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魯分魯

我向後退了幾步:“蝌蚪,蝌蚪,你確定這些玩意不傷人?還它媽的也太多了吧?”

蝌蚪道:“我沒有說它不傷人,我是說水屍蟲不傷人,苦煞蟲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我說:“那你快想辦法把這些東西弄走啊?”

蝌蚪道:“不是有夜童呢麼?咦,夜童哪裡去了?”

這時候夜童早就在我們身後了:“還愣着聊天呢,快跑吧,鬼東西太多了。”

寧心拖起我撒腿就跑,我一邊跑一邊說:“那劃地無形的咒語這麼念來着?”

蝌蚪道:“你不怕你BIU的一下念去苦煞蟲中間去?”

我頓時無語:“它們四條腿,連蹦帶跳的,我們兩條腿,我們怎麼跑的過它們?”

蝌蚪道:“嘿嘿,我跑的過你就行了。”

靠,太不仗義了吧?

我們跑的這個落荒,而身後那幾十隻怪物卻是嗚嗚怪叫窮追不捨。

夜童跑的最快,順山坡兔子一樣把我們甩在身後,而寧心這時候,也在我前面。

我扭頭看看,那隻最小的苦煞蟲凌空跳起,嘴一張,奔我小腿就咬。

我也顧不上那麼許多了,腦子裡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回身砍劈的動作,就聽一聲怪叫,這隻苦煞蟲已然一邊一半落在我身體兩側。

而我手裡,正握着把柄芳華閃爍的血淚寶劍。

我想起來,血淚寶劍一直在我身後揹着,剛纔純粹是下意識的拔劍後砍,算是逃過一劫。

我一劍得手,哪敢戀戰,手腳並用向上爬去。

我一個人一把劍,要對付這麼多苦煞蟲那且不是自不量力以卵擊石?

而身後的苦煞蟲一擁而上,把剛纔被我一劈兩半的那隻搶食了乾淨。

這時候,夜童已經站在最高處,手裡驀然多了一根掛滿了樹葉的樹枝衝我們喊道:“蝌蚪,餘陽,此時不趴下,更待何時?”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寧心一把按倒在地:“夜童要發飆了!”

就聽夜童喊道:“幻樹爲弓,化葉爲氣,五絃射天箭,散!!!”

頓時我頭頂響起了一道又一道密集的破空之聲,然後就是那些苦煞蟲的慘叫。

我偷眼望去,剛纔還氣勢洶洶追逐我們的幾十只苦煞蟲,這時候已經被樹葉打的遍體鱗傷,怪叫着潰退,留下幾具屍體,全跑回湖裡去了。

我長吁了一口,翻身躺在山坡上,寧心把腦袋湊過來:“刺激不?”

我說:“姜蝌蚪,你早知道夜童會找一個高點的地方施法的對不讀對?”

蝌蚪道:“生氣了?開玩笑的嘛,你別忘了你是個有使命的人,你要的是勇氣,明白麼?我們這是在訓練你,要不你老拖我們的後腿,以後還用什麼和戴面具那傢伙鬥?”

我說:“我差點就讓苦煞蟲給吃了。”

蝌蚪說:“我說過,再你還沒有完成你使命之前,你是死不了的,剛纔那反身一劍,的確漂亮,身體協調能力相當好,可造之材。”

夜童拄着剛纔手裡的樹枝走下來:“怎麼樣二位?妞兒剛纔這一招五絃射天箭帥不?”

我說:“以後你施法的時候一定告訴一聲,我還以爲我就葬身此地了。”

夜童使勁的捏住了我的臉:“看你說的,我能讓你死在這些怪物嘴裡麼?你好好把你的命給我留着吧,要死,也只能是死在我手裡。”

我站起來走到一隻苦煞蟲的旁邊,這傢伙是最大的那一隻,樹大招風,身體大了也招打,差不多一少半的樹葉全招呼它身上了,渾身都是血窟窿,白鼓鼓的肚皮還一起一伏的。

寧心走過來:“看它那肚子,就不知道吃了多少水屍蟲呢,相煎何太急啊。”

我說:“什麼意思?”

蝌蚪道:“苦煞蟲是頭顱異化的,水屍蟲是手足異化的,有可能原來它們都在一個身體上長着呢,現在卻追逐吞食,作孽啊。”

夜童用手裡的樹枝捅了捅這隻苦煞蟲的白肚子:“這傢伙還沒有死透麼,怎麼還動換呢?餘陽,給它補兩劍。”

我說:“不用了吧?我還準備挖個坑把這些都埋了呢,畢竟曾經也都是人,死無所殮就夠悽慘的了,還變成這樣的怪物,而今又死在我們手上,我這心很不忍呢。”

蝌蚪道:“悲天憫人呢,看不出我們餘陽還是一少男版本的觀音菩薩呢?”

