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婆婆也看不得楊氏那作派,“楊氏當着我們的面想搶孩子,那孩子貓一樣瘦,她倒好,我還沒料理清楚便一把奪了去。而且還大喊說劉家有後了,她是孩子的親奶奶,你說這誰能忍?!”
“好傢伙,搶孩子啊?真夠不要臉的。”
六婆婆又道:“要不是我和張媽媽眼色快,孩子被她一把抱着往山下跑可怎麼得了?再說了,大全媳婦生產不順利,幾次要撐不住了向周家娘子託孤,吃了多少碗蔘湯,生嚼了多少參片,這楊氏還這般做派,周家娘子可不得幫石氏打抱不平嘛。”
衆人又道:“這擱到誰身上都窩火。”
“那可不!那楊氏也忒不要臉了,還想搶孩子!簡直不是人。”
“你沒聽周家娘子嗎?他們是老畜牲!”
“哈哈哈,周家娘子今天可威風啦,那老劉頭臉都耷拉到腳後跟去了,牛老三都不敢幫腔。”
“誰叫他們做人不厚道!周家娘子也沒說錯,老劉頭和楊氏就是把虎子和她媳婦當母豬呢!”
“哎哎哎,不說他們了,晦氣!六婆婆,那石氏是怎麼又得男丁的,是不是有什麼秘方啊?”
“是啊是啊,當時不是說傷了身子嗎?”
六婆婆給衆人答疑解惑道:“石氏當初不僅傷了身子,人也沒了想活的念頭,瘦的像個骷髏一樣。她這幾年也是盡心的養着,石蛙、山參和黑魚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加上週家娘子給她從京城帶回來的膏方每天早晚調理,這才懷上的。”
“他們天天能吃這麼好?大全一家這麼有錢?”
“他沒有周勤還沒有嗎?說不定是吃一鍋飯的。”
“這麼說大全能有兒子全是靠着周勤了?”
六婆婆怕這話頭髮展下去會影響周勤和大全兩家的情義,便呵斥道:“你們這麼大了也不用腦子想一想,這周勤一家是有助力,但大全兩人能有兒子還不是全靠他們命裡帶福嘛。”
“不然那些富家太太吃多少人蔘還是生不出是什麼原因,這命裡有時終須有,大全一家是先苦後甜呢。”
衆人聽了十分在理,忙點頭稱是。
這風一刮,八卦又傳了一輪,反正就是說周勤一家有情有義,大全一家苦盡甘來,老劉頭一家喪盡天良。
周勤和徐丹懷着喜悅,半個月後又陷入了緊張。
“什麼?韋公你沒聽錯吧?什麼叫兩個心跳?一個孩子怎麼可能有兩個心跳呢?”
難不成懷了異胎?
韋公不忍看周勤這麼傻,直接說道:“是雙胎,你媳婦肚子裡有兩個孩子。”
周勤撓頭,還是覺得懸乎,“……啊,這,這我們家也沒祖上也沒這樣的先例啊?”
徐丹見周勤一驚一乍的忙給他一個閉嘴的眼刀,轉頭問道:“韋公,聽說懷雙胎一般不足月便要生產,有什麼辦法緩解沒有?”
韋公搖搖頭,“人的承受能力有限,這不是大夫可以緩解的。萬幸你現在是第三胎了,所以生產上不會很難。而且你底子不錯,這個不用太過於擔心了。”
徐丹點點頭,又說道:“韋公有什麼要提點的儘管說,我們小輩都聽着呢。”
韋公笑道:“成,看在你比那傻小子沉穩的份上,我想到什麼定同你說,不同那傻小子說。”
周勤想問什麼卻在徐丹的壓制下不敢說話,等安撫好了自家娘子纔去找韋公了解情況。
雙胎是喜事,但對孕婦本身卻影響很大,要承受的壓力也更多。
周勤心中忐忑回房,上前詢問道:“丹娘,你現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啊?”
徐丹沒好氣道:“你就不能盼着點我好?”
“不是不是,”周勤急忙擺手解釋,一時又不知道說什麼,嘆了一口氣,將人攬在懷裡,柔聲道:“辛苦丹娘了。”
徐丹拍了拍他後背,安撫道:“你在外頭這般威風,怎的這會如此緊張?無事的,懷雙胎也是一種福氣,周大哥別這般多慮了,我們一起期待兩個小傢伙的到來吧。”
“……好。”
一家人都小心翼翼的護着徐丹,小孩子們什麼都不知道,仍每天開心的玩鬧着。
大全兒子取了個小名叫豐收,大全和石氏一副有兒子萬事足的樣子。
石氏更是當眼珠子一樣護着,把招弟盼弟都全然忘在了腦後。
徐丹看在眼裡,每日便叫招弟盼弟過來這邊吃飯,只派了趙大娘去幫忙照顧石氏坐月子,稱自己也有了喜不方便去,怕兩家沖喜。
蜜蜜和陽陽每天都會去看一次豐收,然後便歡快的跑去地裡玩去了。
偶爾也會纏着周勤去山上撿栗子什麼的,反正想到一出是一出。
蜜蜜正在解九連環,小丫頭解不出,氣悶丟到一邊,嘆氣看向遠方時突然大喊起來:“小義叔叔!”
