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木看到的不是人去樓空,而是腦袋被砸得都凹陷下去的劉啓昌。劉啓昌渾身上下都是血,整張臉更是被血覆蓋着。而讓徐木膽寒的是,劉啓昌的兩隻眼睛瞪得非常大,明顯是死不瞑目。
如果說劉啓昌是被唐強活活砸死的,那又是誰把唐強給打暈了?
由於這裡已經變成了案發現場,徐木不敢貿然進去,而是轉身往唐強那邊跑去。
見唐強已經坐在地上,併發出極爲痛苦的伸吟,徐木忙問道:“你怎麼真的把劉啓昌給殺了?”
“不是我,”疼得呲牙咧嘴的唐強道,“我不知道是誰幹的。”
“這裡除了你以外,難道還有別人嗎?”
“我被人敲暈了,”唐強道,“等我醒來的時候,劉啓昌已經被人殺了。我跑出來想找到那個殺了劉啓昌的人,可我才跑到這裡又暈倒了。該死的,鼻子都快撞歪了。”
說到這裡,昂起頭的唐強道:“你快報警。”
“如果報警,你也會被連累的。”
“如果你不報警!那你也會被牽扯進來!”唐強吼道,“你現在趕緊給我報警!就說你知道我把劉啓昌綁架到這裡來!想勸我不要亂來!結果跑來的時候就看到我昏倒!劉啓昌被殺了!”
“不行,這個警我絕對不能報,”停頓了下後,徐木道,“就算是要報警,那你也必須跑遠了才行。岳父,你現在趕緊跑吧,我過一會兒再報警。”
“出家期間我就在逃避現實,我現在不會再逃避了。反正只要警察能抓到殺害劉啓昌的兇手,我還是有機會翻盤的。你趕緊給我報警,你越晚報警就會對我們越不利。記住,當警察審問你的時候,你要說你之前也來過這裡,但沒有找到我或者劉啓昌,第二次跑來找的時候才找到我們。到時候警察審問我的時候,我會說我把劉啓昌藏在那個房間裡,我還有看到你跑來找過,但你沒有找到。總之呢,我必須保證你全身而退,要不然躲在背後的king肯定會笑掉大牙的。你還愣着幹什麼?趕緊給我報警!”
“小璐會怪我的。”
“她不會怪你的,”笑了笑的唐強道,“她巴不得我死,我現在去坐牢,剛好如她的願。”
“血濃於水,她只是嘴巴上說恨你。”
“她是我的女兒,我知道她是真的還是假的恨我。”
“抱歉。”
說出這兩個字後,徐木掏出了手機並報警。
報完警後,徐木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沉默了好一會兒,徐木才道:“這不是我想要的結局。”
“其實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唐強道,“我原本就有殺掉劉啓昌的打算,不管他那晚有沒有欺負過我女兒。現在有別人幫我殺了劉啓昌,那隻要這裡留有那個人的指紋或者什麼,我還是有機會出來的。我真希望殺了劉啓昌的那個人就是king,那樣就有好戲看了,呵呵。”
聽到唐強的笑聲,徐木卻笑不出來。他想抽菸,卻又不敢,所以只能像木頭一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就這樣過了十多分鐘,外面響起了警笛聲。
“對不住了!”
說出口的同時,唐強突然從後腰拔出一把水果刀。用一隻胳膊從後面夾住徐木的脖子後,唐強直接將水果刀頂在了徐木的胸口上。
“岳父?你幹什麼?!”
“我是爲了你好。”
聽到唐強這話,腦子轉得非常快的徐木這才意識到唐強的用意。略微震驚的同時,徐木心裡卻有些酸溜溜的。儘管劉啓昌的死是大快人心,可因爲兇手明顯是要嫁禍給唐強,所以徐木心裡又涌出如浪潮般的憤怒。他知道對劉啓昌痛下殺手的肯定是king那邊的人。
可該死的是,他連king是誰都不知道!
臆想的同時,唐強正強行推着徐木往外走去。
“快點放下刀!”
喊話的是吳隊。
除了吳隊以外,外面還停着四輛警車,至少十名武裝警察正持槍對準唐強。
“是我把那個欺負過我女兒的人綁來的!但殺人的不是我!”唐強吼道,“我在問他怎麼欺負我女兒的時候!突然有人砸我後腦勺!直接把我給砸暈了!我不是殺人犯!你們不應該抓我的!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女婿!竟然報警抓你岳父!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你把他綁來就已經觸犯法律了,”徐木道,“如果人真的不是你殺的,那你更應該放下武器,配合警方調查。要是你不肯放棄抵抗,後果會很嚴重的。岳父,你快點把水果刀放下來。你好好想一想小璐,你絕對不希望她傷心。”
改爲用水果刀指着吳隊後,唐強吼道:“殺人的不是我!但你們這羣飯桶肯定會認爲是我殺的!”
“你別激動,”額頭都在冒着冷汗的吳隊道,“法律對每個人都是公平公正的,只要人真的不是你殺的,那我們肯定能找出兇手來,也能還你清白。現在快點放下水果刀,然後儘量配合我們。”
“希望你們能說到做到。”
說完的同時,唐強不僅放下了水果刀,還一把將徐木推倒。
瞪了徐木一眼後,唐強道:“要是你不報警!要是你別攔着我!我早就跑掉了!”
