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紹庭忽然轉過頭來，英挺的雙眉往中間擰了一下。
似疑惑，又似……期待！
“不是什麼？”
江清淺不期然的與他的目光碰撞，立即心慌意亂的扭開臉，雙手交握置於膝蓋之上，十指絞在一起。
剛纔的話，壓根就沒經過大腦，她也不知道怎麼就說出來了。
“嗯？”慕紹庭的身子倏地靠過來，他低着頭去尋找她的眼，不容許他她在這個時候逃避，“剛纔說什麼，我沒聽清，再說一遍，嗯？”
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江清淺感覺周圍全是他的氣息，就連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她立即屏住了呼吸。
“我，沒說什麼……”
她的聲音輕如蚊鳴，停留在嗓子眼裡。
她試圖逃避，慕紹庭卻不允許。
“再說一次。”
“……”
“如果不是因爲不夠愛，那麼……”他步步緊逼，又靠近了幾分，當兩人之間只剩餘十釐米不到的距離時，他才停了下來，繼續道，“那個時候，你是愛着我的嗎？淺淺……”
他進，她退。
在這個過程中，江清淺一直在心中哀嚎……
別再靠近了！
直到她整個人靠在椅背上，無路可退。
淺淺……
她驀地瞪大眼。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個稱呼，但凡身邊的家人朋友幾乎都這麼叫她，可是從慕紹庭口中叫出來，尤其是他那低沉的，溫柔得能酥化人心的聲音……
宛如一滴清泉，正好落在她躁動的心間。
叮咚一聲！
她感覺自己彷彿踏入了沼澤，慢慢往下陷去。
“慕紹庭！”她急喘一聲，試圖抓住最後的理智，也試圖勸他理智，“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們過去了……”
“你真的過去了嗎？”
“我……”
“好，如果過去的就讓它過去，那麼現在呢？”
“……”江清淺的眼睛瞪得更圓了，現在？
對，就現在！
慕紹庭忽然擡起手來，似乎完全沒意識到伸向她的胸沒什麼不妥似的，他的指尖在她左側心房的位置上點了一下，問道：“現在，我還能進到這裡去嗎？”
“！”
江清淺感覺自己心裡的某個角落頓時出現了裂痕，不堪一擊。
他卻還不肯放過她，就像當年他追求她時一樣，他說你只要站在原地別動就好，不管有多遠的距離，我都會走到你身邊。
如今也是如此。
他主動出擊，直到兩人的呼吸交融，就差那麼一點點，他的脣就要貼上她的，既不逼迫，也不放棄。
“可以嗎？”
這個時候，江清淺還能說不可以嗎？
他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爲了達到目的心甘情願陪她繞圈子的慕紹庭了，現在的他懂得什麼叫做乘勝追擊，霸道而直接。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
“……”江清淺不是不想說話，而是她已經縮在椅子上了，他卻離她那麼近，近到似乎只要她一開口，就會碰到他近在咫尺的脣。
她不敢！
“既然你默認的話，那我親你了？”
“！”
“我真的親了？”
“……”
江清淺已經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那些拼命想要抓住的理智，終於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睜睜的看着他的脣覆蓋下來。
那一瞬，終於兵敗如山倒。
他先是小心的試探，確定了她沒有任何反抗的跡象之後，他才逐漸將這個吻加深，結實的手臂圈過去，輕易就將她微微顫抖的身軀納入懷中。
江清淺的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上，像是瞬間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
她沒有推開他。
雙手無力的下滑，最終落在他的腰上，緊緊的揪住他的襯衫，許久沒有放開。
他們曾經是最親密的戀人，就算是五年後的重逢，這也不是他第一次吻她，但卻是她第一次放任自己，如此清醒的淪陷在他的懷。
什麼都亂了……
那晚，江清淺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去的。
她的整個大腦似乎都還被當時車廂裡那逐漸上升的溫度炙烤着，頭昏腦漲，實在睡不着便將莫晚也一起弄醒來。
雖然知道莫晚會八卦個不停。
但是，如果她不盡快找個人傾訴順便理清楚這煩亂的思緒的話，一定會瘋掉，所以她便將慕紹庭最近的一系列轉變都和莫晚說了。
莫晚一下子驚呼起來。
“好啊你，這麼勁爆的事情居然一直瞞着我？”
江清淺趕緊去捂住她的嘴，焦急的道：“小聲點！已經兩點多了，你是想把安安寧寧都吵醒還是想隔壁的鄰居都聽到。”
莫晚抱歉的笑了笑，比了個OK的手勢。
她降低的聲音道：“怎麼回事兒？聽着是要破鏡重圓的節奏啊？”
江清淺：“你也這麼覺得嗎？”
