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 你帶多餘的衣服了嗎?
這行字在青鸞看來要多刺眼有多刺眼。剛纔明明自己才告訴了希壬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而且這件事還和他自己有關,現在怎麼他還有心思琢磨這些有的沒的?!太缺乏危機感了好不好?!青鸞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其實遭到了不小的打擊, 一想到白澤靈魂最後的歸宿竟然是這樣他就心裡就覺得揪得慌, 於是他對希壬脫線的問題狠狠的翻了個白眼不去理會。
整個來龍去脈青鸞最開始自然是不知道的。因爲白澤的詛咒青鸞一直不能踏入時守所在的遺蹟半步, 白澤死去之後他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在一個月前去到了那座孤塔,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庫洛洛在離開那裡之前並沒有按照約定取走時守的性命。感覺到時守還活着, 並且在自己可以觸及到的地方,那種心癢難耐青鸞怎麼忍受的了?他心想只是到那去看看,看看就好。
移動到孤塔之後青鸞站在門口止步不前, 兩步外就是水晶棺裡時守安睡着的身體。
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可他卻不敢靠的太近, 只怕如果靠近了他也會開始有和白澤相同的想法, 想要讓他就這樣永遠的睡下去, 永遠不會死去,永遠的把他留下。
當然青鸞明白這樣不行, 他只是最後一次來看看時守而已,離開之後他會再想辦法,或許會再找到希壬,請他們來把時守殺死,結束這場延續了太久的折磨。
即便心裡想的再清楚, 思念這種東西總是不受人控制的。它只要沉澱, 便是沉澱了, 找到出口它就會爆發出來, 於是青鸞最後毫無懸念的走近, 坐在了水晶棺邊,伸手摸了上去。
指尖感覺到一陣冰涼之前另一個意識侵入了他的腦海, 青鸞觸電似的移開手,可爲時已晚。
很快他發現那是白澤留給他的記憶,剛纔他告訴希壬的一切便是白澤在那段記憶裡傳達給青鸞的,而希壬失憶了的部分則是從遺蹟回來之後從雷鳥那裡打聽到的。當然白澤最後還對青鸞說了些其他的事情,不過那和希壬的事沒有關係,青鸞不想對任何人提起。
希壬銜着水晶無辜的看了看自己的尾巴,又看了看甩下他不管的青鸞,最後可憐兮兮的環顧了一圈之後更加的心灰意冷。這大冷天夜裡的海邊簡直都能拍荒島餘生了,青鸞這是想讓自己自生自滅?
要不游回去?希壬堅信拋開遊得動遊不動不說,方向感他第一個就沒有。
腹誹着青鸞太狠心了,這2選1是不是有點太欺負人了?
不論是吐出水晶淡定的裸奔坐等,還是叼着水晶淡定的拖着魚尾坐等,哪一個都毫無建設性可言。
誰能淡定啊混蛋!!!
想着想着希壬不知道神遊到了哪裡臉色越來越差,似乎是被自己的想法驚嚇到了。他終於忍不住開始伸手推青鸞的肩膀,一下接一下的越來越急,直到青鸞終於不耐煩,扭頭瞪他,希壬也毫不退縮的瞪回去,伸出一根手指狠狠的戳了戳沙子上的那行字,把問號下面的那個點直戳到深陷下去。
“沒有。你就這麼湊合過吧,一會直接帶你回去就是了。”
怨念的點了點頭,既然青鸞都這麼說了希壬也就不再囉嗦,等他坐夠了自然就會帶自己回去,除了這樣也沒有別的辦法。
嗯,直接瞬移回去的話就不會因爲裸奔被當成變態,也不會因爲魚尾被真正的變態抓去圈養或者解剖了。
月色很美,可2月底夜晚的海風到底還是太涼了些。希壬打了個哆嗦拖着魚尾爬回了海里,海水對他來說就要溫暖的多。擺着魚尾漂在水面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天空,只覺得月亮好像越來越近,就像要迎面落下來一樣。
下次想和庫洛洛一起看看,雖然不知道庫洛洛會不會喜歡這種溼漉漉的戶外活動。
青鸞坐在沙灘上默默的看着,海妖也好人魚也好外貌上來說都是讓人賞心悅目的生物,不過青鸞在看的東西和相貌無關,惡魔更注重氣氛。希壬現在的樣子很好,青鸞想,如果一直是這樣就好了,如果能和聖典一起終老死去,這樣多好。
突然他輕聲問了句什麼,希壬清楚的聽到了那句問話,可是卻沒有回答。他游回岸邊爬上岸,在沙灘上寫下,帶我回去吧。
青鸞點頭,走過來拉住希壬的手。視線一陣模糊之後再清晰起來時希壬已經坐在了自己房間的地上,青鸞不見了蹤影,似乎是已經回去了。
希壬吐出嘴裡的水晶,身體立刻恢復了人類的樣子。褲子剛纔變成魚尾的時候直接整個壞掉,他脫下倖存的上衣走進浴室,放了滿滿一浴缸的熱水後鑽了進去,洗掉身上粘着的沙粒。沖洗乾淨之後希壬又換了一缸熱水重新泡了進去,仰頭靠在浴缸壁上琢磨着剛纔青鸞說起的事情,發現自己其實並不太介意。
