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五點,神色匆匆的唐璐走進了公安局。
在得知丈夫還在接受詢問,她只好在大廳裡等着。
等待的同時,唐璐還在祈禱丈夫不要出事。而她還不知道丈夫爲什麼被關,更不知道她爸爸也在公安局。她甚至不知道,案發現場找不到真正凶手所留下的痕跡,她爸爸很有可能會被定性爲真兇。
五點半出頭,徐木出現在了唐璐的視線裡。
看到丈夫,唐璐忙走過去問道:“出什麼事了?”
“回頭再說,”說着,不想在公安局多逗留一刻的徐木拉着妻子的手往外走。
離開公安局,徐木迫不及待給自己點上了一根菸。
“到底出什麼事了?爲什麼你會被抓起來審訊?”
徐木沒有理會妻子,而是沿着街道左側往前走。
就這樣走了一段路,徐木纔開口道:“因爲沒有足夠的證據,下午劉啓昌被放走。你爸爸不服氣,他認定劉啓昌是幫兇之一,所以直接把劉啓昌給綁架了。後面他有打電話給我,說他綁架了劉啓昌,還說會逼劉啓昌說出視頻裡的男人的身份。在得知他把劉啓昌綁到水泥廠那邊後,我第一時間趕了過去。可我第一次去的時候沒有找到人,水泥廠太大了。後面我接到趙銘律師的電話,趙銘想讓你翻供,而我直接拒絕了。之後我又去水泥廠,結果看到劉啓昌已經死了,而你爸爸暈倒在地,後腦勺遭到攻擊。因爲我有在現場,所以警方讓我配合調查。情況就是這樣。”
沉默了下,唐璐問道:“你是在騙我,對不對?”
“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會拿來開玩笑?”
“他不可能會這麼做的。”
“因爲在你心裡,他一直是個自私自利的傢伙,”徐木道,“所以你覺得就算你遭到了侮辱,他也會坐視不管,對不對?”
沒等唐璐說話,徐木自問自答道:“雖然我和他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我知道他一直在懺悔,爲以前對你所做的事,要不然他不會出家的。而因爲這次的事,我更知道他真的是很愛你。爲了報復欺負你的人,他寧願去坐牢,這難道還不夠嗎?”
“如果你有經歷過我所經歷的事,你就不會這樣說了。”
“你現在完全可以原諒他。”
“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他坐牢是罪有應得!”
見妻子情緒如此激動,還說出如此絕情的話,徐木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所以選擇沉默的他繼續往前走。
徐木帶着妻子走向停車處之際,剛剛審訊完唐強的吳隊正坐在辦公室看着馬靜雅重新錄的那份口供。裡面除了記錄了對唐璐下藥的詳細過程以外,還多了和交換俱樂部有關的資料。吳隊真的不敢想象在文明時代,竟然還有這種和法律道德相牴觸的俱樂部存在。而看着幾次聚會的詳細記載,吳隊更是倒吸了一口寒氣。
這些人到底是人還是低等動物?
怎麼惡劣到連自己妻子都可以拱手讓出?
感慨的同時,吳隊也意識到案子比他想象中的嚴重得多。所謂嚴重除了案件性質以外,更重要的是波及面實在是太廣了。馬靜雅有在口供裡說參加聚會不乏身居要職的高官,更有影響力頗大的企業家。所以要是俱樂部的事公開,影響絕對非常大。
所以呢,站起身的吳隊準備去和局長請示。
就在吳隊剛準備離開辦公室之際,桌上的座機突然響了。
“喂,您好。”
“是刑偵大隊的吳翔吳隊長吧?”
“本人正是,請問你是誰?”
“無名氏,”停頓之後,電話那頭的男人問道,“請問吳隊您是否在查和俱樂部有關的案子呢?”
“這是機密,我沒有權利做任何回答。要是你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掛機了。”
“別急,”電話那頭的男人呵呵笑道,“從吳隊您的利落回答來看,我已經知道吳隊您確實有在調查,那我就要將厲害關係說清楚吧。俱樂部成員來自各行各業,互相之間沒什麼聯繫。加上大家都不用真實姓名交流,見面的時候也以戴面具居多,所以您基本上查不出什麼來。所以呢,要是和俱樂部相關的情況公開,而您又找不出那些人的話,那這算不算是失職呢?”
