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卷23、爺就像個小孩子

婉兮留在宮裡預備皇太后聖壽慶賀的一干大事小情,皇帝則於十一月十四日,從宮裡返回圓明園,去迎皇太后聖駕回宮。

十一月十六日,皇帝去暢春園給皇太后請安,順便啓奏明日回宮之事,請皇太后做好預備。

皇太后卻知道這會子婉兮不在圓明園,故此反倒與皇帝提起了六宮進封之事。

“這後宮啊說起來也有幾年沒有好好兒地大封過一次了。如今許多位分竟幾乎是空的,尤其是那些高位。而貴人、常在等位分上,人又太多,這當中且還有不少是進宮十幾二十年了都沒挪動過的。叫她們在那些低位上苦守這麼些年,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皇帝啊,趁着朕聖壽在即,不如將後宮的位分再挪一挪吧?這也是你天子恩德,同時也是爲朕祝壽不是?”

皇帝自然留意到,皇太后今天竟然罕見地在他面前用了自稱“朕”。

皇太后們皆可自稱爲朕,可用明黃和龍紋,可是皇太后們卻都避免在日常使用“朕”,只是在懿旨等正式的文書中才使用。

這位老太太更因爲是皇帝的親媽,素來更是要維護天子獨一無二的地位,故此這些年幾乎就沒怎麼在口頭上用過“朕”字。

可是今兒,老太太用了。這一個字便清清楚楚地透露出了老太太心下的堅決。

——這世間不是隻有天子一個人稱孤道寡!

況且大清歷來女人的地位都高,更是早就有太后理政的先例在,尤其是在後宮的管理和進封上,就連皇帝都要聽從皇太后的意見。所有的冊封諭旨,都必須要有皇太后用寶,以“奉皇太后懿旨”的名義方可名正言順。

故此皇太后當年才能那麼堅決扶正了那拉氏爲皇后,而今日,同樣的故事彷彿又有了重演的意思。

只是當年的那拉氏本來已經是潛邸側福晉,乾隆十三年時,孝賢皇后和慧賢皇貴妃相繼故去,那拉氏便有了順理成章再進一步的理由;可是今日,便是皇太后母家同族的那兩個,卻也只是在貴人位分,差得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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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啊,朕可沒忘了,當年孝賢剛崩逝,你就大封六宮;如今那拉氏死了,你也好歹該將後宮的位分統一都調一調了。”皇太后神情嚴肅,一副“你不答應,我就跟你沒完”的模樣。“況且從前那些年,你在朕聖壽之前,以爲朕賀壽爲名,可是進封過不少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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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下有底,這便只是淡淡一笑,“有勞額涅動問,額涅倒是趕在兒子頭裡去了。兒子實則正想向額涅回稟此事呢。”

皇太后揚眉,“這麼說,你已經預備好後宮大封了?”

皇帝起身行禮,“趕在這會子的進封,自是給額涅賀壽的。既然是賀壽,有進封的喜氣兒也就是了,至於是不是大封倒不要緊。”

皇太后心下便是一警,眯眼凝視皇帝,“那你是隻想進封一部分了?你倒是說說,你這回倒是想進封誰?!別告訴朕,你又是想進封皇貴妃!朕已是說了,朕不準!”

皇帝摁住心下的不快,淡淡揚眉,“額涅上回才訓誡兒子,說好歹那拉氏剛死,不該這麼早就又進封后宮;可是今兒額涅卻又忽然催着兒子進封后宮……這倒叫兒子爲難呢。”

皇太后自己也是一梗。

是啊,這不自相矛盾了麼?

可是皇太后也聰明,只是微微一梗,隨即就擡手敲了敲腦門兒,“哎喲,朕老啦……別說好幾天前說過的話,就是今天早上說過什麼,到了這會子也記不全了。”

親媽都這麼說話了,皇帝又能奈何?

