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一行人離開揍敵客家時除了管家梧桐和幾個下人以外沒有其他人來給奇犽送行, 奇犽的家人更是連個臉都沒露。不過這也正常,畢竟他們根本不想讓奇犽和岡一起離開,不來殺人拋屍毀屍滅跡就已經很夠意思了。
除了梧桐以外誰都不知道的是, 伊爾迷其實一直藏在不遠的地方目送奇犽走遠。
雖然還在鬧彆扭中, 不過這可是可愛弟弟第一次正式離家旅行, 怎麼可能不來送他?伊爾迷心想自己果然是一個好哥哥, 直到自我滿足勁過了之後才突然想起, 這都快中午了怎麼還沒見希壬出來?
快步走到希壬房前,越是接近越是覺得不妙。地上零零星星有血跡一路通向希壬的房間,而且用圓察覺房間裡只有希壬自己。伊爾迷一邊想着笨狗果然靠不住, 一邊回想剛纔酷拉皮卡離開時的樣子,覺得除了臉色差了點之外好像沒什麼異常。腳步越來越快最後直接跑了起來, 伊爾迷覺得煩躁, 最近真是禍不單行, 弟弟沒一個省心的。
推開房門時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伊爾迷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頭,雖然他早習慣了這種味道, 可這不代表他習慣了在自己家裡聞到這種味道。如果不是希壬還呼呼的喘着氣,時不時啪嗒啪嗒嘴,伊爾迷都要以爲他是不是死掉了,而且還是極沒形象的死在了自己家的牀上。
兩步走過去一把揪住希壬緊緊摟着的被子,手上一使勁, 整個被子從他懷裡被抽了出來。希壬竟然這樣都沒醒, 哼哼兩聲把自己縮成一團換了個姿勢繼續睡。伊爾迷嘴角抽了兩抽, 手上多了枚釘子。
“希壬...這可是你自找的...”
說完手裡的釘子落到了希壬後腰上, 伴隨着“唔、”的一聲悶哼, 希壬整個人從牀上蹦了起來。過程間伊爾迷早已把釘子收起,一臉無辜的站在牀邊, 好像他剛纔只是在溫柔的叫希壬起牀,什麼多餘的事情都沒做。
“伊爾迷?怎麼回事,剛纔我怎麼覺得好像被三毛在腰上咬了一口。”
“做夢吧,三毛怎麼可能進來。”伊爾迷神色自若的回答。
“可是真的很疼,現在還在疼,比肩膀上還疼。”希壬揉揉後腰坐在了牀邊,斜眼看見牀單被自己的傷口抹上了不少血,看起來像是恐怖片拍攝現場,頓時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伊爾迷心說不疼就怪了,我可是挑了腰上最疼的地方扎的,不過臉上還是不動聲色。
“你肩膀是匕首割的?”一看就知道那是什麼造成的傷口,就是不知道爲什麼會傷在那裡,那又沒有要害,下手的人太沒效率了。
希壬不知道對方正在考慮如何效率的刺他一刀,還在點頭,“對不起了,把屋子弄成這樣梧桐會生氣吧?”總覺得梧桐生氣的樣子會很可怕...
“不會,又不是他洗。”伊爾迷倒是一點也不在乎,“我叫梧桐去給你買包紮用品,我們家只有繃帶,你的話直接包上會感染的。”
希壬知道揍敵客家的人體質多少都被訓練的有些特別,像伊爾迷說的,雖然他們直接包紮就可以,自己的話就...不想受苦的話還是不要逞強了,於是他乖乖的坐在牀上等伊爾迷回來。
其實血已經止住了,希壬雖然沒有做什麼應急處理,不過他用念包住了傷口,而且回到房間之後裹在身上的被子似乎整個變成了一個大型繃帶,後果是那個被子現在被丟在地上,慘不忍睹。
拉開窗簾向外看去早已經是豔陽高照,看來早已經是中午,自己睡了有幾個小時了?不知道今晚還能不能睡着...
