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城牆上看看。”
“又去啊?”
一提城牆,阿燭就沒了和夏蕭散步的興趣,即便那裡比較高,能看到少有的風景。可大晚上冷風嗖嗖的,他纔不想去。不過夏蕭執意去,她也沒辦法,只有配合着夏蕭再穿一件厚衣服。她穿得衣服已夠多,可高處不勝寒,不介意再穿一件。
“再戴個毛茸茸的大帽子,你就真成熊貓了。”
“我又不是那種要風度不要溫度的人,對了,你最近怎麼老說我像熊貓?那是種什麼動物?我沒見過。”
夏蕭其實也沒親眼見過,可給阿燭形容的十分形象,將那憨態可掬的樣子盡數呈現在她眼前。
“總之就是一種很寶貴的動物。”
“有多寶貴?”
“一個國家的人都很寵愛。”
“那它也太幸福了吧?”
確實幸福,它所能享受的待遇,前世的夏蕭半點都奢求不到。不過阿燭和它一樣,也享有很多寵愛,可她當前沒感覺到,只是好奇的一個勁問:
“那它吃什麼?”
“竹筍。”
“啊?”
阿燭咦惹一聲,恨鐵不成鋼的嘟囔道:
“真不知趣,要是我啊,就天天吃肉,可不能白白浪費那麼好的寵愛。如果有一天別人不寵我了,再吃竹筍。”
“天天吃肉不膩啊?”
“你和我在一起不也不膩嗎?”
“誰說不膩的?我都煩死你了,上城牆還要背!”
“哼!你好意思說我?還不是你偏要來,不然我幹嘛天天晚上吹冷風?要不是本姑娘身強體壯,生病了你就得天天伺候我。”
“少廢話,麻溜上來。”
夏蕭手好很多,畢竟已過去小半個月,這段時間南商一直沒進軍。糧食問題剛解決的他們正調養生息,並像以往一樣商議着怎麼用犧牲最少的方式將昔陽城攻下。這段時間裡,夏蕭每日登上城牆,坐在一個老位置看向西邊。
上城牆的路已走過很多遍,雖說異常陡峭,可已不像第一次那麼吃力。因爲來的次數多,每次時間也都固定,所以站崗的武者一見到他們便往回走。雖說已打過很多遍招呼,可還是不忘道:
“辛苦三少爺了!”
“不辛苦,一會別忘了叫下一班的人。”
“得嘞!”
但凡是排到這個時間的人,都心情極好。夏蕭保持這個習慣也已許久,很多人都已受益,多了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雖說這個時間不算特別長,可值班的士卒十分輕易的被滿足,對夏蕭好感倍增。
往這一坐,夏蕭一句話不說,只是看着西方。那裡白茫茫一片,蓋着厚厚一層沃雪,上次的戰鬥打亂了雪花的陣型,即便前些日子又有冰雪呼嘯的天氣,可夏蕭還是能看到自己衝出的那一個龐大猶如尖槍的標記。
它印在昔陽城外,雖說城牆上值班的士卒已議論夠,不再掛在嘴邊。可每當看到,都肅然起敬,覺得這等人,纔是大夏真正的英雄。夏蕭騙過了神威軍團,也險些騙過他們,他成了衆人心中神一般的存在,比那些曲輪強者更值得尊敬。可神秘感十足的夏蕭煩心事也不少。大雪終將把那標記掩蓋,夏蕭也終會離去。
夏蕭現在的心理有些矛盾,他巴不得南商快些進攻,日以繼夜的攻擊昔陽城。那樣他就能在離開前,始終加入到抗擊南商的隊伍中。
等他恢復實力,又將大殺四方,令所有人爲之驚歎,爲其歡呼。到時,將是殺胚魔神降臨,無數鮮血將於空中飛濺,無數生命將於那把刀下喪命。
夏蕭深呼吸幾口,似已感覺到那時的心悸,那是男人的浪漫,和自己的父兄一起殺敵,更是無數男兒的夢想所在。他能輕鬆實現,本該滿足,可夏蕭不希望父親和大哥有半點危險,更不能有性命之憂。
平常生活中,普通人很難殺死尊境生果這個等級的武者。元氣的護盾和提升的感知令他們一眼就能看穿普通人的想法,可在戰場上,這個等級的武者不再罕見稀奇,且場面混亂,等其竭力,誰都有可能衝上來憑着長期養成的戰鬥本能快速砍出一刀。
也只有在戰場上,夏蕭纔看到過普通戰士砍死修行者。神威軍團就曾常做那樣的事,他們損失二十萬,一方面是因爲大夏的軍隊不弱,且鬥志滿滿,一方面也因爲他們的戰鬥方法十分剽悍。
進攻時,他們總是抱團將一位修行者圍住,並迅速靠攏,在盾劍的擠壓下,除了土行的修行者,其餘人都難以直接遁走,甚至土行武者都因爲將太多元氣用在了身體外的護盾上,所以沒有成功撤退。那時,他們便開始反覆的進攻。
鋒利的刀劍和不會乏累的身體在奇異的心臟和大腦的控制下不斷揮動,在修行者的元氣護盾一點點被消磨掉時,即便他們爆發元氣想逃走,也有朝天而去的強弩和地中的渾元雷。精心準備的兩樣東西始終沒有變化,可它們的威力,令很多早有防備的修行者嚐到意料之外的味道。
然後無論是從空中墜下的修行者,還是從地中被炸起的修行者,都將在刀劍槍矛下失去性命。
夏蕭雖未見過,可有十三位修行者死於這等包圍下,其中還有三位是尊境幼齡的修行者,足見神威軍團的厲害。他們這等專門訓練過的方式,若以修行者展現,恐怕不說尊境幼齡,生果都會吃癟。
南商還未展現過那等招數,可夏蕭覺得很有可能。希望那種事不要發生得好,不過在走之前,只要他見到神威軍團,即便付出自身代價,也要將其重重擊潰,令其破散。什麼神威之軍,他定要破開他們在聯盟軍隊中的恐怖威懾力。
“都一個時辰了,該回去了!”
