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日本已完成任務,令荒獸大森林外的部分區域放晴,可區域太小,便擴大了些。但照您的交代,嚴格控制了放晴範圍,卡在邊緣線內,沒有展現出所有實力,希望能令起始大帝和魔道黑暗放鬆警惕。”
這是他們玩的小把戲,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令他們輕敵,產生些小的影響,從而令自己這邊偏向勝利一毫。只不過希望微茫,沒有絕對性的成敗一說,但也得做。大師姐要說的自然不是這些,她微微蹙眉,說起要事。
“在我們將走之際,天隆的一道意識隨龍吟而出,似特意在隱瞞什麼,可又想讓我們知道。”
副院長睜開眼,但依舊沒有扭過身,聽左繡芳說:
“他說讓我們做好撤退的準備。”
副院長沉默,左繡芳補上一句。
“沒了。”
“你可有頭緒?”
“天隆隨您和教皇尋找過大荒意識,雖說您對他評價不高,但也是個謹慎之人。越是謹慎的人做事越會小心,甚至畏手畏腳。自從戰事公佈後,他們一直沒有發聲,天命回去也沒和學院聯繫,想必是他在暗中計劃,隱瞞了詳情。爲的,恐怕是騙過黑暗中魔道人的眼睛。”
若以夏蕭所說,雀旦和黑煌都是黑龍,那天隆確實會被他們找到並商議計劃。可無論是種族原因還是人獸矛盾,天隆都不會站在他們這邊。除非……他看到了正道的力量,這樣的解釋太過牽強。因此,副院長問:
“你覺得他站在我們這邊,不想浪費我們的兵力?”
大師姐不敢確定,分析道:
“有可能如此,但他一直沒有告知我們計劃,想必是有魔道生物暗中監視。但那樣一來,他又怎會於此時冒風險傳話?一道龍吟,顯然不足以擋住那些人的目光。不知是我將魔道黑暗想的太強,還是他另有想法。”
“不要像世俗中人一樣亂猜。”
副院長十分嚴肅,教訓後,大師姐當即點頭閉嘴,只是此事有些蹊蹺。但副院長有自己的看法,且當前只能那麼做。
“我們照舊便是,若真有變故,再變動也不遲。若現在有變,只會害了他們。”
大師姐微點螓首,不再說此事,和副院長一起等着戰爭到來。學院能做的已做,現在只有等,可這口氣,始終無法嚥下,只有懸着。
這一等,便是許久,但他們有耐心。副院長和大師姐不顧晝夜更替,只是閉着眼,在頭頂鯨魚的鯨呼聲中冥想修行,一心只想太平。
很快,天下皆動,第二批修行者從學院工會,又從各國前往各處。這一走,是極多人口的分散,也是填充早已確定的組織結構,令這支隊伍變得更爲龐大,足以對抗黑暗魔道和未知的敵人。
但看骨架,無論什麼生物都顯得有些不堪一擊,可血脈齊全後,便顯得龐大許多,等肌肉完善且皮膚覆蓋,便會成爲一個完全體。而那一天到來,便真的不剩多少時日!
在四處的百姓皆感嘆時,看着快速趕路的隊伍,不禁覺得畏懼而熱鬧。隨着出現在眼前的人數增多,所有人都不再那麼孤寂,彼此間有了照應不說,且很心安。一些調皮的孩子爲追上夢想中將軍的腳步,跑到馬路上去,眼看就要被戰馬和契約獸踏碎,可一紅袍身影,一手將其攬住,帶到路邊。
“不準亂跑,聽阿婆的話。”
將軍說完,眨眼消失在原地,給男孩留下一道極爲帥氣的堅毅背影。當男孩被阿婆抱在懷中,緊捏起拳時,這場戰爭從某個程度上來說已經取得了勝利。因爲獲得所有人的祈福,豈會輕易輸?
得到人民基礎的隊伍會擁有超乎尋常的超凡戰鬥力,因爲他們知道,他們除了要滿足自己的戰欲,還要保家衛國,成爲衆人心目中的英雄,且帶榮譽而歸。離開時,他們帶着祝福和紅花,可只有歸去才真正值得開心。
以往每次開戰,百萬大軍中總有那麼幾個逃兵,動搖了自身的信念,不願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可世人皆如此,魔道黑暗豈用這般準備千年?世上惡人不少,可還是正義之士多。一個個無論粗人文士,都懂得危難關頭無大家便無小家,且有傳說中的修行者陪同,戰意非凡。
雖說這是一場修行者之間的戰爭,可各國也有精銳派出,只不過他們是第三批。第三批等的時間很長,目前蟄伏在原地,可即將以不輸於任何一批的氣勢出發。第二批剛安定,且花了兩天時間熟悉自己的崗位後,第三批人數最多的軍隊離開自己的家園,前往各處東西北三處。
南邊除了修行者,沒一個普通人,東海和西部的軍隊人數只能算一般,可北部不同。這裡修行者多,軍隊人數也多。精兵堪比低等修行者,因此大軍已成,這頭人間正道化作的巨人,終於有了血肉,並對魔道黑暗和未知的敵人嘶吼出聲,宛若開戰。
說也奇怪,以往各國間一直處於水火不容的狀態,就算南國、射列、大夏三國爲盟,也始終有着隔閡,留着心眼。可現在,於災難面前,他們鮮有的團結在一起,一同對付眼前的苦難。
這等景象,是各國帝王怎麼也想不到,但真實發生的事。他們本不是天生有仇,只是利益不同,當一同面對損傷,還是能聚集在一起。而在互相幫扶下,這頭誓死要守護家園的巨人,宛若兇獸。
等!
