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通鬧,倒將婉兮來請安的緊張給散了。
兩人都累了,站定之後,婉兮上前握住了語琴的手。
“我知道姐姐從前請安,從不來這麼早的;今兒這樣一大早就來了,定然怕我一個早早來了尷尬,姐姐是來陪我的。”
語琴便垂首,妙目盯着那地上瑩瑩的白雪,淡淡一笑:“這又有什麼值得你還要特地說出來的呢?當日我進封之後,第一天來向皇后請安,不也是你早早便在宮門外等着我,一路陪着我的麼?”
兩人的手便緊緊握着,再不必多說別的。
這一耽擱,遠遠地又來了幾頂暖轎。
後宮位分不同,儀仗便也不同,這暖轎的顏色、大小、擡轎的人數便也都不同。婉兮左右一瞧,便連忙拉着語琴退到牆根兒下躬身。
來的是純妃、愉嬪。
暖轎到長春門下落轎,純妃下了轎,哪兒叫婉兮行禮呢,上前先親親熱熱拉住了婉兮便笑:“魏妹妹,千萬別客氣。”
六阿哥永瑢這纔剛滿週歲,純妃由生養帶來的豐腴,這一年了還沒褪去,此時看着更加雍容富態。
也是,純妃此時是宮中唯一擁有兩位阿哥的呢,風頭自然一時無兩。
純妃挽着婉兮的手,故意湊到婉兮耳邊笑:“……我就說,我早就知道會有你的好日子。不管從前如何,今日我那方子,你總該用的上了。”
“這一年只有你一個進封,皇上必定獨寵了你去,我可坐着等你趕緊也生個皇子出來,也正好跟我的永瑢作伴兒。”
婉兮一時臉紅,心下便不由得又是一番心事:乾隆九年,幾乎又是整年跟四爺膩在一起,四爺的花樣兒恁樣多,可是她的肚子卻還是安安靜靜的。
若說小時候兒是月信不準給鬧的,可是自從成了皇上的人以來,皇上沒斷了灌她喝鹿血酒,也沒斷了給她喂藥……她已漸漸琢磨出來,那鹿血酒和藥本不是皇上自己的,是皇上故意餵給她喝的……如今她也長大了,身子也更康健了,月信也慢慢準了,可是卻還是沒有動靜。
倒不知是哪裡出了岔頭。
也正好愉嬪還在旁邊,婉兮便舍了純妃,上前又給愉嬪請安。
愉嬪是安靜的性子,平素不大愛串門子,幾乎也不主動來皇后宮裡,故此婉兮對這位愉嬪還是有些陌生的。
愉嬪雖安靜,可是面上的微笑倒沒過多的含義,也客氣地扶起婉兮,說聲“恭喜”。
沒那麼多花活,卻勝在實在。
一時幾人一起走進長春宮去。
長春宮裡的老人兒聽婉兮來了,便都迎出來。挽春和念春打頭,都請雙安,口中說:“魏貴人回來了!”
婉兮便忙叫獻春拿出預備好的荷包,每個人都給了一對去。裡頭都是打好的小銀錁子,並香餅、鼻菸等物。
皇后聽說婉兮來了,便也早早出來,攥了婉兮的手,又是笑,又是唏噓着:“婉兮,如今你已是皇上的貴人,身份已非從前在本宮身邊的時候兒可比。你便要用心伺候皇上,本宮也期待你早早爲皇家開枝散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