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哥,對不起……”許念珍自責,若不是自己在外面逗留,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高斬將許念珍摟入懷中,她靠在高斬的胸膛上,淚水都溼了他的胸膛,高斬只是緊緊地摟着她,讓許念珍知道,有自己在。
等許念珍的情緒平靜了些,高斬指了指在阿銀邊上的錢罐,說:“我們可以到城裡生活,我養你。”
許念珍擦擦自己的淚水,點頭贊同:“高大哥說的是,我們有手有腳,怎麼着也餓不死。那高大哥,我看明日一早再動身吧,今日我把剩下的東西都收拾收拾,然後好好想想,要是進城,憑着這二十兩不到的銀子,能做些什麼。“
高斬拿起帕子給許念珍擦擦臉,見她重新振作起來,又恢復了以往的朝氣,心裡也踏實多了。本來在山裡再搭建屋舍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是許念珍一心想去城裡,所以高斬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咕嚕嚕……”許念珍的肚子不爭氣地響了起來,她有些尷尬。
“我去捉魚。”高斬笑了笑,很快便到山下去捉魚。
許念珍摸摸自己的肚子,將那腰帶勒緊了些,然後將自己曬在山上的帕子收了回來,還有那幾壇醃菜。
還好自己把錢拼死抱了出來,將近二十兩的銀子,是足夠在城裡買個小屋了,但是還是先去城裡看看,走一步算一步的好。
許念珍生好了火,自己也去水潭邊把身上擦了擦,衣服也洗洗晾乾了。半個時辰之後,高斬拎着兩條肥魚回來了。
看着才火上烤着的魚,許念珍小聲地問身邊的高斬:“高大哥,城裡不好生活,你有何打算?”
“去城裡給人家幹活,你什麼都不用做。”高斬回答。
許念珍哪裡是閒得住的人,腦子裡的點子多了去,之前就打算好了,存些錢之後便在城裡買個房,擺個攤子,做點小吃之類的,但是,現在這個想法落空了,家裡只剩下這些醃菜和帕子,還有那二十兩不到的銀子,不能一下子就用光了,眼前只能先將這麼帕子賣了,再四處打聽打聽,有什麼活兒她可以接手的。
想好這一切,許念珍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高斬沒有回答,看着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麼。
“高大哥,我不想一直都拖累你,再說你我是夫妻,同甘共苦是理所當然的,哪裡有我一人享福的道理。”許念珍耐心地說服高斬。
這些話,聽的他心裡暖暖的。
許念珍握着高斬的手,露出甜甜的笑容:“高大哥,我知道你對我好,我也想爲你做點什麼啊,兩個人一起,總比一個人承擔的好,我也心疼你啊,一個人那麼累。”
說完,許念珍的臉已是兩腮粉紅。
高斬的目光灼灼地看着許念珍,讓她眼睛都不知道瞟哪裡好。
魚的香味飄來了,許念珍連忙將魚拿出來,兩人便以魚充飢。本來說明日一早再趕路的,畢竟許念珍受了點傷,但是她一再強調自己沒事,現在時間就是金錢,所以吃完的兩人歇了一會兒便帶着阿銀朝城裡的方向前行。
高斬心細,想到一路上沒有糧食準備,就先到村子裡去問人家買了點農家婦人自己在鍋裡貼的餅子,可別小看了農家婦人的手藝,光是聞着香味,就讓人食指大動。
因爲農家不富裕,能拿出的麪食少,只做了四個餅子,不過這也足夠了,到山上他可以摘些野果子充飢。
見到高斬回來了,許念珍還在河邊洗臉,臉頰上的燙傷讓她有些疼,天氣熱,傷口癒合的慢,只要有水,就清洗一下,這樣興許會好的快些。
“去了城裡,我帶你去醫館看看。”高斬看許念珍一直在那裡擦臉上的傷,上前去把餅子給她。
“你不吃嗎?”許念珍接過餅子。
高斬搖搖頭,表示自己不餓。女子對自己的樣貌向來在意,她一路不提,讓高斬更加心疼,許念珍也只是吃了半個餅子就沒有胃口了。
兩人去山上給高斬爹道了別,高斬面無表情,但是許念珍知道心中多少他還是不捨的,這片土地他生存了這麼久。
“高大哥,我會一直陪着你的。”許念珍主動牽着高斬的手。
高斬沒有說話,許念珍的觸動了他的心,其實這樣的承諾應該是他給她的不是嗎?
