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苗的苗寨內,正是正午時分。
巫靈坐在房間內,纖眉微皺,看着對面的烏雷長老:“你再說一遍?”
烏雷長老冷冷道:“你的耳朵該沒有問題。”
“當然,但我卻認爲你腦子有問題。”巫靈冷笑道,“我一直沒出去過,連我的鳳使都被你的人下了藥,沒法飛動,現在你說我劫走了烏鐸?”
啪!
烏雷一掌拍在兩人間的桌上,也冷笑道:“你不來我們苗寨沒事,一來,先是烏鐸被人襲擊,然後今天凌晨他被一隻體形巨大的鳥給劫走,你告訴我,怎麼讓我相信這事和你沒關係?”
今天早上,他聞訊趕到關押烏鐸的地方時,只見屋頂上被破壞出了一個足有暴熊那種體形大小的大洞,烏鐸已經不見。
據守衛說,當時天還沒亮,他們突然聽到屋頂的動靜,看去時只見一隻體形大得驚人的大鳥抓着烏鐸飛離。
要知道普通的鳥類,就算體形大點,也少有能帶着百多斤的重物飛走的。唯一能做到的,只有那些非同一般的大鳥。
也就是白苗人的“鳳使”。
不過根據守衛的描述,那鳥顯然比巫靈的鳥要大得多,所以應該是巫靈的同伴。
巫靈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次來黑苗,只有我一個人和兩個隨從,她們倆人已經被你軟禁起來,你該知道不是她們所爲。”
烏雷長老深吸一口氣,強壓怒火:“巫靈你千萬不要以爲我們黑苗剛剛失去了大祭司,你們就有機可趁。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楚,假如和你們白苗有任何關聯,你會體會到從座上賓變成階下辦的滋味!”
巫靈淡淡地道:“座上賓?你是指被軟禁在這裡,一步也不能離開的待遇?”
“你!”烏雷長老一時語塞。
“長老!他們回來了!”門外,忽然有人大叫道。
烏雷和巫靈同時一震,前者立刻起身,快步朝門外走去。
巫靈聽到了外面的動靜,起身走到窗邊,立刻看到下面進來的人,瞳孔瞬間收縮。
赫然正是溫言、烏朵和冥幽!
腳步聲急促響起,烏雷從房子裡衝出去,看到三人回來,震驚道:“你們安全回來了!東西呢?”
溫言揹着冥幽,苦笑道:“你好歹給我們先找套衣服,難道要我拿着這破布跟你說話?”離開蛇窟時,他們只能用破布條勉強遮住身體,幸好從洞口守衛的那些黑苗人身上借了點零散衣物,纔算沒走光太多。
烏雷回過神來,沉喝道:“給他們找幾套衣服!你們三個跟我來!”一轉身,朝房子裡面走去。
不多時,換上了新衣的三人在二樓的一間屋子裡,狼吞虎嚥地吃着剛剛拿來的食物。
殺了那條白蛇後,他們至少超過一天沒有吃任何東西,早餓壞了。
旁邊,烏雷長老忍不住問道:“你們衣服去哪了?”
三人都嚇了一跳,溫言掩飾道:“二層環境太亂了,衣服全被尖石扯破的。”
烏雷長老也只是隨口問問,心裡想的仍是最重要的那事,問道:“那引蛇石呢?”
溫言放下手裡的腿肉,反問道:“烏鐸呢?”
烏雷長老一震,不動聲色地道:“找他做什麼?”
溫言乾脆地道:“當着他的面,我才能說出引蛇石的下落。”
烏雷長老皺眉道:“你可以先告訴我,再去跟他說。”
溫言眼力何其銳利,從他神色發現不對,疑惑道:“我是非當着他的面說不可呢?”
烏雷長老冷哼道:“你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別忘了你的女人!”
溫言哂道:“少在那嚇唬我,你敢殺了關姐,我就永遠都不會告訴你引蛇石在哪,你敢動她?”
“你!”烏雷長老拿他沒法。
“不對,之前你不是這麼婆婆媽媽。”溫言越想越不對勁,“是不是烏鐸出事了?”
旁邊烏朵一震,放下了手裡的食物。
烏雷長老發覺自己拿這小子沒辦法,無奈之下,只好說了出來:“今天早上,他被人劫走了!”
溫言和烏朵同時失聲道:“什麼!”
在黑苗的寨牢內,溫言、烏朵加上烏雷長老和巫靈長老,以及幾個黑苗族的戰士,仰頭看着上方的大洞。
冥幽因爲身體還沒恢復,被送到別的地方休息。
早前她醒來時,溫言已經和烏朵二度雲開結束,在烏朵的勁導下,她才勉強暫時壓着怒氣,和他們一起離開,現在也需要時間和溫言分開,調整自己的情緒。
此時,溫言若有所思地道:“這屋頂不像很好破壞的樣子。”
烏朵解釋道:“就算你跑到屋頂上跳,也很難弄壞屋頂,能破壞成這樣,證明那東西的力量非常巨大。據我所知,在白苗的鳳使中,只有一種鳥有這樣的破壞力。”說話時,她的目光瞥向了旁邊的巫靈。
巫靈冷冷道:“不用拐彎抹角,這是‘天鷹’造成的。”
烏雷知道“天鷹”是白苗人的一種鳳使,冷笑道:“現在你還敢說我冤枉你?”