皇帝卻也心中早有對策,故此依舊是滿面含笑,“兒子自是最心疼額涅,故此兒子早想好了一個兩全的法子去。額涅說要顧及那拉氏的名號,那兒子想,這回的進封呢就不宜進封高位分的去;而又要爲額涅賀壽,不能不進封——那兒子想,索性就挑個新人,給個初封罷了。”

皇帝說着回頭向高雲從,“去吧,將新封的明常在請進來。”

高雲從“嗻”了一聲兒,不多時便引着一位清麗嫋娜的女子,蓮步盈盈地走了進來。

皇太后年歲大了,雖說隔着遠,一時還沒看清那新人的相貌,可單從這外觀輪廓上來看,便是一驚!

這樣的清麗嫋娜,尤其是這樣蓮步盈盈的步態,便又是個漢女!

——唯有纏過小腳的漢女,才能是這般步態!

皇帝含笑回首,“明常在,快來給皇太后行禮。”

“額涅,這是兒子今兒剛剛下旨進封的明常在。也是江南陳家的女兒,與婉嬪是同門姐妹。”

明常在嫋嫋婷婷給皇太后行禮,極爲小心翼翼,神態頗爲楚楚可憐。

皇帝望着明常在溫柔微笑,“常貴人進宮,與蘭貴人爲鈕祜祿家花開並蒂;此時明常在入宮,又可與婉嬪雙璧生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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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望着自己的兒子,這一瞬只覺心底升起濃濃的無力感。

就因爲她介意皇貴妃的出身,不肯答應冊立爲後,兒子這就明知道她想擡舉常貴人和蘭貴人,他就偏偏又選了個漢女進宮來!

“可是皇帝,婉嬪是你當年潛邸老人兒,是先帝爺指給你的。婉嬪當年之所以能進宮,也是因爲她海寧陳氏乃爲江南名族,伯父更是大學士陳世倌!”

“而你這個明常在,父親陳延綸卻是個白丁,並無官職!你選這麼個江南平民之女入宮,又是個什麼理由?”

即便連純惠皇貴妃都是漢女的出身,可是也是因爲純惠的長輩曾是康熙爺年間的江南督撫,故此純惠才以漢臣名族之女的身份,有資格被選入宮廷來。

皇帝倒是淡淡一笑,“是因爲婉嬪啊。婉嬪母家本是名族,不需要入旗養贍,故此兒子纔沒叫陳家入旗。可是婉嬪既然已經是兒子的嬪位,且是當年皇父指給兒子的,那兒子自然該以禮相待——故此婉嬪來日在譜牒上是要改稱‘陳佳氏’的。”

“那麼也就是說,陳家雖未入旗,卻也有旗人的資格;明常在既是陳家的女兒,且是婉嬪的姐妹,這便自是可以選入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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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七日,皇帝奉着皇太后聖駕,帶着新封的明常在一起從御園回宮。

這一路上皇太后都氣得不肯搭理皇帝。

可是皇帝回宮之後就進齋宮齋戒,爲冬至節祭天忙碌去了,皇太后便是再不高興,卻也逮不着皇帝了。

皇帝臨進齋宮之前,將明常在交給婉兮去,“叫跟着婉嬪一處居住吧,也是個照應。”

皇帝進齋宮去了,婉兮也是意外明常在的進宮,這便悄然去問了婉嬪。

別說婉兮,婉嬪實則也嚇了一跳。

待得與明常在問明瞭輩分,婉嬪心下細細推演了一番家族譜系,這纔有些眉目了。

婉嬪與婉兮相見,含笑道,“我進宮四十年了,明常在卻纔十幾歲,我都不知道我原來還有這麼個同族的小妹。”

婉兮自也委婉道,“每次南巡,皇上到江寧總是住在姐姐私家的園子,這些年也是對姐姐一家叨擾許多。皇上再選一個陳家的妹妹進宮來,想必是對姐姐母家的感謝。”

婉嬪便笑了,“你也記得我母家是海寧的,那我就得提醒你,明常在是揚州人。”

“與姐姐母家不在一地?”婉兮心下隱約有了些眉目,“是旁支?”