到了城裡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晌午,那餅子還剩下一個,許念珍將自己的臉用帕子遮了起來,以免遭人眼光,看着茫茫人海,或是逛街的富裕人家,或是爲了填飽肚子而坐在街邊要飯的乞討之人。
剎那間,許念珍心頭滋味萬千。
高斬許念珍的手緊緊牽着,像是生怕她走丟了一樣,許念珍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前行,周邊的人匆匆如流水,人潮翻涌,也恍若相隔。
高斬首先想到的是帶着許念珍去醫館治她的臉,女子即便是臉上有指甲蓋那麼大的傷都憂心不已,更別說許念珍這傷都快有巴掌那麼大了。
醫館裡看病的人有些多,高斬沒有像以往那樣安靜的等候,而是拉着藥童,急迫地說道:“快給念珍妹妹看看她的臉。”
“哎?原來啞大哥是會說話的啊。”那藥童驚訝道,全然沒有在意高斬之前說的話,於是高斬又把話說了一遍,那藥童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許念珍,見到她將半邊臉露出來,臉上的傷也尤爲嚴重,連忙到裡頭去找大夫去。
不久,那藥童跑了出來,衝高斬喊:“啞大哥,快去吧,師傅看在我的面子上先給你媳婦兒看。”
“謝謝。”高斬道了謝,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許念珍的手到院子裡頭,病人已經都出去了,有些還在外面候着。
許念珍坐在老大夫面前,那大夫看了看許念珍的臉,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又讓許念珍伸出手來,給她把脈。
過了片刻,老大夫蒼老的聲音響起,他將毛筆蘸了蘸墨,很快便在有些發黃的紙上寫下方子。
“你家娘子輕症燒傷,也好在你及時用藥草敷了,不然這天兒,那傷口早就化膿了。往後注意,早晚燒開水,放溫,將傷口清洗一下,藥童給你抓藥,到時候在家熬上半個時辰,早晚服用,以清熱解毒,養陰存津爲主,輔以活血祛瘀。還有塗抹的藥膏,早晚一次,不用一個月,保證你祛疤無痕。”大夫頭也不擡地說着,一旁的高斬拿着藥方很快就跟着藥童去抓藥。
許念珍連忙跟上去,看看那些藥要好多錢,現在手頭緊,要是太貴了,不治也罷。
想是這樣想,可是當許念珍到的時候,高斬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將錢給那藥童,臉眉頭都不皺一下,那藥童也很快接過銀兩,還勸說許念珍:“姑娘家都巴不得自己美美的,你倒好,爲了省這點錢,也不顧人眼光,啞大哥倒是娶到個好媳婦嘞。”
高斬讓嘆了一口氣,安慰在那低着頭的許念珍:“錢可以再掙,沒事。”
許念珍抿脣,扯着高斬的袖子,緩緩道:“高大哥,那我們這會兒先去把帕子賣了,看看能換多少錢。”
高斬點點頭,拿着藥便離開了醫館。
人如潮水,喧譁不已,許念珍和高斬在攤邊問了很多攤主,但是那些攤主看着許念珍手上的帕子,花色固然好,但是沒有繡出個花樣點綴,太素了,講不到好的價錢。
連續好幾個攤主都是一個價,許念珍看高斬額頭汗水淋淋,心疼不已,他還挑着幾壇醃菜,一直跟着自己街頭街尾地跑,許念珍將那醃菜放在一邊,讓高斬在那裡等着,自己去對面的布莊試試。
“老闆,你看看我這帕子,你們收不收?”許念珍來了,就急忙出示自己手頭上的貨。
那老闆是個識貨的人,摸了一下,就知道料子不錯,但是太過簡素,況且他們這是布莊,要是布匹還能考慮下。
“老闆,你看我這都是用獸毛織出來的,雖然沒有漂亮的點綴,但是若是讓繡娘在上頭繡些花樣,賣出去了也是個中等貨色,我知道這裡是布莊,老闆你可以把繡好的帕子擺在這裡,讓來往的客人看看,若是真的賣不出去,你轉手給攤子上的那些攤主,也能有個合理的價錢。”許念珍開口說道。
那老闆想了想,搖搖頭:“要是請繡娘,這賣出去不合我的價,都不知道夠不夠付繡孃的工錢呢。”
許念珍聽了,連忙找出一個自己心思一來,繡的雙魚戲水,拿出來給那老闆瞅了瞅。
“老闆,小女子手藝平平,你倒是可以拿這帕子擺擺上一天看看,其餘的帕子我先帶走,明日再來看看情況,到時候要是有人看中了,老闆您再做決定,若是我這樣的手藝都能賣個不錯的價錢,更別說是老闆你請的繡娘了,這裡共有三十四個帕子,老闆那你先忙吧,明日我再來。”許念珍說完,也不給那老闆駁回的機會,連忙撒丫子跑了。
老闆看着手頭的帕子,就隨意蓋在了算盤上,沒有多放心思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