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端着個複式的大餐盤進來,嚷道:“開飯啦!”
溫言大喜道:“小荷姐你真懂體貼人,我現在正餓得要命!”
小荷白了他一眼:“誇錯人了,是小姐讓我準備的。”
溫言錯愕地看向靳流月。
後者繃着臉道:“少在那自作多情,我也餓了,想吃廣海樓的清羅燒,順便讓人給你們也帶了一份而已!”
溫言哈哈大笑:“隨便吧,只要有吃的就行。不過真奇怪,你放着自己的私人大廚不用,跑去買外賣,我該說你什麼纔好……”
靳流月一臉不屑:“一看就是個鄉巴佬,廣海樓的清羅燒別說我的廚子,就算是找遍整個地球,你也找不出第二家正宗的!”
小荷把超大的精緻餐盤放到了窗邊的小桌上,一層一層取下來,竟有七個菜之多,每一個菜均是花式複雜,最大的是一份湯,裡面熱氣微透,乳白色的湯汁內不知道有什麼好貨。
溫言走了過去,疑惑道:“這裡面是什麼?”
靳流月和冥幽均走了過去,前者在桌邊坐了下來,示意兩人也坐下,才道:“這是清羅格格的秘製燒湯,保證你嘗一口就會覺得花在它身上的兩萬五沒有白花。”
溫言剛剛拿起筷子,差點沒把筷子給嚇掉了,失聲道:“什麼!一個湯二萬五?!”
一旁小荷一臉不屑。
靳流月拿起象牙筷,一樣一樣地指點桌上的菜餚:“莊子夢吟,這道菜應該便宜點,一萬四左右。羅宋鮮乳,應該是一萬八。還有這道初雪飄香,價格就比較高一點了,三萬……”
溫言聽得頭都大了,那個什麼“莊子夢吟”就是一盤清炒時蔬,“羅宋鮮乳”則是澆着白汁的豆腐,全都是怎麼看成本都超不過五塊錢的貨,竟然動輒就是一萬幾千!
“……最貴的是這道清羅燒,”靳流月介紹到最後一道菜,“是清羅格格以自己的封號命名的菜餚,猜猜多少錢?”
一旁的冥幽試了一下:“五萬?”
這價格絕對已經是高得離譜,溫言看了一眼那根本就是不知什麼種類的紅燒蘑菇,嘆道:“這尼瑪根本是打劫!要我說二十塊錢頂天了!”
靳流月像看土包子一樣看着他。
跟這傢伙講生活享受看來就是對牛談琴,根本不可能說得通!
“這個數。”她比了個八。
“八萬?”冥幽對錢的概念還不算很清楚,除了遺憾猜錯外,也沒什麼大反應。
溫言卻是像看怪物一樣看着靳流月,一臉“你居然花這麼多錢買一道菜,腦子一定是燒糊了”的神情。
靳流月緩緩道:“試一試,再告訴我你們覺得它值多少錢。”
溫言二話不說,伸筷直接夾了一朵蘑菇,直接扔進了嘴裡。
剎那間,他渾身一震,停止了咀嚼,臉色古怪到了極點。
冥幽訝道:“味道很怪麼?”也拿筷夾了一朵,放進嘴裡,但甫一嚐到滋味,她瞬間石化,雙眸睜得大大的。
靳流月脣角得意笑容浮起:“怎麼樣?”
冥幽先回過神來,吃驚地道:“好奇怪的東西,竟然……竟然直接化了?!”
靳流月加重了語氣:“因爲這不是一般的蘑菇,而是從喜馬拉雅山脈深處採來的‘雪融菇’,沒有出產時節和固定產地,每一朵都需要採集者冒着喪命的危險到極端險惡的環境中去尋找,全世界只有廣海樓一家有得買而且還是有市無貨,連廣海樓自己也得等他們高薪請的採集員送貨回來,經常都是幾個月斷貨的狀態!現在你告訴我,你認爲它值多少錢?”
冥幽回味着剛纔的口感和現在殘存的味道,由衷地道:“我從沒有吃過這種奇特的東西,那感覺非常非常非常好!別說八萬,就算出十八萬,也非常值得!”
靳流月沒有說話,看向溫言。
溫言長長地籲出一口氣,看向她,認真地道:“是我給價,二十塊錢頂天。”
靳流月一愣。
這傢伙竟然還這麼說!
哪知道溫言後面卻接着道:“但我敢肯定,肯花八十萬買下它的蠢貨絕對不在少數。”
這話雖然說得刻薄,但出自他的口,靳流月當然聽得出這纔是他要說的真價,哼道:“算你還識點貨,這道菜的價格是八十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我在燕京呆了這麼多年,每個月都會去廣海樓問,但這纔是第二次吃到,而且還是多虧清羅格格欠我個人情,否則根本沒這機會!”
溫言一呆:“有這麼誇張?”
靳流月冷笑道:“就算我乾爹,對這道菜情有獨鍾,可是這麼多年也只吃過一次,從沒得到過第二次機會,你說誇不誇張?”
溫言嘆了口氣,伸筷又夾了一朵,扔進嘴裡,模糊不清地邊吃邊道:“剛纔你說那什麼清羅格格,這名字有點怪,是個廚子?”