吳隊知道對方是在威脅他,但他還是反問道:“你是打算提供一個名單給我嗎?”
“吳隊真愛開玩笑,”電話那頭的男人道,“其實我想說的是,俱樂部成員之間雖然沒有什麼聯繫,但大多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有高官也有比較出名的商人。我們來做一個假設,假設成員都被您找出來,您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嗎?有可能市裡很多領導都要被撤職,有的是參與其中,有的是辦事不利。當然還有一種比較樂觀的情況,就是在您準備深入之際,您突然接到了被撤職的通知,然後您就收拾東西滾離您那已經坐了二十年的椅子。”
“你要知道你現在在威脅的是誰!我完全可以把你抓起來!”
“您要是知道您想挖出的是哪些人,您就不會這樣和我說話了。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您的兒子是叫吳建軍,兒媳婦是叫趙麗敏吧?”
聽到對方報出自己兒子和兒媳婦的名字後,身體哆嗦了下的吳隊忙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希望您親手將自己的親人送進牢裡。”
“你胡扯!”吳隊吼道,“我兒子和兒媳婦根本不可能參與那種事!”
“俱樂部裡有很多平時被人看做是道德模範的人,所以如果您沒有親眼看到,您也不會相信的。假如您想通過您兒子兒媳婦瞭解俱樂部的組織構造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告訴您。俱樂部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個由夫妻構成的玩樂場所。因不能公諸於衆,所以大家都沒有公開過名字。但創始人手裡有一份名單,包括成員的姓名聯繫方式以及身份證複印件之類的。所以如果您問您兒子兒媳婦的話,得到的訊息會比我說出的還少。要是這份名單被公佈,那絕對能引起全國性的轟動。當然了,爲了不讓您和您的祖祖輩輩蒙羞,我絕對不會把這份名單公佈出來。但有個前提,就是希望您別再繼續查下去。這只是一個在私人區域偶爾會舉行的派對,對這個社會沒有負面影響,所以我真覺得繼續查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沒有負面影響?”吳隊道,“你們這麼做是違背了道德倫常,違背了中華五千年的傳統美德,你還敢說沒有負面影響?”
“要是吳隊您有深入瞭解過這類文化,您就知道這類文化在西方尤其是法國這樣的國家極爲盛行,有些地區甚至會每週舉行一次盛大的派對。”
“這裡是中國!別拿外國來說事!我問你!你是不是俱樂部的創始人?!”
“誰知道呢?”
“既然你說你有名單!那你絕對就是!”
“是又怎麼樣?吳隊您還準備抓我不成?反正我說了,如果您真的着手查俱樂部,我保證能會在最短時間內被撤職。而且,我保證您這輩子都會活在痛苦之中。當親戚鄰居知道你兒子兒媳婦參與過交換遊戲,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想?要是你兒子兒媳婦意志不夠堅定的話,或許會選擇輕生。那麼,你那五歲的孫女可怎麼辦呢?你有能力帶大,但你會不會覺得社會輿論會讓她變得沉默寡言,甚至孤僻到無法融入社會?誰讓她爸媽曾經參加過那種俱樂部!誰讓她有個親手將她爸媽送到地獄的警察爺爺!”
嘟……嘟……
聽着電話裡傳來的嘟嘟聲,吳隊竟然覺得脊背一陣發涼。
在幹警察的這些年裡,正直的他沒有少被威脅。可因爲這次事態重大,加上又可能波及到他兒子和兒媳婦,所以他纔會這麼的怕。他怎麼也不敢相信,同爲大學老師的兒子兒媳婦竟然會幹出那種事來。人民教師是園丁,負責將祖國的花朵培養成才,怎麼可能會那樣?
所以,吳隊都覺得這是剛剛和他通話的那男人的詭計。
想到此,吳隊急忙打電話給他兒子。
電話通了之後,吳隊直接問道:“你和阿彩有沒有參與到那種專門交換伴侶的俱樂部?”
“老爸,你說什麼呢?”
“我現在在查一個和這種俱樂部有關的案子,你如果有就趕緊和我說,要不然我保不了你。”
吳隊說完後,他那電話那頭的兒子沉默了。
“快點告訴我!到底有還是沒有!”
“抱歉,老爸,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你現在不用向我解釋,等回家再說吧。”
很無力地說出這句話後,覺得天昏地暗的的吳隊直接掛了電話,眼前一黑的他更是靠在了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