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許念珍又將帕子提了回來,高斬連忙上前接手,細聲說:“我定了間客棧,你天熱,你去歇着。”
“住客棧太破費了。”許念珍眉頭緊蹙,但是高斬倒是一臉的不在意,安撫她:“無礙,快去歇息吧。”
到了客棧內,許念珍把帶來的東西都放好,小二又端來些小菜和米飯,那米飯口感差極了,是糙米。
許念珍將罈子的封口打開,一陣刺鼻的衝味就撲面而來,薰的她眼淚都出來了,她撈出點醃菜,放了少許鹽巴,沒有辣椒麪,吃起來酸的狠,高斬吃不習慣,倒是許念珍吃的歡。
吃完了飯,高斬就要離開了,許念珍知道他要去找活兒,還要去打聽哪裡可以租住下來。
許念珍一個人在牀上小酣了一會兒,便起身到街上去,烈日當空,走在街上沒一會兒,許念珍就滿頭是汗。
走了整條街,許念珍這纔看到有人在街上擺了個小攤子,一旁的牌子上寫着招繡娘三字,許念珍頓時來了精神,正要過去呢,身邊有位攤主就喊住了她:“姑娘還是別去了,”
“是啊,小哥有什麼事?”許念珍好奇地問道。
那攤主嘆了一口氣,說:“一早那董家人就擺攤招繡娘了,坐在那裡的便是董家夫人的貼身丫鬟,要求可嚴了,到現在還沒有誰過了她那關呢,姑娘你若不是手藝精湛,可別去碰一鼻子灰了。”
許念珍點點頭,心裡頭十分失落,女紅在這個時代,是個姑娘家都會,她在這個時代沒有閒情繡花,縫補衣服倒是不賴,不過還是留有上輩子的一些民族手藝,不管合不合這個時代人的眼光,怎麼着也要去碰碰運氣不是?
“小哥,謝謝你的忠告,不過我還是去試試吧。”許念珍說完便跑去。
坐在那裡的姑娘生的清秀,削肩細腰,鴨蛋臉面,見到許念珍來了,便皺起眉頭來,細小的眸子露出精光,打量了一番許念珍。身後還跟着倆年紀相仿的姑娘,身材閤中,肌膚微豐,和那坐着的姑娘相比黯然。
“好一雙清澈雪亮的眼睛啊,不知道這漂亮過人的眼睛下,是否能繡出和尋常人不同的刺繡來,楚紅姑娘,你說是不是呢?”身後的矮些的姑娘最先打破了沉默。
許念珍這纔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失禮了,連忙低下眸子,小聲說道:“姑娘謬讚了,女紅誰都會,只怕我還不如幾位姑娘的手藝呢。”
“把面紗揭去。”那名叫楚紅的姑娘緩緩說,聲色俱厲,彷彿高人一等,想似乎沒有理睬身後那矮姑娘的意思,許念珍想她必是在府中被人捧慣了。
許念珍頷首作答:“姐姐,妹妹前些日子從火海中留得薄命一條,這臉上的傷還未癒合,怕是會嚇着姐姐。”
那楚紅聽了,嗤笑了一聲,緩緩道:“你一口一個姐姐的叫着,好像我們多親似的,也好,你現在就在一炷香之內,即興繡出完整的樣式來給我看看。”
許念珍點點頭,沒過一會兒,站在楚紅身後身材閤中的姑娘便給許念珍,許念珍摸着那柔軟的料子,還有那線都是上等貨色,果真是有錢人家。
一炷香的時間,許念珍只用了棉細繡線和棉粗繡線,一旁的丫鬟看着許念珍落針精準,很快一朵荷花便繡了出來,不和之前的人一樣用的繡線多,顯得十分簡單,只用到三種顏色。
許念珍用了半柱香的時間就繡了出來,楚紅對於她的速度倒是十分驚訝,但是光是看上去,彷彿手藝平平,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用手在上面輕輕的撫摸,倒是覺得眼前的姑娘功底不錯。
就在丫楚紅要開口之際,有人上前將許念珍繡的素帕拿在手中,溫潤的聲音響起:“用針工整、平齊光亮、絲路清晰、不加代筆……雖然花樣是簡單了點,但是看上去讓人覺得十分舒服,沒有一點不妥,而且姑娘手藝精巧,想必是哪家繡莊出來的?”