另一方面伊爾迷交代好梧桐的工作之後大步流星的朝雷鳥的所在走去,靠近之後伊爾迷發現雷鳥竟然和西索混在一起打牌,當下大怒,一甩手釘子就噼噼啪啪的飛了出去,直奔雷鳥的腦袋。雷鳥那時正在抓心撓肝的琢磨下一步應該出什麼牌,他已經輸得只剩內褲了,再輸下去就要裸奔了,於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飛來的兇器。幸運的是西索用念粘在一起的紙牌像牆壁一樣擋在了釘子落下的地方,雷鳥才撿回一條小命。
“哇!!”雷鳥後知後覺的從沙發上蹦起來指着伊爾迷大叫,“一個兩個都抽什麼風,這個世界的人類也太暴躁了吧?!”很明顯他是在罵伊爾迷和酷拉皮卡,其中也許也包括庫洛洛。
西索看了看張牙舞爪的雷鳥和一臉平靜的伊爾迷,心說真不知道誰比較暴躁。
“我不是讓你去找庫洛洛來看着希壬,人找哪去了?”伊爾迷又拿出一把釘子,如果希壬在一定能看出他眼睛裡正放射出殺之而後快的電波。
“我都把他帶來了可他自己跑沒影了我怎麼能找得着?!”
雷鳥說完翻了個白眼,於是伊爾迷怒火更旺,“希壬受傷的事他也知道?”
雷鳥不理他,不過西索在旁邊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麼讓他開心的事。伊爾迷大致上想象得到能娛樂到西索的是什麼樣的畫面,估計整個過程他們幾個都看到了。
原來庫洛洛不止摳門小氣笑裡藏刀原來還這麼缺乏責任感,看到了還不聞不問,真不像話!
伊爾迷覺得自己和庫洛洛相比簡直太富有人情味了,是一個熱心的殺手,心裡考慮着作爲一個熱心的殺手,自己的行價是不是應該再長個一長。
梧桐這時打電話過來,於是伊爾迷暫時放過了和雷鳥算賬這件事。他臨走前回頭對西索說,“1個禮拜之內不還錢的話債務翻倍。”
西索剛纔還笑眯眯的表情一下有點要垮下來的趨勢,雷鳥心說這就是遷怒啊,於是一種使命感催促着他拍了拍西索的肩膀,“沒關係,如果他來追債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帶你逃跑的,他是絕~對追不上來的!哈哈哈~”
“...”西索難得的沒有接話。
包紮好傷口之後希壬拖着伊爾迷一起去糜稽的房間搶了一臺電腦。糜稽雖然不滿可是有大哥給這個不知道哪裡跑回來的小霸王撐腰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好退到另一邊狂吃薯片解氣。要知道他最討厭別人碰他的電子用品,裡面可是有他收藏的很多寶貝。
伊爾迷對這種東西沒什麼興趣,不過希壬似乎今天纏定了他,揪着他袖子一路到挨着在電腦前坐下都沒鬆手。奇犽的事讓伊爾迷心情很糟,這樣和希壬一起找點事做解解悶也是個辦法,暗殺這種工作也不是天天都有的。
“來試試獵人執照吧?”希壬從兜裡翻出一張卡片神秘兮兮的說,伊爾迷配合的點頭,於是希壬興致勃勃的開始登錄獵人網站。
纔剛剛提示登錄成功希壬就把腦袋整個貼到了屏幕上,眼睛裡反着屏幕幽幽的綠光。伊爾迷心說什麼東西你看的這麼入迷,於是也湊上去,發現上面密密麻麻的委託啊情報啊,出現頻率最多的便是‘友克鑫拍賣會’幾個字。
“拍賣會怎麼了?”伊爾迷問。
“也沒什麼,酷拉皮卡似乎會去那裡。”希壬掃了一眼到處都是在徵集拍賣會時同行保鏢的委託,“我只是突然想到也許他會接下這其中的某一個工作。”
伊爾迷嗯、了一聲沒接茬,其實他在想希壬這傢伙聯想能力太豐富了,真不知道之前他是怎麼當的強盜。
“我們來看電影好了。”希壬突然對獵人網站失去了興趣,毫不留戀的點下了X。
於是接下來的3個小時裡伊爾迷被希壬半強制的按着看了一整出破綻百出的推理劇,更誇張的是希壬看到一半自己一歪脖睡着了,伊爾迷本想偷摸把他放這跑路,剛稍稍一動希壬就噌的坐直扭頭對他說,“不許動,你的行動全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這孩子太入戲了...