靳流月又是一臉看土包子的神情:“清羅格格是廣海樓的老闆,是前清愛新覺羅的後裔,這是她的封號,但這個號叫開之後,她的本名反而沒人知道。你連她都不知道,真的太……喂!你夠了!快被你吃光了!”
溫言已經連着夾了五朵,而且還沒停手的意思,眼看一盤不過十多朵蘑菇就快被他一個人掃了一半,一向保持優雅姿態的靳流月也不由急了,伸筷過去和他搶。
“別搶!還有不少啊,別這麼小氣。”溫言一邊輕鬆地避過她的筷子的攔截,一邊把東西放進嘴裡,悠然說道,“來,你一朵,我一朵,這下公平了吧?然後我一朵,幽幽一朵,你一朵,我一朵。嗯,看什麼看?快吃啊,再不吃沒了。還有三朵,剛好我一朵,幽幽一朵,你……哎,你吃好慢,最後這朵還是幽幽的……”
一盤清羅燒不到二十秒,被三人吃了個精光,靳流月玉容都快氣歪了,到最後只吃了兩朵,還得看溫言夾着最後一朵喂冥幽的親熱姿態。
旁邊小荷已經看呆了。
八十萬的清羅燒啊!
原本這絕對是給人細細品嚐的絕世佳餚,竟然被當小菜似的三兩口消滅了個乾淨!
完事後,溫言目光一偏,落在旁邊的羅宋鮮乳上。
靳流月容色微變,二話不說,筷子一探,已夾着了一塊粉嫩的豆腐,直接夾進了嘴裡。而且一塊還不夠,筷子不斷伸不斷回,不到十秒,一盤豆腐已被她消滅了三分之一。
但等她回過神時,才發覺溫言根本沒夾豆腐,正悠哉遊哉地夾着那道初雪飄香。
冥幽好奇地道:“你很愛吃豆腐麼?”
靳流月臉上一紅,嗔道:“你才喜歡吃豆腐!”
冥幽眨眨眼:“我明白了,你是喜歡被吃豆腐。”
靳流月瞬間臉上紅了個透,一個字也回不上來。
可惡!這小妞竟然也來“調戲”她!
那邊溫言筷如雨點之下,不斷在各盤菜餚上探點,如同狂風捲落葉,把滿桌菜給滅了一半。
靳流月再顧不上害羞,抓緊時間吃東西,避免被這傢伙全給掃光。
冥幽的食量比兩人小多了,偶爾一箸,大多時候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兩人你搶我奪。
五分鐘後,溫言把那份湯給直接端了起來,就在嘴邊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靳流月急了:“喂!別喝光了!”
溫言把湯碗拿離嘴邊,遞給她:“要喝?別說我沒讓你,給。”
靳流月氣道:“你都用嘴喝過了,我還怎麼喝!”
溫言一臉莫名其妙:“你這不廢話嗎?不用嘴喝用什麼喝?鼻子?”
靳流月火大:“姓溫的!你別得寸進尺……”
溫言打斷她的話:“你要嫌髒,那將來有了男朋友,他要和你親嘴怎麼辦?難道你跟他說他嘴太髒,不想親?這也算了,要是他想和你上牀……”
靳流月羞得滿臉通紅,怕他說出更多無恥的話來,急道:“誰說我不喝?”雙手接過湯碗,竟然真的喝了起來。
旁邊的小荷完全看傻了。
小姐平時極愛衛生,別人用過的餐具她絕對不會碰一下,現在竟然直接拿着湯碗喝那碗還是溫言這個臭男人剛剛直接用嘴碰過的!
足足二十多秒後,靳流月才放低湯碗,還打了個嗝,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時,突然臉色一變,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盤子,失聲道:“你……你全吃光了、”
溫言一邊咀嚼一邊道:“剩幾個盤底,我給清空了免得浪費不行?好歹也是這麼貴的玩意兒,不能浪費啊。”
冥幽雙手支在桌上,託着自己下巴,笑容晏晏,顯然是覺得兩人的“交流”很有趣。
靳流月還只吃了個半飽,一桌子菜基本上八成是溫言給搞定的,頓時氣急,把湯碗猛地放到桌上,震得滿桌盤子都跳了起來。
但沒等她發話,溫言已放下筷子,輕鬆地靠到椅背上,懶懶地道:“行了,東西吃完,現在你可以把你的目的講出來了,只要合理,我不會拒絕。”
靳流月一愣。
冥幽插嘴道:“靳大師你不可能沒事這麼大方,借地方不說,還主動掏腰包請溫言吃這麼好的東西吧?我都看出來你有目的了,就別瞞啦。”
靳流月神情冷靜下來,忽然幽幽地嘆了口氣:“好吧,那我直說。這頓東西不是我請的,是清羅格格委託我代她請的。”
溫言不動聲色地道:“哦?”
靳流月看着他:“她希望你能幫她一個忙。”
溫言淡淡地道:“哪方面?”
靳流月輕輕地道:“她是聽說了你溫大師的名聲後才找上我,請我幫忙,你說是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