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是他們拖住他就可以。”
蘇天銘聞言微微挑了挑眉角:“你有什麼打算嗎?”
韓非笑而不語,一雙眼睛卻是亮的驚人。
蘇天銘知曉韓非不願回答,倒也沒有再追問:“需要我做什麼?”
“留守百草堂。”
一句話落,蘇天銘的神色卻是一變,幾乎是頃刻間就明白了韓非話裡未盡的意思:“你要離開百草堂?你要去哪裡?”
“接手援軍,還有……”說到這裡的時候,韓非的眼睛眯了眯:“處理一些不長眼的東西。”
“你不在百草堂,如他們攻進來怎麼辦?”
“只要有孟夏在,只怕沒有這麼輕易。”
蘇天銘聽了卻是有些不解,不禁問道:“按理說,孟夏比較熟悉百草堂,若她將這些透露給陸尋,應該是更容易攻進來纔對,怎麼國師的意思卻是不同?”
“陸尋越在意孟夏,此時越不敢輕易離開孟夏。此時蠱王雖然已死,但是影響力卻是還在,不僅是藥人會聚集而且發狂,體內有蠱毒的孟夏自然也會。這個時候,陸尋只怕忙着孟夏的事情,無暇顧及其他。”韓非淡淡道。
“張欣在那邊,只怕……”
“幸好他在那邊。”不等蘇天銘說完,韓非卻是先開了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以他的性格絕對會給孟夏服下解毒丸,殊不知一時間的壓制會讓蠱毒反彈地更加嚴重,只要解毒丸藥效一過,張欣再想壓制蠱毒就難了,這倒是方便了我們行事。”
蘇天銘聞言眼睛頓時也是一亮,隨即點了點頭:“那我們何不趁此機會對他們下手?”
“他們所處的地方易守難攻,想要一擊得手,憑百草堂這點兵力很難。所以援兵何時到纔是關鍵。”韓非說到這裡的時候眯了眯眼睛,卻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似乎有些不滿。
“明白。”蘇天銘在想到援兵的事情,顯然也有些不大高興:“千算萬算沒想到被看起來最軟弱沒用的人背後捅了一刀,那個蘇雲周,等我回宮就將他宰了。”
韓非對此事並沒有發表什麼看法,只是提點了一句:“之前說的事情可以開始做了,還有——看好蘇幕遮,別忘了他身體裡也有蠱毒,若是讓他跟着蠱王氣息跑出去,只怕大事不妙。”
“嗯。”蘇天銘鄭重地點了點頭表示應下了:“如若沒有其他事情,我先去準備了。”
“去吧。”韓非頷首道。
直到蘇天銘的身影消失,韓非這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面上是從未見過的倦容,但見他從懷裡掏出一個褐色的瓷瓶,倒出一顆通體鮮紅的藥丸吃了下去,半晌面色才稍微好了些。
韓非望着屋裡的藥人,但目光卻像是透過這些人看向了更遠的地方,輕聲自言自語道:“時間不多了,再堅持一下,很快,很快一切心願都可以達成了。”
沉默了一瞬後,韓非卻是露出一個苦笑:“阿章,這是你對我的懲罰嗎?”
只是沒有人可以回答他。
……
韓非走得很突然,幾乎沒有人察覺到一個大活人就這樣從百草堂消失了,便是陸尋他們也沒有料到,他們的進攻剛要發起,而想要牽制住的人卻根本不在百草堂中了。
蘇天銘按照韓非的囑咐,在陸尋他們軍隊圍攻過來時便將百草堂所有藥人出動,因爲蠱王死亡的原因,又加上韓非對他們加了幾幅讓人狂躁的藥物,這批藥人比起前面的藥人戰鬥力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也因爲這批藥人的緣故,使得百草堂在守衛人數不及對方的情況下還能堅持下來。
再加上人終究是會疲累的,但是藥人卻是無知無覺,甚至不用休息,所以等着韓非帶着援軍趕來的時候,剛好是齊國軍隊被磨的鬥志全無,最爲疲憊的時候,到時候想要一舉拿下,肯定輕而易舉。
這一日,蘇天銘正在處理政務,一個宮人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蘇天銘擡頭望了她一眼,無甚表情地開口道:“怎麼?他還是不肯吃東西?”
“是,他近來脾氣越來越壞,摔東西不說,今天……今天還出現了自殘的情況。因爲殿下吩咐過,不能要他輕易的死了,屬下有些擔心,這才前來稟報。”宮人跪伏在地上恭恭敬敬道。
蘇天銘聞言愣了愣,半晌卻是露出一個冷笑:“自殘?呵,那我倒要去看看他怎麼自殘的,這麼狼狽的樣子怎麼可以錯過。”
說完,蘇天銘將手上的摺子一合,起身就要去往蘇幕遮所在的院落而去,所以他沒有看見趴伏在地上的宮人在他起身時脣角勾了勾,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
蘇天銘還沒有走到蘇幕遮的房間,只是站在院內便聽到了蘇幕遮屋子裡傳出的打砸東西的聲音。
“殿下。”門口的守衛見到蘇天銘到來,紛紛打招呼道。
“嗯。他一直這樣鬧?”
