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告白,各奔東西。
幾年後,祁悠若她還是喜歡和溟殤一起東走西走着,哪怕是有了孩子也相當不安分。
後來,她又回去了許多地方,見到了故人,看到了新事。
珞羽館的館主水玉容終是回來了,身邊卻多了一個秀氣的女娃娃,她緊緊抱着一把有她半個人大的紫檀琵琶,躲在水玉容身後,怯生,冷靜得卻好似個小大人。
王家大公子王流螢接管了整個王家,硬生生將本要衰敗沒落的王家重新提了起來,讓如一夢很是頭疼。
他埋怨斥責着她的來去無意,看着卻是很喜歡她和殤殤的孩子,她打趣他何時娶妻,他也不過淺笑,不予作答。
她問及王煥之與謝媛娘,他倒是笑得燦爛,說着又添了個侄女,生得很是可愛,讓人瞅着心疼。
她又去了一趟翠微山,她是挺喜翠微那漫山青竹的。
本無意去山莊,卻是偶遇了柳如瑾,邀着又叨嘮了一回。她瞅見了那個扯着如瑾衣袖不住喚阿孃的男童,也見到了風嘯的弟弟風炟,這倒是讓她有些驚訝。
“不知逸飛何時回來,大哥他們很是掛念他呀。”
柳如瑾提到了清洛,她沉默,眨巴着眼睛,打着馬虎眼。
她也不知後來清洛和若水去了何方,如今又如何,自那次後再也不曾見過了,不過說來,她卻是一點愧疚感都沒有。
她去了崇葉,又坐到了那個不起眼的豆花鋪子,當然早已換人,也沒再見過那個講着故事的天真爛漫的孩子,聽殤殤說林憶琴依舊當着她的如家家母,如一夢唯一的妻子,卻總是鬱郁,眉眼間皆是哀愁。
“這般逼迫林姑娘,如一夢也不怕遭報應?”
溟殤聽她這麼說,也就輕搖頭,不予評判什麼,倒是嘆了一句這豆花還是不及林憶琴磨得香。
聽說她來了崇葉,樂壞了葉鈴這小丫頭,恰巧她回孃家,當然是炎辰悕陪着的。
她瞅着葉鈴小丫頭,依舊笑得燦爛,天真活潑的模樣,看來是與炎辰悕過得挺好,卻又分明變了什麼,葉鈴已不是那個她在豆花鋪子上遇到的無所忌憚,潑辣單純的妮子,她終究是長大了。
來到崇葉,她自然也特意去了趟蘇家。
“你怎的許久不曾來看我,讓我很是掛念!”
蘇菀殊萬分哀怨她的來去無意,她打着哈哈,嬉笑着,眼角卻是瞥見了一對好生可愛的龍鳳胎,眼睛不由一亮:“小殊子,你生了龍鳳胎,當真好福氣!”
蘇菀殊愣了愣,瞧着自家的孩子,滿是慈愛,而又意識到什麼,輕彈她的額頭,不悅:“岔開話題,你快跟我走,我們去東院,你要把你這些年,做了什麼事,看了什麼人,見了什麼風景,通通跟我說一遍!小妮子,竟是讓我這般掛念!”
她覺無奈,卻是笑得燦爛,任由蘇菀殊拉着她走,嘴裡不停念着好好好。
至於雲開,聽說他這次跑碧落去了,當然,是跟着月明那小姑娘,像是形影不離了一般,月明去哪兒,他便也跟着去哪兒。月明一路唱了很多葬歌與靈謠,雲開也一路破了不少案子。生者釋然,死者安然。他們也確乎是同一路的人啊。
聽說歸至院當真不再景氣,連廚子都換人了,湯念祖再也沒有去過廚房,他聽着母親的話,娶了一個同樣聽話的妻子,傳宗接代,而又如何?
死了的,早已經死了。
而至於向天行他們……
“向天行!滾出去!我說了別再在我沐浴的時候找我議事!”