這樣折騰到天黑,伊爾迷終於把希壬打發回了房間,心想陪希壬簡直比讓他完成10單工作還累,庫洛洛究竟什麼時候纔打算來把這個大麻煩接走?
關上門還沒等伊爾迷在走廊上走遠,突然房間裡希壬的氣息不見了。他立刻反身回去推開門,只見窗戶被打開,屋子裡的一切都和剛纔他離開時無異。
這時身邊突然多出來一個人,伊爾迷條件反射一拳揮了過去,被對方穩穩接在手裡。他看清對方正是上午被自己認定爲缺乏責任感的庫洛洛•魯西魯,登時不滿抽回了拳頭。
“你一直在這?”伊爾迷竟然完全沒有發現,相信其他人也是一樣。
庫洛洛點頭,眼神落在打開的窗戶上,“是青鸞,不用擔心,他不會對希壬做什麼的。”
明明開窗這個動作對惡魔一點意義都沒有,每次還偏偏喜歡用這種神秘兮兮的登場方式。想起阿納西城那次青鸞在街道各處設下的陷阱,庫洛洛心想希望這次他不要再有那種多餘的閒情雅緻。
同一時間希壬已經被帶到了與揍敵客宅中間隔了一整片大海的艾珍大陸,與另一隻惡魔並肩站在海邊,一頭霧水。
“我是青鸞,雷鳥應該已經向你提起過了纔對。”眼前秀美的青年捋了捋被風吹到眼前的長髮,“你可以像從前那樣叫我蒼。”
“爲什麼突然帶我來這?”這是希壬最想不通的地方。
青鸞一笑,一雙鳳眼眯成長長的線,“因爲你拖了這麼久也沒有來找我的意思,我只好親自去抓了。而且這裡很方便啊,方便我和你說明接下來的事。”說完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大海,“去,進去。”
“什麼?”希壬一愣,竟然有人大晚上的把他帶到海邊告訴他進去,進哪去?海里?
“快點,走進去,水沒到腰就夠了。”青鸞顯然沒什麼耐心,“你不會害怕吧?海妖下水還分什麼早上晚上,快去!”
希壬被半推半拽的扔進水裡,心想這惡魔果然是惡魔,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力氣一點也不小,最後竟然直接揪着他的領子把他扔了進去。一屁股坐到了水裡,手拄到沙子上冰冰涼涼的,希壬覺得還是海水的質感更好一些,起碼不會讓他覺得冷的刺骨。
“還是進到水裡覺得安心吧?因爲你還留有一些惡魔時候的本能。”青鸞站在沙灘上遠遠的看着,小心翼翼的不讓水濺到自己身上。察覺到希壬鄙視的眼神,青鸞一攤手,“我本體可是鳳凰種的神鳥,你見過鳳凰游泳麼?”
希壬無奈的搖頭。雷鳥游泳他倒是見過,可是那景象也不見得有多美好。
“你身上有一塊紫水晶對吧?菱形的那個。”
希壬一愣,隨即解開領子,一個項墜順着水流飄了起來,那是酷拉皮卡過去送給他的那塊水晶。
“你說這個?”