所有人都在等!
清尋子在等,離起始大帝甦醒的日子更近,他是否會提前甦醒還未知,所以他做好了準備,驅指可動東海,彈指可戰。他沒有令海獸的屍體隨海流飄走,而是將其留在原地,等起始大帝看到時,他要模仿出語尚言的身影宣戰,令其往蒼穹之外去。
對清尋子而言,語尚言就是一束白月光,令其在黑夜裡有路可尋。可當前他沒辦法,若起始大帝參戰,他們輸的機率會突破預計。因此,就算爲天下生靈,他也得如此,不畏冒犯和褻瀆。
主持大人在等,等棠花寺抵禦數千年的黑龍雀旦從南海之南掠來。出家人修來世,他卻只顧眼前,做好犧牲性命,也要將其拖住的準備。有他在,豈會令惡魔降臨人間?他看破紅塵知渾世,見留清影遁空門,就是爲了達到佛渡蒼生的重任!
佛祖菩薩究竟是否存在並不重要,雖然無數人論之探之,可主持知道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爲了讓人成爲佛祖和菩薩。但不爲功德,更不爲名譽,只爲蒼生。從蒼生中來,亦到蒼生中去,因此化作泥塵可護花,又何來後怕一說?
左繡芳在等,她剛來大森林,可因受命,做好了出手將無數荒獸鎮壓的準備。也召開了會議,令修行者們進符陣,前往北部的一系列事。當前,只等開戰!
作爲一個和衣裙有仇的人,左繡芳此次出現在世人眼前時,終於不再只裹一條寬大的素布,而是身穿一身猶如樹皮緊制的甲冑。她春光再多,也不想隨意給人看。
站在高空,左繡芳目光平淡,看着腳下森林,希望天隆有些自知之明。他們是贏不了的,就算人間正道被毀滅,因爲血脈的原因,他們也無法贏。這一戰,同樣是考驗獸族的戰爭,他們必須站在他們這邊,才能保證不損失一兵一將!可若他們執迷不悟,左繡芳不建議將他們碾滅,或直接打到服!
北部,隆熊和汪遠柯一起,站在百里長城中部,像不懂崗哨般一直看着北方,等着一縷魔氣飄來。當魔氣到來,便是戰爭爆發之日,北境十萬修行者大軍,五十萬大荒精銳部隊,將同戰魔道黑暗。
這是生與死的較量,也是一場考驗,看誰的決心更堅定。因爲東部和西部的不確定,這裡的人數將會更多,他們將夏蕭說的話完全聽了進去,知道只有將北部的魔道阻攔住,才能防止他們南下橫掃。只要將其擋住,南海之南的雀旦,便不會擁有更強的力量。
時間在流逝,一天天過去。汪遠柯作爲唯一一個見過真神的人,以蒼穹磨刀備戰。所有勢力都將家底掏出,世間不過數十把靈器,此時皆現身戰場,可都比不過汪遠柯手中這把玉澤色彩的劍。
儘管他看起來只是個孩子,可當之無愧乃大荒第一劍士。未見到院長前,汪遠柯用手中的劍砍過人,刺穿過乾坤,可自從踏上雲巔,便很少用劍。但這一次,他劍指北境。
一柄劍懸於蒼穹,對準擎天宗的方向,將於一瞬割斷萬千,包括憐憫之心。
“還是第一次和你並肩作戰。”
隆熊對汪遠柯說時,後者冰冷點頭。現在的他,沒了平日的高高在上,甚至不再有半點優越,因爲所來黑煌,他不一定能鬥過,還得靠身邊的隆熊相助。這樣的敵人,他沒想到自己既然會在當前場合下遇見,不過也證實院長那個境界真的比天還高。
清尋子位於雲巔上,但難以擺脫大荒束縛,目前起始大帝和雀旦亦然。可他清晰記着,院長大人離去時雲淡風輕,只是一句話便轉身離去。若是他在,這場戰爭說不定已贏,可祈禱冥想無用,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