唐強說話的同時,武警已經跑上來架住了他,隨後冷冰冰的手銬立馬拷住了他的雙手。
武警將唐強押上警車的同時,吳隊還跑來問徐木有沒有受傷,並讓徐木待會兒一塊回局裡協助調查。示意兩名武警看住徐木後,吳隊當即帶着三名武警往水泥廠裡面跑去。
跑到有劉啓昌屍體的那房間前,看到渾身是血,腦殼還癟了下去的劉啓昌,倒吸一口涼氣的吳隊道:“辦案這麼多年,好久沒有看到這麼血腥的案發現場了。小劉你封鎖現場,小張你打電話把法醫給我叫來,小李你也去外面看着徐木和唐強。報案者是徐木,但因爲他和唐強的關係,而徐木早上還報警說妻子遭到劉啓昌的迷殲,所以我們必須將徐木也暫時列爲嫌疑人。但你只要記住我這話,不用給他上手銬。待會兒回去瞭如果他的口供有問題,我們再對他進行特別審訊。”
三個武警都開始忙各自的事後,吳隊小心翼翼地往屍體那邊走去。
蹲在屍體前,吳隊道:“真夠殘忍的,腦漿都跑出來了。我說小劉,早上你給我讀資料的時候,你說劉啓昌的爸爸是幹什麼的?”
“他爸爸是地級市的市委書記,媽媽好像是開公司的。”
“哪個市?”
“這個我倒是記不太清楚了。”
“你看看你,連和案子有關的資料都記不清楚,這怎麼能行?”吳隊道,“幸好現在不是考覈,要是考覈期,你這樣能過關嗎?回頭你給我再把資料看一遍,可別馬虎了。不管他爸爸是哪裡的市委書記,現在事情可算是鬧大了。要是不能儘快抓到兇手,這股風波肯定會愈演愈烈。不用說,待會兒回局裡我就會被局長施壓,給個期限讓我儘快破案之類的。”
“吳隊,有話不知該不該說。”
“有話快說,有屁別放,你的臭屁是會破壞案發現場的。”
聽吳隊這麼一說,想笑卻不敢笑的小劉在清了下嗓子後,開口道:“我覺得他們兩個肯定在撒謊,這人肯定是他們聯手殺的。爲了逃脫法律的懲罰,所以才說是其他人殺的。”
“你這個愣頭青,”吳隊道,“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咱們斷案講究的是證據,絕對不能主觀臆測。在法醫那邊沒有生成鑑定報告,又沒有對他們兩個進行審問之前,我們都不能亂下結論。這些年咱們中國不知出了多少冤案,你自己去看看網上的新聞,含冤三十年出來賠償一百萬,這樣的新聞多得是。小劉,你要知道,消逝的青春是無法用錢來購買的。你別看他們一次性得到幾十萬上百萬的賠償,可你根本無法想象他們在牢裡含冤的那些年是怎麼過的。我就這麼和你說吧,現在在監獄裡服刑的,肯定還有不少是清白的。有些警察爲了升官就隨便抓個嫌疑人來結案,這種事我是見過不少了。”
“咱們局裡也有嗎?”
“少說話多做事,”站起身後,吳隊道,“先走出去,別把線索給破壞了。”
小劉跨過警戒線後,吳隊也跟着跨了過去。
約過二十分鐘,匆匆趕來的法醫開始現場勘查,眉頭緊皺的吳隊則站在警戒線外面看着。
過了片刻,吳隊問道:“情況怎麼樣?”
“十根手指的遠節指骨和中節指骨都出現不同程度的碎裂,是地上那把尖嘴鉗造成的,”戴着口罩的法醫道,“真正造成死者死亡的原因是頭顱骨破裂,大腦遭到重創,兇器是擺在醫藥箱上的那把鐵錘。至於指紋之類的,這個要等回去了才能確定來自於哪幾個人。待會兒把屍體帶回去後,我和我的同事會進行一次更徹底的屍檢,到時候或許會有新的發現。”
“那鑑定報告出來後記得第一時間拿給我。”
“好的。”
“屍體的話,你們負責處理,我先帶嫌疑人回去了。”
“嗯,好。”
走出水泥廠,習慣性地拍了拍肩膀後,吳隊往警車那邊走去。
隨後,四輛警車鳴笛而去,空地上只剩下兩輛救護車。
到了公安局,徐木和唐強被帶到不同的審訊室進行審問。
徐木基本上是按照唐強的交代錄的口供,也就是他去了水泥廠兩次,第一次沒有找到人,第二次是先看到昏倒在地的唐強,之後在更裡面的房間發現了劉啓昌的屍體。當審訊人員問徐木恨不恨劉啓昌時,徐木是說心裡很憎恨,但從來沒有想過綁架或者是殺死劉啓昌。他還說因爲警方已經證明視頻裡的男人並非劉啓昌,劉啓昌還在草留網上找到了下載源,所以他已經知道這是誤會一場。他還說他前去水泥廠找唐強就是爲了阻止悲劇發生,可沒料到還是晚了一步。
總之,只要徐木和唐強的口供一致,警方沒有理由逮捕徐木,最多就是暫時性的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