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一萱笑得無害,心底卻是把舒梓喬的祖宗十八代給問候了個遍。她真是不明白這個世界是怎麼了,爲什麼所有的好事都會跟舒梓喬沾上邊,她究竟算什麼東西!以前爺爺對她好,現在竟然總統跟總統夫人都喜歡她!賀一格家裡的老一輩都被她給收買了,難道他們都看不出這個女人出生低賤,根本連基本的用餐禮儀都不懂,連個刀叉都不會用嗎!
“梓喬,府上大叔做的牛排真的很好吃,你試試吧!”裴允兒優雅地拿着刀叉,熟練地將牛排切下一小塊來放進嘴裡,眼角瞟過一眼舒梓喬面前一排閃亮的餐具,賀一萱的眼神讓她頓時瞭然了幾分。
一個沒有家庭背景的女人,哪裡會有機會去學這些餐桌禮儀,怕是這麼多刀叉都看得暈頭轉向了吧?
銀色的餐具在面前閃閃發光,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賀一萱的言下之意,她怎麼會不懂?她的目光就那麼直直地望着她,帶着挑釁的,就在等着看她的好戲。
這就是上流社會,吃個飯都講究一大堆,其實這種地方,也並不好混。
“她不愛吃牛排。”一道硬硬的聲音,是蕭奕博,他放下手中的叉子,那冷然的目光讓賀一萱一個激靈。
“雖然不愛吃,但是總理府的牛排跟別處不同,所謂盛情難卻,總該嘗一嘗的。”身側的男人悠然開口,目光相撞,男人已經俯身拿過舒梓喬面前的刀叉,動作嫺熟地切割起來。
“就吃一小塊,嗯?”男人嘴角輕勾,那樣溫柔的弧度,他的手裡拿着叉子,似誘*哄般地開口,“來,張開嘴,嚐嚐。”
舒梓喬不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除了張嘴接受還能做什麼,鹹鮮的味道入口,男人的目光像是一張網將她整個人攏住,臉上又開始有了熱燙感,並且在逐漸加強。
“一格真是長大了,懂得照顧人了。梓喬,還是你有能耐,從小到大,外婆都沒見過他照顧哪個女孩細緻到這種程度。”
蘭若水的調侃讓舒梓喬不知該作何反應,她不會像很多女孩一樣,撒嬌一聲,跺腳道:“外婆!你就會笑話我!”只是微微地勾脣,又繼續拿起手中的湯匙。
也許在某些方面,她是木訥的,冷硬的,有的時候,她也會覺得自己冷硬得不像個女人。
這個在餐桌上反應自如,又深得老公*愛的女人,看起來,真的跟她這樣冷硬的女人不會有任何關係。
舒梓喬安靜地吃着晚餐,聽着沈漾漸漸地話題開始轉移到裴允兒身上,聽着她那樣溫柔動聽的聲音,那樣得體的言辭,被她調整得那樣良好的氛圍,心底木然。
若是真的沒有認出她來,那麼,這個女人太沒有心了;如若已然認出她來,那麼這個女人……就太可怕了,她的演戲本領登峰造極,根本看不出一絲異常來。
真不知道爲什麼有錢人吃個飯都能有格調成這樣,領着大家看了府上新栽種的花草,沈漾又帶着大家走到了一個優雅的小廳,那是她自己練習舞蹈的房間。
悠揚的音樂響起,女人開始翩然起舞,她的身材奧凸有致,比例勻稱,根本看不出一個母親的樣子。
“夫人的身材保養得真好,令人羨慕。”蘭若水輕聲讚歎道,秦陵摟過蘭若水的腰,戲謔道,“你也不錯,還有腰。”
“總統夫人的身材保養得也很好啊!”裴允兒接過話,“媽媽每天都要跳半個小時的舞,吃東西又要照着食譜來,我覺得那太累了。生活有時應該隨意些。”
蘭若水點點頭,笑道:“天生麗質的人,本來對自己的容貌要求要高些。你媽媽是a國第一美人,形象當然比較重要。”
“是啊,我媽還老是要我跟着她一起跳呢,煩死了!總統夫人,下次你可要跟我媽好好說說,我纔不要那麼辛苦!”裴允兒邊說邊吐了吐舌頭,露出那種小女兒家纔有的嬌態來。
這邊,沈漾一曲舞蹈已經跳畢,掌聲中走到裴允兒和蘭若水面前:“小丫頭,說我什麼壞話呢!”
