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文雅三人於空間穿越,即將回學院,大師姐帶着五人亦然。這一趟後,他們便只用等夏初,期間這段日子可以好生休息,並做好準備面對強橫及未知的對手。相比一般的修行者,他們這些站在高處的人,越有可能做出意想不到的犧牲。
這些日子,天下皆忙於停雨滅雨,可學院這片天沒有半點烏雲。笛木利擡頭,一度驕傲,嘴角有了些淡淡的笑意。
“不愧是學院啊,一道護山大陣,連起始大帝使得招數都能化解。”
“山深有虎,水深有龍,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笛木利身邊的老者披着一件白大衣,絨毛如錐似刺,像只刺蝟。但白門時常含着笑,也算少了些戾氣,宛如一個和藹的老人,沒什麼特別。但他是離山頂最近的十三人之一,也是這些人中,除了笛木利外唯一一個簽署普通靈契的武者。
一張靈契,助其破了不少關卡,闖過無數險境,可又令其止步於問道,怎麼也提升不得。看着昔日和自己同實力的修行者一一高升,自己卻原地踏步,白門難免惆悵,可此時的反駁並不是處於嫉妒,而是對這羣山險境的擔憂。
很快,笛木利也發現四周異樣,身後鑽出一頭小羊,頸間鈴鐺直響。它和笛木利看向同一出,以稚嫩的聲音問:
“又是它們?”
“嗯!”
笛木利點頭,臉上出現些凝重。這些惡鬼源源不斷被派來,在羣山下的每一個縫隙中爬行。學院曾將這些傢伙毀滅或鎮壓於羣山下,可現在,他們又爬了出來,試圖用自己漆黑的身體將聖光籠罩的通天峰覆蓋。
“真是麻煩!”
站在崖邊的笛木利動手,天地元氣皆被調動,可簡單的空間封鎖,難以完全阻止它們向前。這些傢伙自四面八方而來,需以最原始的方式去對付。否則就算空間扭曲絞殺,不存於這個世界的它們也不會受到半點影響。
因此,夜晚中的學院不再寧靜。本是桃林花澤正好,淡粉色的光籠罩天地,可很快桃花落散,遍地皆是,而一加鎧的碩大羊頭分身數千,如一白色流星雨,朝四方而去,將其衝散,也引得地動。
加凱的羊頭髮出高昂的咩聲,但只出現在學子們的夢裡,他們還覺得四周在晃,可也全然當做夢中的墜落感。
一番出手,小羊搖着鈴鐺歸來,對笛木利說:
“還有很多!”
“那就一一解決!”
白門說罷,面朝東方,連同東南東北兩個方向一同出拳。拳風化作罡風,從桃林出發,從青瓦樓頂襲過,引起一番不小的動靜,而後闖入山間峽谷,令其中人形的黑暗物散爲沙礫灰燼。
笛木利也繼續出手,許久沒有運動的小羊再度跑了幾個來回。西方及西南西北被處理,南北兩方向也有符陣出現,攜無邊元氣將其下的黑暗物滅殺,最後只剩半點暗色,可被追殺至完全消失。
等告一段落,儒雅帥氣的孫仲磊一身長袍,帶着其後男子前來。來者一身輕便衣,器宇軒昂,眉間有正氣。他之前察覺到了些動靜,便朝着元氣方向走來,沒想遇着孫仲磊,便隨行跟着,見笛木利和未曾見過的老前輩,男子畢恭畢敬的行禮。
笛木利和孫仲磊倒是沒多驚訝,可白門向來熱情,對其就是一陣誇讚。
“你能到此處,想必也察覺到了之前的動靜,不錯不錯,後生可畏啊!”
“晚輩只是恰好看到有白色流星經過天穹,湊巧罷了。”
“大晚上不睡覺,能有這麼湊巧的事倒也極好,我若是有你的運氣,便不至於如此。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暗地有些驚訝,自己雖不像夏蕭那麼有名氣,可現在後者不在,隆隨宏也帶着冒險者小隊離開了學院,天命則回大森林,水箱繼續在外執行任務。當前存在學院的,貌似自己實力最強,沒想前輩既沒聽說過。不過他也不認識這前輩,便謙卑道:
“前輩,晚輩叫王陵。”
“哦~你就是南商帝國那位皇子,我從笛木利老東西這聽到你的名字許多次,沒想到生的這般帥氣,好風采啊!前些日子,我還在笛木利這誇讚你來着,如今見到,也是有緣,有緣啊!”
“多謝前輩誇獎。”
這老前輩性子真是開朗,像笛木利等人,纔不會像他這般開懷大笑。笛木利不止不愛笑,此時還反潑一盆冷水,道:
“別套近乎,你何時問起過王陵?還有,他連你叫什麼都不知道。”
白門一聽,沒了好臉色,顯然不想在學子前沒面子,王陵也確實不知前輩姓名,怕後者問,連忙起身後撇開話題。
“晚輩有一事不知,可以請教前輩嗎?”