巫靈面無表情地道:“就算是天鷹所爲,你也不能證明是我指使。和黑苗、蠱苗一樣,我們白苗也有叛徒,其中就有人擁有天鷹這樣的鳳使。”
烏雷大怒,正要說話,旁邊溫言忽然道:“你們誰認識冥神?”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烏雷和巫靈都是一愣,後者疑惑道:“你是說蠱苗的冥神長老?我從沒見過他。”
烏雷也道:“我也是,怎麼問他?”
溫言緩緩道:“因爲在蛇窟時,我們遇到了。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驚動烏雷長老留在洞外的人。”
烏雷雙眉一揚:“你是想說我說謊?”
溫言搖頭道:“不,我想說的東西很多,但不包括這一點。現在最想說的內容,我想知道,巫靈長老所說的你們巫王中了傀儡蠱,是誰動的手?”
巫靈神情一震:“你是想說那是冥神下的蠱?”
溫言再次搖頭:“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黑苗有人中了傀儡蠱,而幾乎在同一個時間段內,白苗也有人中了傀儡蠱,這中間有沒有聯繫?”
烏雷眉頭深深地鎖了起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烏朵忍不住了:“他是說,蠱苗突然間發動攻擊,是不是有大陰謀?”
烏雷莫名其妙地道:“這算什麼陰謀?誰都是知道蠱苗人早想吞併我們黑白苗的領地。”
“想是想,做是做。”溫言淡淡地道,“巫靈長老說巫王差點中了傀儡蠱,也就是說沒中。但如果我是蠱苗人,如果真的沒中,在已經引起白苗警覺的情況下,有那麼大的膽子再對黑苗人也下手嗎?”
巫靈容色頓時微變:“你到底想說什麼!”
溫言目光轉厲,緊緊攫住她的眼睛:“你們巫王到底是真的中了蠱,還是及時發覺、沒有中蠱,你怎麼證明?”
這下烏雷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色變道:“難道巫王真的已經……”
“不可能!”巫靈叫道,“當時我們很多人都親眼看到傀儡蠱的屍體。”
“那可能是另一隻傀儡蠱的屍體,也可能是已經種進巫王身體的那隻傀儡蠱的母親的屍體,誰都不知道。”溫言冷冷道。
“難道你要我們巫王把腦袋剖開給你看?”巫靈大怒。
溫言笑了笑:“別激動,我提出這個只是來假設另一種情況,那就是之前襲擊烏鐸和今天劫走烏鐸的鳳使,有可能真的是你們巫王派人做的,而你並不知情。”
這推測合情合理,巫靈也不禁怒氣平息,冷靜下來。
烏雷看向溫言:“殺烏鐸我可以理解,但抓烏鐸的原因是什麼?”
溫言眼中爆起精芒:“這是我提到冥神的另一個原因,因爲只有他知道,我們已經得到了引蛇石,所以纔會抓走烏鐸這個黑苗族未來興盛的希望,要和我們進行交換!”
烏雷呆道:“你是說,你不只是知道引蛇石在哪,更得到了它?”
溫言莞爾道:“別動歪腦筋,我向你保證,你就算把我瘊全抓起來,也休想找得到引蛇石。”
烏雷剛纔確是有這想法,現在當然不便真的那麼做,只好道:“那現在你想怎麼辦?”
溫言輕鬆地道:“不如讓我們先休息休息,假如真是冥神做的,相信很快他就會傳來訊息。”
烏雷一想也對,只好道:“好吧,但引蛇石絕對不能落進外人手裡,救回烏鐸後,我要你把引蛇石交給我。”
溫言滿口答應:“那當然!”
旁邊烏朵垂下了頭,眼中閃過不易察覺的異色。
她當然清楚溫言是在騙烏雷,“引蛇石”怎麼可能交得出去?
爲了方便溫言等人,烏雷在寨子裡給三人安排了一套住處,是在離長老會不遠的地方。
十多個黑苗戰士守在了外面,防止他們亂走。
站在窗邊看着外面的戰士,溫言若有所思地道:“白苗的鳳使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東西呢?”
他身後,烏朵回答道:“能夠和我們的蛇使,以就蠱苗的蠱蟲抗衡,你該明白它們的厲害。雖然它們沒有毒,但有着能在天空中飛翔的優勢,很多鳳使甚至是我們蛇使和蠱蟲的天敵,使得一直以來,白苗人始終是三苗中最強勢的一方。”
溫言關上窗戶,回身走到桌邊坐下,看了一眼躺在牀上沉睡的冥幽,說道:“你感覺怎麼樣?”
烏朵會意,壓低了聲音:“很奇怪,最初我喝了那條白蛇的血後,除了阿黃的事什麼都不記得,但等我追冥神出去、暈倒之後,卻感覺整個身體像落進了冰窟一樣冷得要命,直到……直到……唔,你明白的,‘那個’以後,我就感覺到身體前所未有的輕鬆和舒服,到現在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