婉嬪含笑點頭,“正是。她家與我家支系不近,倒是與太醫陳世官那一支不遠。”

婉兮恍然大悟,“怨不得。”

太醫陳世官一支是曾經被逐出宗譜的,故此早已搬離海寧。明常在一家怕便是因爲同樣的緣故,而挪到幾百裡之外的揚州去了。

婉兮拍了拍婉兮的手,“明常在既是與太醫陳世官的支系更近些,我想啊,皇上在這個節骨眼兒選明常在進宮來,便應該是‘治病’,而不是‘致病’的~”

婉嬪一向是這後宮裡第一超脫之人,此時聽了婉嬪這般的解說,婉兮自是垂首會心而笑。

“多謝陳姐姐。明常在能隨姐姐一同居住,自是極好。若明常在那邊有什麼短了缺了的,姐姐儘管叫赤芍她們過來告訴我,千萬別叫明常在受了委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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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過皇太后的聖壽,十二月十四日,永瑆與福鈴成婚。

皇帝與婉兮赴重華宮,接受永瑆偕福鈴前來行禮。

因福鈴終於正式成爲皇子嫡福晉,篆香便是不在意九爺側福晉的身份,卻也因爲福鈴而得封了一品夫人去。至此,篆香再也不是沒有名分的傅家侍妾,與永璇福晉慶藻的母親一樣,以漢姓侍妾的身份,終得一品夫人的封誥。

已有封誥在身,便是在府裡有沒有側福晉的名號,實則都也不要緊了。

只是婉兮還是替篆香在意着。這種心情,又何嘗不是婉兮當年對玉壺的一份虧欠去?

終究當年婉兮的位分尚且不高,而此時她已是後宮之主,她的一句話已然是懿旨。

待得正式行禮這天,九爺已然如婉兮所願,上了奏本爲篆香請封側福晉了。

在傅恆府中,雖說九福晉心下是有些不得勁兒,可是對於她來說,篆香總比芸香好。芸香都有了側福晉的名分,篆香便是並未生子,可是生女已是皇子福晉,這便怎麼都夠得側福晉的名分去了。

九福晉那邊也託四公主送了口信兒進來,向婉兮謝恩。婉兮便也明白,九福晉這一關已是過了。

若此在這十二月辭舊迎新之時,篆香和福鈴母女,終得雙喜臨門了去。

福鈴給皇帝和皇貴妃行完大禮之後,也單獨給婉兮又行了禮,自是爲母親謝恩。

婉兮含笑拍拍福鈴的手,“別謝我,你得謝你自己。說到底,是因爲你被選爲皇子嫡福晉,才能叫你額娘得了誥命,這才順理成章叫你阿瑪爲你額娘請封了去。你額孃的福分呀,全都在你。”

福鈴含淚偷偷道,“可是額娘早就與媳婦說過,若不是皇阿孃,額娘都未必能有福分誕育媳婦來。”

婉兮道,“你額娘也是個癡人。實則她當年何嘗沒幫過我去?再說,她能終究得來你,也是她對你阿瑪一腔深情終得的回報纔是。”

福鈴欣慰而笑,“進宮之前,額娘囑咐過媳婦,說媳婦從前在母家是阿瑪和額孃的閨女,可進宮之後就是皇阿孃的女兒了。”

婉兮伸臂攬住福鈴,“那便太好了!我當年本就受淑嘉皇貴妃託孤之情,與永瑆有母子情分;如今你既是我的兒媳,又是我的女兒,那我就更歡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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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瑆這邊熱熱鬧鬧地成婚,筵宴不斷,皇帝給的賞賜也源源不絕。