莫晚：“這只是其中一種可能。”
江清淺：“那還有另一種可能是什麼？”
莫晚：“淺淺，雖然說吧！若是慕紹庭能接受安安寧寧，倘若他真的是對你舊情難忘的話，我是舉雙手贊成你們的，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們分開了五年，五年能改變太多事情，你現在能確定他是真心的嗎？如果他另有企圖……”
江清淺明白了。
這也正是她一直忐忑的重要原因。
他的真心嗎？她確定不了。
另有所圖的話……
她不願深想下去，反問道：“就我現在這情況，他還幫我墊付了我叔叔的手術費呢，我什麼都沒有，他還圖什麼？”
“那可就多了，比如你的貌美如花啊，比如你的36E啊……”
“喂！”
江清淺猛然打斷她，臉都漲紅了。
莫晚卻笑起來，“哈哈，我說你緊張什麼，說說都還不行了，別人想要還沒有呢，就知足吧你。”
“……”
“我來給你總結一下，不管慕紹庭他現在對你是不是另有所圖，反正他至少有一個不變的目的。”
“什麼？”
“這還問？他想和你啪啪啪唄！”
“晚晚……”
江清淺忽然後悔跟她交談了，這哪裡是幫她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態度，分明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莫晚卻表示很無辜。
“我這是很全面的幫你分析男人好不好？又是給你送花又是請你吃飯的，你當他閒的慌呢！你要知道所有的男人都是食肉動物，打個比方說，他在親你的時候就只是親親嗎？有沒有下一步舉動？”
“……”
江清淺沉默了。
耳畔間，彷彿又是男人漸漸粗重的呼吸聲。
今晚的那個吻，從小心翼翼到長驅直入，直到她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他的放開了她，卻並不放過。
他依然將她鎖在懷中，溼熱的脣舌從她的脣流連到她的脖頸、鎖骨、胸口等地，那雙緊箍着她的大手也開始不老實的溜進她的衣服裡……
所到之處，她的皮膚一片滾燙。
那熱度，燙得她的心一陣哆嗦。
她輕輕的喘着，費了好大力氣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別，別這樣……”她四處張望着，緊張得臉頰都紅透了，提醒他，“這是在外面……”
“那，跟我回家？”
他忽然提了這麼一個建議。
她頓時就慌了。
這句話裡的暗示那麼明顯，她又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了，怎麼會不懂他話中所包含的意思？
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就是這麼直接嗎？
她滾燙的心，稍微冷卻下來。
她當然不會同意，他倒也不強迫，只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她不懂那笑容裡具體有幾個意思。
他送她回家。
臨走之前，還說明早來接她上班。
江清淺看着他離開，有句話一直徘徊在脣瓣，卻沒說出來。
她想問他，當他提出讓她跟他回家的時候，把她當成了什麼？
她不敢問。
“喂，問你話呢，發什麼愣？”
莫晚的一句話，將她從那些畫面中帶了出來，笑道：“要不要拿個鏡子來給你照照，瞧這春心蕩漾的模樣，被我猜中了吧？”
江清淺回過神來，有些結巴，“他……他又沒有對我怎麼樣，可能，也許他就是開個玩笑的呢！”
她的話中，已經下意識的透露出維護的意思。
莫晚嘖嘖道：“嘴都親腫了還沒怎麼樣呢，那你還想他對你怎麼樣？”
“我……哪有？”江清淺輕輕的撫過自己的脣瓣，卻還不知道自己心虛的模樣已經徹底出賣了她的內心。
“淺淺，其實你心裡是有他的吧？”
“……”
如果是在別人面前，江清淺一定會條件反射的否定，但面對對她知根知底的莫晚，她竟只是呆愣了一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莫晚看着她黯然神傷的模樣，終於不再取笑她了。
“你還把他放在心上，那麼他呢？他對你做出這麼多讓人誤會的曖昧舉動，有沒有明確的表示過他是想和你重新開始？”
江清淺搖搖頭。
正是因爲他什麼都沒明說，所以她纔不敢確定。
也許，在他們曾經的那段感情裡，她已經被定義成負心的那一方，所以她纔不敢像慕紹庭那樣理直氣壯的問一句，現在你還愛着我嗎？
莫晚拍了下她的肩膀，給出了一個結論。
“親愛的，那你就得當心點了，把自己的眼睛擦亮仔細瞧瞧，如果確定了他的真心，你就果斷交付，如果不能……你就不怕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報復你當年對他的拋棄嗎？”
江清淺一怔，如遭雷擊。
她一直在心裡懷疑着，卻始終不敢正視的一點，就這樣讓莫晚直接的揭露出來，讓她的擔憂無處可藏。
報復麼？
這一夜，註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