惡魔也好,人類也罷,順其自然吧。
他其實覺得很感謝白澤,雖然自己已經記不得他了。白澤給了自己留下了一份力量,跟在庫洛洛身邊能做到的事情自然越多越好。適者生存,力量必不可少。也許有一天,這塊水晶會意外的派上用場。
比如說,赤龍再次出現的時候。
庫洛洛身邊每一個人的實力都不容小覷,而希壬只能算是那其中的一個,不弱,但也並非有多麼的厲害。希壬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可想要派上用場,想要在喜歡的人面前好好表現,這種想法很正常,而愛上一個像庫洛洛這樣幾乎沒有任何缺點的傢伙只會讓這種想法更加茂盛。
希壬潛意識裡還在期盼着,希望着能得到庫洛洛的認可。這和是否已經相愛無關,又或者說,因爲已經得到了那個人的愛情,才更不想辜負他的信賴。
你給了我最好的那個你,所以我也想成爲最好的那個我。
水溫變得不冷不熱時希壬邁出了浴缸,用浴巾擦乾之後圍上,走出浴室鑽進了被窩。
一夜無夢。
第二天一早希壬就和揍敵客一家道了別,這時才知道自己到達的第二天西索就也住了進來。這個關係鏈似乎就長了一些,希壬是伊爾迷的客人,雷鳥是希壬的交通工具,西索的雷鳥的餵養師,伊爾迷是西索的債主。由於這個複雜的關係鏈,一直到找到了自己的交通工具,希壬才知道了四角關係對面的西索也在這裡。
“...你、”你怎麼會和西索坐在一起打牌?
如果是伊爾迷,伊爾迷會問,你怎麼‘又’和西索坐在一起打牌?
“希壬?你要回去了?快快,走吧走吧我帶你回去~!”雷鳥一見希壬喜形於色,扔下紙牌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還把牌堆碰撒了一地。
“啊、”西索彎腰去撿。
“快走吧!撲克牌我們下次再決鬥,這次因爲中斷不算數哈!!”說完雷鳥拉起希壬逃之夭夭。
西索看了看自己手裡剩下的兩張JOKER四個2,“嘁,真可惜。”
一回到基地希壬就直奔庫洛洛的書房,這個時間他一定會在那裡。嗒嗒嗒的跑上樓也忘了敲門直接推開個門縫就鑽了進去,果然庫洛洛手裡拿着一本一看封皮就知道會很枯燥的古書坐在沙發上。
“我回來了。”雙手抓緊了書包的揹帶希壬有些迫不及待,他可是帶了好東西回來。
庫洛洛擡頭對他微微笑了一下就又把頭埋回了那本書裡,他當然知道希壬回來了,希壬出現在基地時庫洛洛就已經察覺到了。
“我有禮物,”希壬湊過去在雙人沙發的另一邊坐下,然後把書包拿到腿上拉開,一把從裡面摸出一本書來,“賓尼多羅的小說,我拜託伊爾迷從席巴那裡偷出來的。”
庫洛洛接過書翻了一下,不愧是席巴的東西,雖然不是手稿可收藏價值也許已經超過手稿了也說不一定。把書找了個空位放進書架,一回頭就對上了希壬閃亮閃亮的眼神,裡面像是跑着字,一行一行全是,表揚我吧表揚我吧。庫洛洛覺得好笑,可是如果笑了估計希壬就會惱羞成怒,於是他忍下笑意在希壬臉頰上吻了一下,“謝謝,我很喜歡。”
這時雷鳥也跟了進來一開門就看到這種其樂融融的畫面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然後一臉嫌棄的摔門而去。希壬不知道它又在抽什麼風也懶得理他,倒是庫洛洛“嗯?”了一聲,讓希壬一個哆嗦。
雷鳥最近膽子越來越大了,不知道庫洛洛能忍到什麼時候...
“對了庫洛洛,”希壬想起自己急於回來的目的,“你最近有什麼事嗎?”
希壬很少問這種問題,因爲他很少做出什麼提議。庫洛洛疑惑着希壬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說,畢竟這兩天酷拉皮卡之後青鸞又突然把他帶走,也算髮生了不少事吧。
“沒有,怎麼?”
“那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就是、到處逛逛,去遠一點的地方,就我們兩個。”
揍敵客家發生的事希壬隻字未提,他不想讓庫洛洛知道自己和酷拉皮卡見面的事,反正都已經過去了。關於青鸞提起的那件事還是也先保守秘密吧,不然庫洛洛大概會拿走那塊紫水晶的,如果他知道了全部的話。
對於希壬的隱瞞庫洛洛並不介意,那一天他在揍敵客家看到了從未意料過的畫面,那些對他來說已經足夠,希壬的心情不需要再更多的去確認。
只是想和我一起出去走走是嗎...
發生了那麼多,你希望的,卻只是和我一起出去走走而已。
“好。”庫洛洛走過去把希壬圈進懷裡,把臉埋進他臉側的碎髮,“想去哪?”
“我來決定路線的話會一路丟到找不回來的...”希壬嘆氣。
“沒關係,”庫洛洛咬了一口近在咫尺的耳垂,“下次活動之前不管你丟到哪裡,我都會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