最失意的,自是十二阿哥永璂了。

明明是與永瑆同齡,又是同一年被指的婚,就連福晉都已經進宮等着成婚了,卻因爲生母之事被延宕了下來。

如今生母已死,嫡皇子的身份已經有名無實;而明明福晉就在宮裡,卻不知道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成婚……永璂無比消沉,除了不能不出席的慶典和筵宴,他其餘時光都躲回毓慶宮,將自己關進寢殿裡去矇頭大睡。

永璂此時的狀態,外人並非想不到,只是沒人還想管罷了;可是小十五卻看在眼裡,每每都親自上門來敲門,想要陪十二哥說說話兒。

因爲生母的緣故,永璂不想理小十五;可是卻因爲此時處境的尷尬,又不敢始終冷落小十五去。這便也只能打開了門,叫小十五進來。

永璂自己的說法自是因爲小十五年幼,尚且不懂他的心情,他這纔不想與小十五說罷了。

小十五便也毫不質疑,不論永璂找什麼藉口,都是認真點頭。只道,“我便是聽不懂十二哥的心事,便這麼坐着陪陪十二哥也好。總歸我不能叫十二哥自己這麼一個人悶着。”

小十五說到做到,別看年紀小,卻當真每一次都來相陪。

永璂此時正是最爲體會到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之時。此時,所有人都對他避之唯恐不及,偏偏是這個小十五、皇貴妃所出的小十五、如此年幼的小十五,獨獨一個兒來陪伴他。

這個剛剛六週歲的小弟,在永璂人生中最寒冷的凜冬,帶給了永璂最珍貴的一份兒親情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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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底,原本是喜事連連,按說皇上應該是能高興些的。可是婉兮瞧着,皇上還是有些悶悶不樂。

永瑆成婚禮剛過,十二月十九日,皇帝忽然又發了一道諭旨。“諭軍機大臣等:副都統德雲、總兵德與、索柱,各具摺恭請皇太后聖安。外任副都統、總兵等,如恭遇皇太后萬壽聖節、並元旦令節,自應具摺請安。平素無故,不應屢次請安。”

“今既非皇太后萬壽聖節,又非元旦令節,德雲等無故請皇太后安,殊屬非是。著通行傳諭各督、撫、將軍、副都統、提督、總兵,並應行請安之大臣官員等知之。”

就因爲兩位督撫大臣在並非皇太后生辰,以及過年的日子,給皇太后上請安摺子了,皇上便氣成這樣,還特地下了一道諭旨來申飭……婉兮瞧得出,皇上這還是跟皇太后鬥着氣兒呢。

婉兮明白,這事自是因自己而起,那這天下唯一能勸和皇上的人,也唯有她了。

這話她若不說,皇上這個芥蒂就算是解不開了。

婉兮這日特地親手預備了薩其馬,又帶着人親自在養心殿裡豎起燈杆,預備過年時候兒高挑紅燈,謂之爲“天燈”的,請皇上一起來看。

皇帝雖有些怏怏不樂,但是看婉兮帶人正預備得熱鬧,這便也提起了些興致,親自上前與太監們將燈杆給豎起來。

忙碌一番,額頭見了點汗珠兒,心情便也跟着明媚了些。婉兮看了才上前輕笑,“爺,都快過年了,快別總繃着臉去了。”

皇帝伸手握住婉兮的手,兩人回到東耳房去坐下。

皇帝也有些不好意思,瞟着婉兮問,“你……都知道啦?”

婉兮垂首莞爾,“要不是永瑆剛剛成婚,我都要差點兒以爲皇上才六歲。”

皇帝輕啐一聲兒,打了婉兮手背一記,“你說爺耍小孩兒脾氣唄?”

婉兮這次卻沒否認,含笑垂眸,“五十六歲的天子,尚且有赤子一般的天真可愛,爺自是有福之人!”

