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事件前所未有,迫使輕易不露臉的婁道長不得不出山了。
他不知通過哪裡關係找到幾家主要平臺進行干預,對相關網文的傳播和擴散進行了限制。
然後勞保部門也聯繫澄品人力部門,對網文中涉及的員工姓名披露進行了瞭解。
午飯過後,賽英如約來到澄品所在園區內的茶餐廳和人力總監季總見面。
這個時候她已經從澄品的其他人力幹部那裡得到消息,季總因爲財務總監未背調先入職這件事在CEO和董事會面前受到嚴厲問責。1
同時婁總從行動上分析,澄品也沒料到會出現網文,措手不及之下正急於滅火,所以這次礙於各方面要求季總不得不出面,但賽英也同時做好了人家摔臉子的心理準備。
果然,季總一出場就冷冰冰地來了句:“你們智亞好本事,我做了十年人力總還是第一回向獵頭屈尊俯就哩。”
“瞧您說的。”賽英呵呵一笑給他斟茶:“得,我的部下招您生氣了,小妹以茶代酒先自罰一杯。”
說完拿起自己那杯一飲而盡。賽英最早做銷售出身,她這趟動作下來如行雲流水,倒把只長於辦公室的季總給弄得怔住了。
有心發火吧人家女生都先認錯了,只把嘴巴張張便不知該怎麼纔好。
賽英一瞥知道他外厲內荏的,心裡冷笑,表面還是認真誠懇的樣子,說:“季總別生氣了。
這該退的咱們退、該賠的也不少賠,那都是咱們兩家合作過程中出現的小坎坎,邁腿就可以過去的。
倒是這網上冒出來的網文,對咱們都不利!您看,咱們應該怎麼聯手協作,把這關先過去纔好。”
“那些亂七八糟的難道不是你們搞出來的玩意兒麼?”
“天地良心,那幫人把智亞罵的這麼狗血,怎麼會是我們自己搞的?”賽英叫屈。
“哼,那也是你們自家的事情,與我們澄品何干?”季總眼望天花板。
“喲,那人保爲什麼要向貴司電話諮詢呢?”
“你們還……?”
“別誤會,那是因爲我們也接着電話了。這件事呀,不管怎麼說,咱兩家是連在一起的,誰也跑不掉!要解決一塊兒行動,要麼就都把自己的聲譽搭在裡面。”
季總氣悶,憋了足有一分鐘沒開口。他也知道需要和智亞聯手協作,但是前面的事還沒解決,他不能先開這個口呀。
不過智亞現在找上門來……,他舔舔嘴脣拿起杯子喝茶,問賽英道:“你們什麼想法,或者說希望我們怎麼配合呢?”
賽英見他這麼說,才把李智的兩個“未經許可的信息披露”上保持一致的思路說了。
“這能行?”季總皺眉問。
原來他也沒主張,肯定也是頭一回遇到這事。
賽英立即心定下來,說:“咱們當事雙方都這樣說平臺那邊才能重視,只智亞跳出來喊或者澄品單方面嚷嚷都不夠,所以需要協調動作、一起發力!
同時,憑藉勞保部門的關注,拉虎皮扯大旗也得迫使他們撤文才行!”
“成,那我就……再信你們一回。”
季總說完賽英就覺得話風不對,果然他一擡手:“不過這次我在領導面前大大地丟了人。你說,我該怎麼找回這個面子呢?”
賽英剛要回答,忽然手機鈴聲想起來,低頭一看是陳蘭打來的。
賽英覺得正好有個緩衝,趕緊朝季總告罪:“我們老闆打來的,抱歉我去接一下。”
然後快步走到餐廳玄關處,問:“沃爾夫,你找我?我正在澄品呢,什麼事?”
“那你別出聲聽着就行。”陳蘭氣急敗壞:“剛纔,瑞秋來人力提交了辭職申請!”
“啥?你說清楚,怎麼回事?我現在在門口呢。”賽英大吃一驚:“你可別讓她走,一定要攔住啊!”
“不是我讓不讓的問題,是韓菊……韓董親自下來和她談的話,事前我根本不知道哇!莎莉站在旁邊都沒招,我怎麼攔得住?”陳蘭重重地嘆口氣。
“這……。”賽英忽然覺得眼睛模糊了。自己還在前方拼命,後方怎麼已經將自己的部下給辭退了?