“直說無妨。”
“晚輩也曾見到過羣山中的那些陰暗邪物,猶如胡亂拼湊起的黢黑人體,不知它們究竟是什麼?”
站在白門身後一步位置,王陵聽其面朝崖外,道:
“具體是什麼東西不好說,可乃黑暗怨靈,不在人間管轄內,也未被陰曹地府收走,就此遊蕩人世間,被魔道黑暗利用。你別看它們極爲孱弱,似做不成大事,實際上這些傢伙可以幫助魔道穿梭,若令其進入學院,就等於魔道人闖了進來。”
“這麼說來,當初夏蕭受魔道人的威脅,就是通過它們?”
王陵一直比較關心夏蕭所做之事,他曾因上善被威脅,前往勾龍邦氏的北部魔鬼草原。他一直想不通,魔道人是如何威脅他的,那些陰邪存在,應該進不來學院纔是。可現在一想,興許就是這些埋葬于山下的陰邪之物,魔道才得以和夏蕭對話,而非多強的實力,能無視學院的防護。
“能解釋得通便有可能,但它們進不來就是,上次那件事後,我們又加固後,修補了幾個漏洞。”
聊天歸聊,在王陵似明白怎麼回事,點起頭時,學院四周又有鬼泣之聲傳來。此聲直傳入夢,令青瓦樓中的人逐漸醒來,山腰中的人亦然。
對於山麓的人而言,實力太弱的他們感知不到太多,便隱約作怕,靠在寢室窗戶邊,窺探其外發生了什麼。而山腰上的學子們皆聚集在一起,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可無人去問,只見頭頂天邊有流星,一側有狂風。
桃林山崖邊,見三位前輩出手既有這般元氣,不由羨慕,可只有仰望。等離開學院後,便沒了大幅度提升的機會,只有於人世慢走。
一番出手後,等四周空間停止晃動,白門才遊哉道:
“樹大招風啊,學院所在之地乃大荒中心,將其掌控,且以魔道侵染,肯定會造成極大損傷,難以彌補。”
“有前輩們在,學院必將太平。”
王陵此番聊表心意倒是真心誠意,若普通一間學院,就算能建在大荒中心,享有世間最豐盛的元氣,也守不了這麼久。可寧神學院聽起來普通,稍加了解便知不凡,走進後,更是處處玄妙,所謂水深藏龍便是這般,誰能想到學院中會有這麼多強者?
“有我們在還是不夠啊,等戰時,還是得催動那道大陣。”
笛木利仰頭時,王陵隨之去看。可看到的是稀雲之上的星空和月,以往月乃意境之地,現在與靈契之祖有關後,變成了不祥之兆。誰都不敢長時間直視明月,似能看到其中那張僞善本惡的面孔。可隱約間,王陵又見着幾絲流光,似那道庇護學院的大陣已做好準備,以此迴應笛木利等人。
“再過一日就要離開學院,前往戰場,可有擔憂?”
笛木利突然的問話令王陵低下頭,答道:
“作爲第二批修行者隊伍,有不少同伴隨行,倒無畏懼之心,就是此次一走,便難以重回學院,令我徹夜難眠。”
“判斷已做,就不要想那麼多,人生機遇多的是,在於保持初心和敢於改變,記住了?”
“多謝前輩教誨。”
笛木利可不是想見就見的,而他說的話,無論深淺,都足夠王陵好生思索其中的寓意。於是,在笛木利三人走後,王陵行禮久久不起。
這一戰,興許是人生激盪,爲登基南商帝王做準備,興許是大好青春的最後一戰。也有可能是命數將盡,以宏大的戰爭結尾。可無論以悲還是以命結束這一切,王陵都已做好準備,無非是面對,誰不是硬着頭皮面對身前的一切?
不是所有事都會等你做好準備纔來,因此纔要提升實力,武裝自身。
山腰一殿中,大師姐站於其中,十人整齊而列。在各自彙報完情況後,大師姐直上山巔,站在副院長後。
相比學院的寧靜,山巔足見星空明月,雖說視野開闊,可令人難免心生淒涼,但她只是說:
“都已無事。”
“靜等開戰吧!”
“夏蕭怎麼樣了?”
“依舊有些不好,可沒落下修行。他現在是該好生調養,實力不強,卻承受了太多不該承受的重量。雖說壓力會令其往高處走,可一失足,便是墜於萬劫不復之地”
大師姐若有所思的點頭,夏蕭那小子,一直都讓人操心。不過她還有一件事,要與副院長說,她相信後者會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