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泉林那兩娃子看着她的兩雙眼睛更是讓翠娥有些心慌意亂。
“以後你能常來麼?”女娃子那脆生生的話一直在翠娥的心裡頭迴響着,字字似乎都砸在了翠娥的心裡,一字一個坑。
翠娥發現自己有些歡喜那個女孩子,是因爲她乖巧,還是因爲她是泉林哥的閨女?似乎都是,似乎都不是。
除此之外,翠娥心裡更多的沉重,她萬萬沒有想到徐泉林會變得如此落魄,推開門的那刻,差點沒有認出他來。
翠娥還清楚地記得上回見徐泉林的時候,那陣子他前妻剛剛過世。
當年徐泉林妻子林巧如嫁進徐泉林屋裡的時候,嶺裡頭沒有哪個人不翹起大拇指誇徐泉林找了一個好媳婦,說他們倆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婚後小倆口也恩恩愛愛的,連徐泉林的同事都說徐權利這小子有福氣,能討着林巧如這樣既漂亮又有才的女人當媳婦。徐泉林聽着也只是謙虛地說着:唉,唉,哪裡,哪裡,討媳婦過日子,奔得就是過個安分日子,大家都一樣,都一樣!徐泉林說這話的時候,心裡頭比蜜還甜。
大夥都誇林巧如好,她自然也差不到哪去了。不過老良叔對林巧如卻有着另一番看法,她說林巧如在屋裡頭啥家務事兒都要泉林給張羅着,不像一個當媳婦的樣,不過這些話,老良叔只會對泉林講。
林巧如原本和徐泉林就不是門當戶對,她是正兒八經的城裡姑娘,她父母年過四旬才姑生得她這麼一個獨生女兒,原本就生得細皮嫩肉的,在屋裡更是沒有幹過什麼話。當年她要嫁給徐泉林的時候,她父母也是萬般阻撓,不讓她嫁給徐泉林,可是年邁的父母終究是拗不過女兒,便答應了她的決定。
老良叔不歡喜林巧如,除了她不會做家務外,還有一點是,林巧如有些時候會帶陌生的男人來屋裡頭,這自然讓老良叔窩着一肚子的火。
有一回,林巧如帶着一個男人來屋裡,兩個人還在客廳裡指着一個沒穿衣服的女人指指點點,談笑風生。
老良叔剛好帶着孫女從客廳裡經過,便一眼瞧見了那畫,當即就黑着臉悶聲不響地出了客廳。
當天晚上老良叔就避開林巧如,拿這事情跟徐泉林“興師問罪”:“泉林啊,你咋管管你媳婦啊,平時的時候帶些男人進進出出我不說,這回還帶個男人回來,兩個人還客廳裡看不穿衣服的女人像哩?她咋就能幹出這樣傷風化的事情哩?這要是讓嶺子裡頭人曉得了,你,還有我這張老臉還往哪擱啊?”
聽老良說這麼一說,徐泉林倒也不覺得奇怪,因爲林巧如這樣,她心裡反而更加安心些。
林巧如帶着男人來屋裡,起初徐泉林心裡也不舒服,不過後來想想只要媳婦高興,他啥也不說。
林巧如在大學的時候,除了愛好文化外,還對繪畫很感興趣,特別是對西洋畫情有獨鍾。在學校的時候,林巧如還曾拿過繪畫的大獎,那個時候,林巧如的理想是開一個個人畫展,當一個畫家,要麼就在大學裡當一個西洋畫教師。自從和徐泉林好上以後,她知道徐泉林是想回老家當一箇中學老師,好照顧他多病的叔叔,所以她也放棄了自己的夢想,跟徐泉林回了老家,當了一個美術老師。
林巧如在小縣城裡當美術老師,自然是屈才的。因爲在中學課堂上教的還只是一些傳統意義上的繪畫,大部分老師對西洋畫還是認識不夠,有一次林巧如在課堂上給學生講起了“西洋LUO體”畫,並給學生展示了她當年在大學時候的獲獎作品,看着那些LUO露着背部的女人畫,學生噓唏不已,不過有些學生倒是對這些畫很感興趣,有些學生卻紅着臉說林老師怎麼會給他們看這種東西,這事情後來被學校曉得了,校領導考慮到林巧如是女老師,也就沒有公開批評她,只是輕微地責怪了幾聲,叫她以後不要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林巧如那一次很受打擊,她有一種去強烈的學無致用的感覺。
因此徐泉林總覺得有種愧對林巧如的感覺,林巧如是個知書達禮的女人,她說,她不怪泉林,只要能跟泉林過一輩子,畫畫的事情也就放一邊了。
不過徐泉林是很支持林巧如畫西洋畫的,他曉得林巧如生命裡是不能沒有西洋畫的,他還讓林巧如積極畫畫,去省裡參加比賽。
有了徐泉林的支持,林巧如也更積極了起來,課餘的時候,她便抓緊時間畫畫,屋裡的家務活都是由徐泉林一個人擔着。
林巧如的畫拿獎了,徐泉林就會和她一起慶祝。
林巧如也漸漸地有了一些同樣愛好畫西洋畫的朋友,他們經常會來林巧如屋裡共同探討畫。
所以老良叔跟徐泉林說這事的時候,徐泉林也就沒有什麼反應了,不過他曉得老良叔是理解不了的,他寬慰老良叔說:晚上就會去找她談。
當徐泉林開口說這事的時候,林巧如水汪汪的眼睛裡含着淚水說道:“你是不是也懷疑我跟別人有啥事?”
徐泉林急得半天都差點說不出話來:“巧如,我咋會是這個意思呢?”
“你叔嫌我就算了,你還嫌棄我呢?那這個家裡呆着還能有啥意思?”林巧如傷心欲絕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