她覺得窩心和委屈,不過……。賽英有十幾秒沒說話,拼命壓抑自己。
那頭的陳蘭等了會兒,擔心地問:“喂,塞琳娜你沒事吧?你還在嗎?”
“嗯,在!”賽英努力平復着,悄悄用手帕點了點眼角,說:“沃爾夫你幫個忙,讓瑞秋先彆着急走,在我辦公室等等,我這邊談完就趕回去!”說完趕緊掛上電話。
她在原地立了一分鐘,這纔回到桌邊,笑着說:“你看,我們領導多重視澄品。
他們在家裡還在隨時和我保持溝通,讓我知道最新進展。季總你放心,有智亞在,一定能幫你挽回在領導面前的損失。”
“那具體你們打算怎麼挽回呢?”這次季總不僅給自己倒杯茶,也給賽英倒了一杯。
“塞琳娜,我不說自己做人力的資歷和澄品對我的意義,這些你應該都有了解吧?”
“是的。”賽英低頭喝口茶,放下杯子道:“既然退款沒有異議咱們就先定這條。
如今咱們兩家最嚴重的挑戰是網文的問題,可攜手合作的前提其實還是事情的解決。
這樣吧,智亞就主動些,賠償比例就按貴司要求的三倍。咱們儘早瞭解,好着手面對新問題呀!”
“那道歉的事……?”
“這道歉可不好使,說深不是、說淺不是。何況現在又有網上這樁事,弄不好就是給人送彈藥了。”
賽英看看對方神色,咬牙說:“不如,我做主,免費給貴司招個人,年薪十五到二十五萬之間的,您看可好?
不過這是咱倆私下說話,上不得檯面的。”
“也罷!”季總點頭同意。忽然想起來,說:“那個小助理,你們內部會怎麼處理呢?”
“別管她了,”賽英苦笑:“她已經主動提出辭職了。”
“哦,這樣啊。”季總一愣,面色略帶尷尬,賽英趕緊用其它話頭岔開了這個題目。
回到公司賽英才從沃爾夫那裡瞭解到事情的全貌。
原來孫瑤在董事會竭力說明經管會目前採取的策略和應對辦法,其實幾乎已經成功了。唯有對徐麗的處理意見上產生了問題。
韓菊擔心這件事會最終影響與澄品的合作關係,甚至可能丟掉這個客戶。
藍總則以爲丟掉一個收入並不好、靠資本輸血活着的客戶其實也沒啥,再說澄品現在網上被炒作,弄不好還會揭開別的內幕。
他意思是既然澄品不想合作,智亞無所謂,不必低聲下氣去做讓步。
但是高懷則唱反調,認爲客戶的意見就應該儘量滿足,否則傳出去智亞會逐漸丟失更多澄品這樣規模的企業。
他這個觀點立即得到劉勁的支持,於是韓菊也倒向了高懷的意見。
孫瑤表示強烈反對。她甚至表示自己是團隊負責人,如果需要一個承擔責任的人,她可以負責。
藍總立即嗤之以鼻,說各人承擔各人的,怎能讓上級包攬一切責任,那又有庇護的嫌疑了。
韓菊見狀只好退後一步,居中拿了個“勸其主動辭職”的主意。這個意見最後得到董事會一致同意。
就有了韓菊在孫瑤陪同下找徐麗談話的結果。代董事長都出面了她還能怎樣?只好向人力提交了辭職申請。
直到面對徐麗本人陳蘭才知道發生了什麼,雖然不滿董事會的干預,卻已經無可挽回了。1
賽英非常無奈,自己辛苦培養的骨幹就因爲這一次錯誤不得不離開了隊伍。
她找到徐麗說了些安慰的話,自己卻流了不知道多少眼淚。
直到在電梯間和徐麗告別後回到辦公室,賽英都覺得整個人是空落落的,好像原本支撐自己的那根筋骨突然沒了。1
她渾身無力地癱在沙發裡,根本不知道露西則跪在她身邊,不停地用紙巾擦拭她額頭的汗水和鼻翼、眼角流淌的眼淚。
朱茜、何春霞兩個站着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好。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