來人一襲素色錦袍,袖子邊繡着雅緻的竹葉花紋滾邊,與頭上的玉髮簪相交輝映,腰繫玉帶,身材修長俊逸。
許念珍連忙回答:“這位公子擡舉了,我自小和孃親在村裡學女紅,怎麼能與繡莊裡的繡娘們相提並論。”
聞言,那公子只是一笑而過,目光在許念珍身上逗留了片刻,便又在那帕子上瞅了瞅。
“三少爺,您怎麼來了。”楚紅見了來人,立即起身招呼。
許念珍也連忙起身,將剛纔大肆打量的目光收了回來,瞥見那富家子弟身後的跟從,竟然是錦歡表哥,但是他顯然沒有認出許念珍來,只是安靜地在少爺的身後。
“我是無聊來隨意逛逛,恰巧見到楚紅你在這裡忙活,順道來看看。”三少爺笑了笑,將扇子已收,摸摸下顎的一小搓鬍子,指了指許念珍,道:“這姑娘就要了吧,看你忙了一天了,還沒招出個人來,指不定待會兒夫人就叫人喊你回去了。”
三少爺嘴角微揚,笑的意味深長。
楚紅想了想,有些爲難,她一向謹慎,董家的三少爺董琤性情多變,指不定是看這姑娘與碧蓮有幾分相似才這樣說的,纔不想就聽三少爺的一番話就草率交差,於是便笑着迴應:“也好,不過還是等一等的好,到了姨娘差人叫我再說,三少爺您還是先去忙您的吧,我這裡就不勞您操心了。”
聽了楚紅的話,三少爺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隨後便轉身離開了。
等那公子哥走後,楚紅又問了下許念珍的住處,要她等些時候。許念珍也只好抱着期待之心離去了,她沒有立即回客棧,而是穿越人羣,在一條街巷看到了錦歡表哥的背影,連忙上前喊住人:“表哥——”
錦歡轉身,看着剛纔的蒙面姑娘,一臉疑惑,以爲是對方認錯了人,但是許念珍將臉露出來的時候,他驚訝不已,身邊的三少爺瞥了一眼那姑娘,問:“你認得那姑娘?”
“她是我的表妹,想必是找我有事,少爺,我去看看。”
“去吧。”說完,他站在一處摺扇攤面前看了看。
錦歡連忙迎向許念珍,看她大汗淋漓地,累急了,不解地問道:“念珍,你的臉……這是怎麼了?”
許念珍將臉遮住,緩了緩,才無奈地將事情告訴了表哥,錦歡點點頭,也就是說,現在的許念珍和那獵戶要在城裡生活,估計是要自己幫忙的。
許念珍抓着錦歡的胳膊,小聲地問:“表哥,在這城裡,你熟,你可知道哪裡可以有個落腳的地方?”
“這個……你也知道舅父他們也在城裡,之前我朋友空着的房子也讓他們住去了,只怕找的地兒少不了貼些錢。”錦歡一臉的爲難。
許念珍會意,點點頭:“表哥放心好了,我是沒想過白佔便宜。”
聽了許念珍這樣說,錦歡有些尷尬,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勺,說道:“表妹放心好了,我託人給你找,價格定合理,要是需要錢,可以和我說一聲,我在董家大宅內,你和那守門的說一聲就成。”
“知道了,那表哥你先去忙。”許念珍淡淡一笑,很快消失在人海中。
“真像……”董琤看着許念珍的背影喃喃道。
王錦歡聽着入耳,不說話,跟在董琤身後給他拿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