皇帝笑了,心下的塊壘一點點兒土崩瓦解了去。

婉兮擡眸望過來,柔聲道,“五十六歲的天子還想耍小孩子脾氣,還有額娘可撒,這纔是爺最大的福氣所在呀~~”

皇帝愣怔住,靜靜凝望婉兮,說不出話來,卻是伸手過來,將婉兮的手緊緊攥住。

婉兮含笑垂首,“我記着小前兒民間都有句俗話,說的是‘不管人多大,都得有個媽’;這話尤其是在當兒女的年歲也漸長了之後,才更爲珍貴的。”

“爺是天子,自是這天下福氣最大之人。此時十一阿哥又剛剛成婚,正是要享兒孫福之時。可是此時皇上還有皇太后這位額娘在呢,這福氣才更是旁人都比不了的去。”

“皇太后高壽啊,就是皇上、是咱們大清最大的福氣不是?皇太后能多陪皇上一天,皇上就還有這耍小孩子脾氣的機會去啊,故此爺可不該跟皇太后鬥氣兒去,爺這豈不是也成了跟自己的福氣過不去了,爺說是不是?”

皇帝啞口無言,在婉兮面前羞愧地垂下頭去,只能攥着婉兮的小手,擺弄來擺弄去,無言以對。

半晌皇帝才找個理由替自己辯解,“那爺的諭旨也沒說錯啊,這會子既非皇額孃的聖壽,又非元旦,他們這些外省的督撫大臣上什麼請安的摺子去?”

婉兮含笑道,“爺……這會子正是十二月中旬呀!距離皇太后聖壽半個月,距離元旦也是半個月呀……這個時候兒人家督撫大臣給皇太后上請安的摺子,正可以前頭就着皇太后聖壽,後頭就着元旦去啊。”

“這個時機啊,不是與皇太后聖壽和元旦無關,反倒是正好前後都連着吶~~”

皇帝又被問得啞口無言了,也覺得不好意思,忙背過身去,只揪着薩其馬吃。

還不是整塊地咬着吃,反倒是跟小孩兒似的,用指甲尖兒揪着那薩其馬一條一條的吃。

婉兮看着,也是又想笑,又心軟的。

都說七十五歲的皇太后是個老小孩兒,那五十六歲的皇上呢,這會子的模樣兒又何嘗不是老小孩兒去啊。

婉兮伸手捅了捅皇帝,“大過年的,爺別跟皇太后鬥氣兒了唄?”

“或者退一萬步說,母子之間沒有解不開的疙瘩,爺想要跟皇太后撒嬌也無妨;可是爺咱們關起宮門來,私下裡撒唄?就別遷怒給大臣們,倒叫他們無所適從了,好不?”

皇帝叫婉兮柔聲勸說着,實則心下的疙瘩已經開了,只是當天子的又不能認錯,這便有些扭捏着,低聲嘀咕,“其實他們給額涅上摺子請安,倒也是孝心……爺也沒想跟他們計較,誰叫他們早不請安,晚不請安,偏偏選在爺這些日子心下不痛快的時候上摺子?”

婉兮含笑伏進皇帝懷中,柔柔抱住皇帝。

“爺說的對,這事兒不怪人。其實誰都沒錯兒,只是時機選的不好。”

婉兮頓了頓,緩緩道,“其實這世上許多事兒也是這樣的道理吧。其實誰都沒錯兒,錯的是人自己不能選擇、不能改變的東西。”

皇帝微微挑眉,如何能聽不出來婉兮是在說什麼。

婉兮挑起頭來,含笑望住皇帝,“人力能改變的,那自該盡力而爲;可是如果是人力改變不了的……爺,那咱們就也別責怪誰去,只需順其自然罷了,好麼?”

皇帝喉頭一梗,伸手將婉兮抱緊,“可是爺是天子!別人改變不了的,爺卻應該可以改變!”

婉兮倒釋然而笑,歪頭望着他,“就算爺能改變得了皇太后的性子,可是爺難道就不在乎我自己心裡怎麼想的啦?爺……您倒是先別顧着鬥氣兒,好歹也問問我心裡怎麼想的,好不好?”

皇帝長眉高揚,“九兒,你……”

婉兮含笑搖頭,“爺,我本就不想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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