嫺妃含着笑走出壽康宮。
塔娜跟上來問:“依主子看,太后會因秀常在的事,對皇后不快麼?”
嫺妃站住,立在這春日暖陽裡翻了翻袖口:“皇后想叫我‘一宮不容二鳳’,可是她卻忘了,對於太后來說,同樣是一宮不容二鳳呢!這後宮之主,究竟是太后,還是皇后啊?她若凡事依順太后的心意倒也罷了,可是若她揹着太后動手腳,太后又豈能容她!”
陽光落下,暖着眼簾,嫺妃忍不住微笑:“她以爲她將蘭佩指給她兄弟,是攀附着太后了;可是她聰明反被聰明誤,怎麼會不明白,她這樣自作主張,已是打破了太后的部署呢。”
塔娜信息也咯噔一聲:“太后亦在舒嬪姐妹身上有部署?”
嫺妃笑瞥塔娜一眼:“咱們大清的後宮,一向不缺姑姑與侄女、姐妹共事一君的故事。若姐姐不得寵或者短命,妹妹便自然頂上,總歸不叫大位旁落了去。況且舒嬪姐妹年紀還都小,保不準定會被皇上喜歡,所以太后才弄了姐妹兩個一同進來,左不過抱着一個不行還有另一個的心思。”
“可是如今,本兩翼齊飛的部署,生生被皇后掰開只剩下了孤掌難鳴。你以爲,太后能不記恨皇后麼?只是太后總不能因此事發作出來,她需要另外一個由頭,所以我這今兒這就給她送來了。”
塔娜便也忍不住點頭笑了:“主子英明。”
肩輿行在長街上,遠遠地對面也走過來一架肩輿。
對面一見這邊的儀仗,便趕緊落轎,一隊人都退在一旁,爲嫺妃的肩輿讓路。
嫺妃也瞧見了,是嬪位的肩輿。她便含了一抹笑,親親熱熱招呼:“可是舒嬪妹妹?”
舒嬪也立在一旁,給嫺妃請安。嫺妃笑着叫太監落轎,下輿親自拉住蘭襟的手:“皇后主子心疼妹妹年紀小,免了妹妹早晚請安的例,說是叫妹妹多睡些。這才叫我沒得着機會與妹妹拉拉家常。”
蘭襟面上神情卻是淡淡的:“家常?嫺妃娘娘說笑了,妾身何嘗與嫺妃娘娘有什麼家常可拉?”
嫺妃笑意不由得收起來些,盯着舒嬪的眼睛:“總歸,一筆寫不出兩個那拉氏。你我出自那拉氏同門,怎無家常?”
舒嬪倒笑了,笑意有些不客氣的疏離:“一筆寫不出兩個那拉氏?嫺妃娘娘當真是說笑了!妾身出自葉赫拉那,嫺妃娘娘卻是出自輝發那拉;雖然是相同的哈拉,外人不懂的倒真會混爲一談。”
“故此妾身也聽說,有人將嫺妃娘娘與先帝孝敬憲皇后說成同族,還渾編出個什麼姑姑侄女之說,只因孝敬憲皇后出自烏拉那拉氏。那其實都是一派胡言!嫺妃娘娘的輝發那拉氏,跟孝敬憲皇后並非同宗,更非同源;跟妾身的葉赫納拉氏也不是一回事。”
舒嬪擡眼望望天際:“便如漢人姓張、姓劉的,天南地北皆有,人數衆多,難道所有姓張、姓劉的便都是一家了?嫺妃娘娘日後再莫說‘一筆寫不出兩個那拉氏’的話了,沒的貽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