阿燭想回去睡覺,她有些困了。以前這個時候她都在和二姐下棋,或像個小妹妹一樣坐在大哥旁邊,聽他講北境的故事。可到了城牆上,她就忍不住犯困,且問出夏蕭每天都解釋的問題。
“在這幹嘛呀?”
“防止南商人潛入昔陽,曲輪前輩們受得傷重,半個月哪夠恢復?而且多給他們一些時間比較好,這樣他們才能在下次戰鬥中發揮更大的作用。”
“你沒元氣,也感覺不到什麼呀?”
阿燭早就懷疑了,上次夏蕭還忽悠她,說他能觀察到,她越想越不對勁。夏蕭也見瞞不住,笑道:
“其實就是想來坐坐。”
阿燭一陣哼唧,發出極長的嘆氣聲,撒起嬌來。
“我想回去睡覺。”
“再坐一會,別急。”
“那你就抱着我。”
“別過分啊!”
“那我走了,反正你現在沒有元氣,追不上我。”
阿燭一下子就有精神了,轉身欲走,但被夏蕭一把抱住腰肢。
“別走別走,抱還不行嗎?”
“別擺出一種不情願的樣子,我又沒強迫你。”
“不是不是,其實我早就想抱了,但我害羞,我這人比較靦腆。”
“放屁!”
阿燭哼了一聲,向一旁挪了幾步,要來的抱抱她不稀罕。以後夏蕭不主動提,她纔不會這麼主動,她可是女孩子,老是這樣夏蕭肯定覺得她廉價且輕薄。
姥姥說過,女孩子要矜持,不是因爲要故作高貴,而是要保持小小的神秘感,若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全部看穿,後者對其的熱情將不復存在。
姥姥說的話無論對錯,阿燭都聽。夏蕭看着她小臉扭向一邊,一番苦笑後,既有小小的失望。說也奇怪,人就是那種容易犯賤的生物,永遠都是得不到的更加愛。夏蕭雖說不至於到那種程度,可也走向阿燭。
“別過來啊,小心我揍你。”
“讓你兩隻手。”
“喲呵?”
阿燭躍躍欲試,可夏蕭張開雙臂,像他從未玩過的老鷹捉小雞裡的老母雞,不過不是防着老鷹,而是撲向自己的小雞仔。
見夏蕭不斷靠近,阿燭縮了縮脖子,一陣嫌棄。
“要不是我看你是傷員,早就把你打趴下了。”
“捨得嗎?”
夏蕭還在向前,就要撅起嘴,令阿燭的心臟砰砰直跳。不過他只是裝個樣子,但身體既真的前傾,像有人在背後推自己,令他的脣親到阿燭的鼻尖。
鼻尖上的溫熱令本不冷的阿燭渾身一顫,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但有那種感覺的她覺得有些羞恥,但又不敢說出來,只能乖的像只小貓一樣待在夏蕭懷裡。後者也怔在原地,阿燭怎麼不反抗了?
擡起眸子,夏蕭看向阿燭明亮純淨的雙眼,見她慌張的連續躲閃,皺着小眉頭挪開目光,不禁覺得好笑。
“小流氓害羞了?”
阿燭撅起嘴,滿是責怪。
“怎麼了?”
“都怪你!都怪你!”
夏蕭一臉懵逼,許久才反應過來,隨後靠近阿燭,神秘兮兮的問:
“有反應了?”
阿燭羞紅的臉夜裡都能看清,身上的厚衣服也令其逐漸發熱,可她一個勁的搖頭,就要揮手打人。夏蕭雖說一臉壞笑,可連忙安慰:
“沒事兒,都是大姑娘了。”
“你前段時間還說我小呢!”
阿燭一巴掌落在夏蕭背後,發出一道極響的聲音,後者卻沒止住笑,險些前仰後合。見他這樣,阿燭蹲在地上冒出了淚,連說哄不好了。夏蕭連忙示軟,蹲在她面前,溫聲細語的安慰許久,隨後揹着犯困的她回住所。
“你壞死了。”
阿燭的聲音極輕,酥甜可人,果真只有迷迷糊糊的她最討人喜歡。
“馬上就到咯。”
夏蕭一邊哄着,一邊加快腳步,是該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