傅恆卸了差事,正要出宮時,接到了毛團兒遞來的小箋。
傅恆原本心下狂喜,以爲能是婉兮的幾句私語。可展開了看,卻是九兒交待他內宅的事。
半句未曾有私己之意。傅恆的心便直沉下去,卻沒有聲。
傅恆垂首掩住神色,將小箋仔細疊好,揣進靴掖,朝毛團兒點點頭:“你回去告訴令主子,就說奴才一定將後宅的事處置好,定不叫令主子懸心。”
傅恆交牌子出宮,一路回到府中,面色已如夜色般微沉。
內宅裡的女人都在門房裡有眼線,傅恆一進門的神色,便早有人一路快跑着告知了各房。
蘭佩和芸香都不知道九爺今兒是爲了什麼不高興,各自警醒,便都早早立在後宅院子門口迎接着。
傅恆沉着臉入內,蘭佩忙上前道:“九爺今兒這是累了吧?還是差事辦得不順遂?”
傅恆眯眼朝引春盯了一眼:“今早上我到你側福晉房裡去看大阿哥,公事盒子就擱在你側福晉的桌上。我抱着大阿哥在當院裡玩了一會兒,然後才進宮去的。那公事盒子,我記得是你從屋裡取出來遞給我的。”
引春不知怎了,連忙躬身道:“九爺說的是。”
傅恆便將公事盒子朝地上“咣噹”一扔:“我倒要問你,我那盒子裡有一份要緊的文書,封着墨綠錦面兒的,到哪兒去了?”
整個後宅的女子們都驚住了,不由得都轉眸瞟向引春去。
爺們兒公事盒子裡的文書,每一件都是事關朝堂大事的,又豈是後宅的女子們敢隨便碰一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