“回殿下的話,是的。”
“開門。”
守衛對視了一眼後,連忙將鎖着的房門打開,然後恭敬地退到了一邊。蘇天銘推門而進,一眼就看見了鎖着的蘇幕遮狂暴地摔着一切出手能及的東西,彷彿完全沒了理智。
“蘇幕遮。”他喚了一句。
蘇幕遮聞聲回過了頭來,卻是沒有應答,而像是要將他撕成碎片一般撲了過來。
“呵,還真的像瘋了一樣,哪裡還像我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子皇兄。”蘇幕遮諷刺一笑道。
“啊!!!”蘇幕遮不斷地嘶吼着,彷彿腦子裡只有破壞一切的想法,再沒有其他。對蘇天銘的諷刺也根本沒有反應,彷彿他的話,他根本聽不明白一樣。
看見蘇幕遮這副模樣,蘇天銘只覺得神清氣爽,連帶着對陸尋連日進攻弄得煩躁不已的心情都好了不少:“我忽然不想殺了你了,因爲我發現比起讓你死,看着你這副生不如死的樣子才更讓我解恨。蘇幕遮啊蘇幕遮,你也有今天,呵。”
“啊!!!”蘇幕遮依舊對他的話語沒有太大的反應。
蘇天銘的注意力完全被蘇幕遮吸引,卻不想就在此時一把冰涼的匕首已經橫在了他的脖頸前。
蘇天銘想要回頭,哪想那匕首貼的太緊,他不過微微一動,脖子上便擦出了一條血痕來,使得他不得不停止了自己的動作。
“二皇子殿下,刀劍不長眼,奉勸你不要亂動了,要不然身首分離可就怪不得我了。”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正是那個剛纔稟報蘇幕遮發瘋的宮人。
蘇天銘瞬間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擡頭向着蘇幕遮望去,卻見蘇幕遮哪裡還有什麼瘋狂的樣子,而是一副從容的模樣,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然後向着這邊望了過來。
雖然明知道他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但是即使如此,他卻在這樣的“目光”下感受到了一股高高在上的威壓。
“來人!救駕!”蘇天銘大聲開口道。
可是卻沒有人迴應他。
倒是他身後的宮人淡淡地開口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馬上給太子殿下鬆綁。”
“是。”這次倒是有人迴應,赫然便是門口的那兩個護衛。
如果到現在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蘇天銘就算是白活了這麼多年了:“你將他們都收服了?”
蘇幕遮自己的人,在對蘇幕遮下手的那一日,他和韓非便將那些人調開了,無一人知道蘇幕遮的現狀。而看守他的這些人,是他精挑細選的心腹,只是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蘇幕遮此時已經鬆了綁,一邊活動着自己的手腕,一邊嗤笑一聲道:“沒有什麼收服不收服,他們本來就是我的人。我太瞭解你的性格,你會信任什麼樣的人我又豈會不知?你若聽話,與我一心,這些人便是你的臂膀,會全心輔佐你。但是,你若背叛我,那麼這些人就是我安排在你身邊的催命符。”
“你!”蘇天銘怎麼都沒有想到,明明勝券在握,事到如今居然還是輸給了蘇幕遮。
“蘇天銘,你永遠比不過我,無論如何,你註定都是個失敗者。”
蘇天銘氣極反笑道:“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你現在不過是一個瞎子,手中可用的人少的可憐,我倒要看看,你要我怎麼輸!”
“那你可要看仔細了。”蘇幕遮卻是對他的話並不怎麼在意:“將他捆起來,嘴堵上。”
“是。”
兩個護衛連忙接替了那個宮人,將蘇天銘五花大綁。
“蘇天銘。”蘇幕遮在宮人的攙扶下走到蘇天銘面前,居高臨下道:“不管你信不信,但是我還是要說,當年害死清兒的人不是我,若一定要說我傷害了她的話,那麼也只有我拒絕她這一事算的上傷害。”
“唔唔唔!”蘇天銘掙扎着,臉上全是憤怒,顯然根本不相信蘇幕遮的話。
好在蘇幕遮也根本不在意蘇天銘信還是不信,繼續道:“那個女人根本不喜歡你,不過因爲你身份特殊,她覺得你有利用價值罷了。在你全心全意對她的時候,你知道她在做什麼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