“對。”青鸞盯着吊墜的眼神突然銳利起來,就像那裡關了一頭野獸似的,“把它含在嘴裡,閉上眼睛,感受你身邊水的流動,把思想防空。”
希壬不再去抵抗,因爲青鸞的神色太過於嚴肅,看來這件事很重要。見希壬一步一步按照自己的要求做好,青鸞鬆了一口氣,繼續下着指令。
“感覺到自己的雙腿開始發熱了嗎?那是你最原始的姿態,不要去抗拒。”接着海水裡亮起一陣光,那陣光芒散去之後青鸞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真的做了,白澤那個瘋子。
“好了,睜開眼睛,小心別把水晶嚥下去了,也不要吐出來。”
睜開眼睛時希壬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自己水面下漆黑的魚尾,他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真的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想要咳嗽卻想起青鸞的警告,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嘴裡有東西不方便說話,希壬一臉驚恐的擡頭看向青鸞,眼神裡滿滿的都是疑問。
——惡魔的我不是已經死了?這又是怎麼回事?
青鸞皺着眉頭,似乎也在努力接受這個現實,“希壬,和你想的一樣,這是你惡魔的姿態。”
“不管你記不記得,我必須要從頭講起,否則連我也解釋不清楚。”他咬住了下脣像是在思考用什麼順序來講述這個故事,“庫洛洛是你的聖典,而聖典的愛情可以殺死惡魔,這就是惡魔的你爲什麼會死去。”
這件事希壬最近隱隱約約已經猜到了,不過聽到有人肯定的說出來心裡還是出現了一陣悸動,好像漂浮的身體終於落到了地上,找到了支撐一樣放下了心。
“你沒有像其他惡魔一樣死去,是因爲你是惡魔與人類的混血,你瞳孔特殊的形狀就是證據。”希壬看不見自己的眼睛,不過青鸞可以,那雙瞳孔已經變回了菱形,月色下看起來尤其妖異。
“赤龍詛咒了你,內容是當惡魔的你死去時會一併帶走你的記憶。在那之前曾經有一隻惡魔要求你殺掉他,那隻惡魔名爲白澤,你應該已經不記得了。庫洛洛那時和白澤定下了一個約定,你取走它的性命,它替庫洛洛詛咒一隻惡魔。”
“那隻惡魔就是你。”
青鸞好像覺得很難再說下去,精緻的五官似是痛苦的扭曲着,許久才繼續開口說下去。
“庫洛洛希望你不能得到恍惚之死,那時他還不知道你可以變成人類,所以他爲什麼會定下這種詛咒原因我想你自己明白。然而那只是白澤的一個惡作劇而已,他應付着答應但是並沒打算在真的詛咒你。庫洛洛似乎也是知道的,可是他並未挑明。也許他自己也覺得這個詛咒太自私了所以沒有追究白澤的敷衍,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讓你動手殺掉了白澤。”
自己殺掉白澤之後赤龍出現了。希壬突然想起了一些畫面,可是他半信半疑,但青鸞接下來的話讓他肯定了這段記憶。
“赤龍出現時白澤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他突然改變了注意,大概是心想如果被赤龍吃掉還不如用自己的靈魂完成和庫洛洛的約定。白澤似乎很喜歡你,他用自己最擅長的詛咒把自己的靈魂封印在了你身上的這塊紫水晶裡。這塊紫水晶本來就是用惡魔的靈魂結晶而成的,所以就算白澤當時很虛弱,詛咒也順利完成了,所以赤龍只得到了白澤不到一半的靈力,另一半則關在你的這塊水晶裡。”
青鸞顯得有些憂心忡忡,那些最高位的惡魔想法總是古怪的很,包括白澤也是,從來不按常理出牌。
“希壬,白澤留給你的是一次的生命。用了這麼大的手筆赤龍應該也不會只是一時興起而已,他可能還會出現在你面前,你要小心。”
說完青鸞像是累了一屁股坐到了沙灘上,也不管希壬的震驚自顧自仰到沙灘上開始盯着夜空發呆。過了很久很久以後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青鸞也懶得擡頭去看。那個響聲越來越近,最後停下時青鸞才終於捨得投去一個眼神,只見希壬已經拖着魚尾爬了過來坐到了他身邊,正低頭用手指在地上寫着些什麼。
出於好奇心青鸞湊過去看那行字,上面寫着,
——蒼,你帶多餘的衣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