小義揚起笑臉揮了揮手,出去這一趟,人的精氣神越發好了。
陽陽有些記不太清了,擡着眼盯着看個不停。
徐丹忙道:“平安回來就好。小義快過來坐。”
小義笑得一臉憨厚:“嫂子在家一切可好?我回來了便幫周勤哥去跑事,讓他多些時間在家陪嫂子和孩子。”
徐丹睨他一眼,打趣道:“如今越發會說話了,馬屁也拍得精準,不錯!”
小義撓撓頭,有些尷尬,他的確是想拍馬屁,還不是爲了早點能成家嘛。
周勤和張媽媽聽到動靜忙出來瞧,見是小義又是寒暄了一番。
小義聽說自己小侄子出生了,忙跑回家去,“哥,小侄子呢,抱來給我看看。”
大全正在給農具換木杆,看見小義回來忙上前拍了拍他肩膀,感慨道:“結實了不少,不錯。”
小義這會可沒心思和她他哥寒暄,忙道:“哥,我小侄子呢。”
兩個侄女小的時候他沒抱過,這小侄子倒能彌補這一缺憾了。
大全揚起笑臉:“等着啊,我給你抱過來。”
等大全真將豐收抱出來,小義卻又不敢上手了,這小小一團,抱壞了怎麼辦?
在大全的指導下,小義僵硬抱着勉強走了幾步便把豐收塞到大全懷裡了。
午後小義大方給大家夥兒分了禮物,人人都有。
“招弟盼弟,給,頭花和串珠。”
“蜜蜜,這是給你的緞帶和手鍊。”
“陽陽有小木劍和小弓箭。”
“張媽媽,這是給您的布料。”
“雀兒,這是京城新出的繡線,給你的。”
徐丹默不作聲,全當不知道小義的小心思,但小義看着徐丹的微笑總是會頭皮發麻,最後找藉口回家避開了。
因着孩子瘦弱,大全沒有給豐收辦洗三,也沒有辦滿月酒,護着到百天便說要辦一辦。
大全和人打交道的不多,也就兩家人一起吃個飯。
周勤和張媽媽、雀兒過去時,大全和小義正在廚房裡忙碌,招弟忙出來招呼他們坐。
張媽媽笑道:“招弟別客氣了,你家我們熟呢,不用招呼了,招弟忙去吧。”
“那怎成呢,這般行事我爹該說我不知禮了。”招弟微笑着給每個人恭敬上茶。
蜜蜜最近被拘着學了些規矩,雙手接過水,輕飲淺酌兩口,再甜甜說聲謝謝。
張媽媽滿意點點頭,剛想喝水,卻被“嘭”的一聲響驚得水都差點濺了出來。
衆人往聲音傳出的方向看過去,又聽見響亮的一個巴掌聲,和掩面而泣奪門而出的盼弟。
“哇哇哇。”豐收的哭聲也隨之響起。
周勤最先反應過去,忙道:“雀兒,你去陪着盼弟,別讓她一個人亂跑。”
“知道了。”雀兒放下茶杯便追了出去,蜜蜜和陽陽一串尾巴跟在身後。
周勤見狀便讓張媽媽回家叫芝麻湯圓去護着點,免得兩個小傢伙是去添亂的。
大全洗了手,便往石氏房裡去。
地上是一個摔碎的碗和一灘水漬。
“你怎麼了?這好好的和盼弟動手做什麼?孩子還小,要耐心些教纔是。”
石氏冷着臉,只顧哄孩子,連一個正臉也不願意給大全。
大全心急又無奈:“周勤他們都在外面,你這樣一張臉擺給誰看呢?只有豐收入你眼,我們都不是你家人了不成?媳婦你到底怎麼了?”
石氏最近已經開始磕磕絆絆又重新講話了,只是她只對豐收講,護着兒子魔怔到連大全都不怎麼給抱了。
大全還想說什麼,聽見外面說有客人來了,便轉身出房門迎接去了,“韋公、六婆婆,你們來啦,快進來,坐坐坐,招弟,快點上茶。”
韋公和氣道:“好,便喝杯你的好茶,沾沾你的福。”
大全忙道:“不敢不敢,我們誰有您的福氣大呀,您能來纔是我們的福氣。”
韋公也不客氣,“有道理有道理。”
“哈哈哈。”
這下氣氛才緩和了些。
小義上前和韋公打過招呼,便對門外那幫漢子說道:“快進來,怎得這般不自在?”
因着大全覺得人少了不夠熱鬧,便叫來和小義一起去走商的韋榮他們幾人來熱鬧熱鬧。
韋榮道:“第一次來嘛,來多兩次就不一樣了。”
小亮調侃道:“可不是,大牛來三次都能把你家吃垮去。”
大牛憨道:“我又不吃石子,況且吃席面最愛我這樣吃得香的人,像小江這般一板一眼也可不成。”
阿鋒忙道:“說你就說你,說小江做什麼?”
小義忙鎮場道:“行啦行啦,我說兄弟們,老大可在那坐着呢。”
前一秒還嘻嘻哈哈的幾個漢子忙收斂了表情,去和周勤問好。
周勤道:“你們別客氣,也別拘謹,放開了心思說話,都坐吧。”
他們雖說是糙漢子,也不是那不懂禮數的,跟大全這個主人家打過招呼,遞上了禮才入了坐。
徐丹正悠閒在家插花,直到雀兒帶着滿臉淚痕的盼弟回來才知道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