“沒有。”裴允兒眨了眨眼睛,親暱地挽住沈漾的手臂,“我們都說,媽媽太美了,美得讓人驚呆了,是不是,爸爸?”
裴力只是笑而不語,眼底的溫柔無處可藏。
舒梓喬別開眼去,如此溫馨的一個家庭,她是該祝福嗎?可是她真沒那麼善良,爲什麼想到的都是詛咒?
“總統閣下,夫人,你們兩個來跳支舞吧?他們兩個可是主角,其他的,只能唱歌,我讓人把燈光調好。”
沈漾拍了兩下手,馬上就有一個男人走了過來,她低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句,男人點了點頭,不過十分鐘的時間,一切都準備妥當。
跳舞,又是跳舞,這個女人的人生裡,除了跳舞,是不是就沒有別的了?
“大家一起來,別總看着我們兩個老人,怪不好意思的。”蘭若水脫下身上披肩,大方地挽住秦陵的手,雙雙走上舞池。
“親愛的,我們也上去吧!”沈漾摟住裴力的胳膊,整個人似水草似的柔軟,各色燈光晃動,黑暗不明中,她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視着裴力,兩隻手臂慵懶地勾住他的脖子,那樣的年齡,能那樣魅惑的女人,確實不多。
這樣的笑容是陌生的,無論是現在,還是那許多年前,在僅存的記憶裡,她對父親,沒有過這樣的笑容。
“你們兩個怎麼不去跳一曲?”裴安城忽然靠過來,舒梓喬回神,才發現身側那道目光一直在望着她。爲免多生枝節,她笑了笑:“我不會,而且看我這一身打扮,也不適合這裡的氛圍。我……我去趟洗手間。”
外面的空氣,果然清新很多。
那是花園式的別墅,草木的氣息混雜着花的香味,清風徐來,吹過她凌亂的髮絲,她站着,覺得這一切的奢華和自然,都是跟她不符的。
其實,她多想逃,卻也無處可去的,不是嗎?
心,纔是真正的牢籠。
不知不覺,走上了一座木質的小橋,旁邊的路燈倒影在水中,隱着粼粼的五彩微波,一時之間讓人看得恍了神。直到看到那裡清晰地映出一個人影來,舒梓喬才猛地轉身。
賀一格,他來了多久了?
“你怎麼出來了?”
“這句話不該是我問你嗎?”賀一格的眸光輕輕地凝着眼前的女人,說不出爲什麼,只覺得今天的舒梓喬不對勁,很不對勁。雖然她表現得體,言語不多卻是儀態大方,卻是屢屢失神,眼神常常是茫然空洞的。
“這裡風景很好。”舒梓喬眯了眯眼睛,眸光望着遠處,“裡面的舞跳完了嗎?是不是要進去了?”
她說着便又迴轉過頭來,腳步還未邁開,手便被握住:“去跟大家告別一聲,我們先回家。”
車子緩行,車窗往外望去,整齊的路燈站得跟兩排哨兵。
賀一萱顯然是意猶未盡,她正和蕭奕博從舞池走下,這個男人雖然冷冽,卻是俊美得讓人無法逼視,她甚至感覺到自己少女的心又狂亂地跳躍起來。
除了賀一格,這是第一個讓她有這種感覺的男人。
舒梓喬靠在車窗邊,忽然覺得渾身無力,就像是充足了所有的力量和勇氣去打一場仗,現在結束了,整個人也癱軟了。
多想也雲淡風輕,多想也淡定自若,只是那個女人的每個眼神,都在刺痛她的痛穴。是不是每一個人在心底深處都有一種對母愛的渴盼?那是一種本能,她原以爲已經遺失這種本能了,可是現在看來,並沒有。
“李煜,這裡可以停車放我下來嗎?”舒梓喬忽然開口,賀一萱嘲弄地撇了撇嘴角,“二嫂,你到底想幹嘛?動不動就下車,想怎麼樣啊!宴會都已經結束了,你不會又想忽然之間跑進總理府吧?”
“我想去林家小院……可以嗎?”舒梓喬詢問地看着賀一格,很快又補上一句,“我可以自己打車,隨便哪裡下就行。”
“停車。”
男人沉着臉,舒梓喬松了口氣,在不遠處的位置走下車來。
又是一陣塵土揚起,舒梓喬揉了揉太陽穴,有手機的鈴聲響起,是蕭奕博的電話。
這文斷更了幾個月,少了很多讀者,流量很差啊,唉,不過果兒還是會盡力給大家帶來一個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