夜童道:“說的有理,你的善良讓我很感動,所以我決定幫你一起埋葬了這些苦煞蟲。”

我正想找個粗一點的樹枝去撥弄這隻苦煞蟲的屍體,突然,從它白色肚子的傷口裡鑽出一個白色的東西,迅速的向草叢裡鑽去。

我大叫:“有東西從肚子裡跑出來了,不會是小苦煞蟲吧?”

寧心道:“快去抓,那不是小苦煞蟲!!”

我知道蝌蚪什麼意思,這個傢伙搞蟲子出身,看見這些奇怪生物自然是親密。

我歪嘴道:“你怎麼不去抓,我還怕咬我呢。”

夜童手疾眼快,手裡樹枝已經倏然而出,正好點中那白色怪東西,那東西翻騰的掙扎。

寧心跳了過去:“老子來了,我倒要看看這是個什麼怪物。”

蝌蚪有的是抓蟲的經驗,寧心手指幾翻幾扣捏了一個法訣,就把白色的東西給捏起來。

那不是什麼小苦煞蟲,居然是一隻手。

而這隻手此刻正似乎活物一般在寧心的手裡扭捏翻騰。

夜童見怪不怪道:“我當什麼新鮮玩意,原來是一隻沒有異化完全的手,切,快丟了吧。”

夜童的意思我明白,不是說那些殘肢斷臂會慢慢異化成水屍蟲麼,那肯定會有一個過程,這隻手一定是正在異化中就被苦煞蟲吞噬了。

寧心也撇嘴道:“手不手,魚不魚的,一點用也沒有,丟了丟了。”

說完就要甩手扔出去。

我仔細看着寧心手裡的那隻手,突然覺得很眼熟,這手背,這手指……。

我恍然:“蝌蚪,別丟,那是,那是阿魯的手!!!”

阿魯的手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我記得在來時候的路上,我就關注過阿魯那纖細修長如一個女人般的手,我還很奇怪,一個老男人怎麼會把手保養的這麼好。

阿魯死之前還跟我拉過勾,說要一去挖寶,我現在還能記得起他手心的溫暖和手背的柔軟,比夜童的手還要纖細。

阿魯死的很慘,而他的手,也很奇怪的消失了,沒有錯,阿魯死的時候沒有手。

我這一叫喚,蝌蚪似乎也沒有想到,她把那使勁掙扎的手拎到眼前看,終於他也驚呼:“靠,老子看清楚了,真的是阿魯那傢伙的手!”

說完,寧心捏着這隻手的手就下意識的鬆開了,然後這隻奇怪的手,手指很靈活的舒展了一下,像蜘蛛一般迅速的爬到了我的腳下,躲在了我的褲腳後,似乎對我還比較熟悉。

夜童彎腰看了兩眼:“阿魯的手?那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不過阿魯死的時候,確實沒有手,我還納悶他的手哪裡去了呢。”

蝌蚪道:“阿魯這傢伙比我強,好歹的還留了一隻手,我就可憐了,連手指甲都沒有留下,唉,餘陽,你跟阿魯還不錯,他的手就歸你了。”

我渾身一陣發抖:“我不成了三隻手了?”

我蹲下把這隻手拎起來,它像個寵物一樣動也不動,並不像在寧心的手裡掙扎翻騰的那般厲害,蝌蚪哈哈笑道:“看見沒有,跟你投緣,你不收留它,阿魯在天之靈也不答應。”

我確認了,這真的是阿魯的手,那手指,那指甲,一點沒有錯,我認識它。

想到阿魯,這個叔叔輩的大個子,爲了寶藏而來,卻連寶藏的面都沒有見到,就屍橫異鄉,最後落得屍體不保,看着阿魯的手,我還有種莫名的親切。

這時候阿魯的手靜靜的呆在我的手心,雖然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溫暖,冰涼冰涼的,但此刻它似乎也感覺到了似曾相識。

我說:“我猜阿魯的靈魂一定在他的手上,要不他怎麼會這麼有靈性?”

夜童道:“也許吧,如果真是你說的那樣,對阿魯還真是個安慰呢。”

我對着那纖細的手說道:“你要是阿魯你就動一動?”

那手的食指居然真的勾了勾。

蝌蚪道:“老子真信了你的邪了。”

夜童道:“還好啊,起碼阿魯又回到我們的隊伍裡了,雖然只是一隻手。”

我說:“這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阿魯的靈魂在他的手上。”

蝌蚪道:“那以後這手你就帶身邊了,恩,就叫它阿魯的手好了。”

我說:“太長了,就叫阿魯。”

阿魯手的驚喜把剛纔苦煞蟲攻擊的那場虛驚徹底消弭。

我很想問問阿魯的手它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蝌蚪說等我找到阿魯的嘴再問吧。

於是,阿魯的手就搭在我的肩膀上和我寸步不離。

寧心和夜童在附近找了不少野果子,雖然酸澀,但也能果腹,吃完之後,我們三個又找了一片太陽能曬到的地方各自躺下。

夜童還是躺在我旁邊,把我的胳膊當枕頭,望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