一陣稀里嘩啦地潑水聲,宮女們卻也見怪不怪,偷笑中快步離開了。
被水撲了個稀里嘩啦的向天行也不惱,乖乖地站在門口,看着再次緊閉上的大門,嘴角彎彎,眉眼彎彎,不魅惑人心,卻是這般乾淨清明,如此天真無害的笑容,比不上雲開的精緻,不似如一夢的溫潤,卻自有一股魔力讓你無法忽視他。
“阿芸莫惱,我怎知每次來得竟都這般巧合呢?是緣分吧!”
而站在一旁的獨孤月卻忍不住想翻白眼。
她剛纔都說了,蘇芸兒房門緊閉,要麼就是在睡覺,要麼就是在沐浴,反正最好別進去了,哪知向天行又裝作聽不見的模樣,徑自推開房門就不怕死地進去,然後她就默默看着向天行被轟出來。
“滾滾滾!你再胡說八道我就讓你滾回你的夭哥哥身邊,去和你的夭哥哥一起守着青女吧!”
“啊!夭哥哥眼睛裡只有青女了,哪裡還看得見天行,我不管我不管,我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
屋裡的人兒已是懶得再搭理這個沒臉沒皮的傢伙了。
“阿芸?”
“……”
“阿芸?”
“……”
“啊!不好了!阿芸溺水了,我得進去救她!”
說罷開門就又走了進去,竟是不忘把門給闔上。
便聽得又是一陣稀里嘩啦地潑水聲,以及蘇芸兒抑制不住地怒吼。
“向天行你煩死啦!”
獨孤月當真是呆不下去了,知道向天行這傢伙吃不到甜頭是不會離開的,也不會好好說話,看來議事這種事情又得放到別的時辰。
甩手,走人。
咦,聽說雲雀去了城西查個案子,嗯,那她去城西看看。
而另一方面,風嘯很是困惑地看着那些從殿西走來,一路笑得很賊的宮女們。
那是姑姑住所的方向。
“小火焰,這些宮女幹嘛一個個笑得那麼不懷好意?”
炎莫默默瞥了眼宮女們,心裡知道着什麼,卻也知道是絕對不能告訴風嘯的,誰知道風嘯會不會衝過去跟天行打起來呢。
其實她的想法跟宮女們一樣,挺樂得見成的,天行不小了,芸兒也不小了呢。
“有麼?我倒是覺得和平時沒什麼不同。對了嘯嘯,陪我去看看小鴿子。”
小鴿子,那是他們剛滿月的小女兒。
說着炎莫就扯過了風嘯往反方向走——蘇芸兒住處的反方向。
“不是剛剛纔瞧過嘛……”
睡得可香甜了,跟頭小豬似的。
“再去瞧瞧怎麼了?說不定就醒了呢。”
那不是還有奶孃看着嘛……
風嘯鬱悶,任由炎莫拉着自己走,心裡很是不爽,斤斤計較着。
三天兩頭全是小鴿子,小火焰已經不愛他了!哼!
春光慵懶,很適合睡覺。
唐小樂打了個哈欠,有些犯困了,而忽地瞥見了什麼,眼睛一亮,扯了扯旁邊人的衣袖:“師哥師哥,你看,那不是四夕和小白霜嘛!”
“嗯,是他們。”
“咦?許久不見,四夕倒又變得那般俏趣可愛了,嘛,還是這樣好嘛,冷冰冰的嚇死我了。”
瞧着街道上並肩而行的羅沙與白霜雪,唐小樂不由莞爾,當真相當般配呢,甜言蜜語笑容款款,滿眼皆是柔情。咦?這就是愛?
“看人吧,誰知道你衝過去羅沙會不會拿眼神殺死你呢。”
青衣少年卻沒什麼興趣瞅着路上行人,打了個哈欠,睏意連連,春日慵懶,容易乏困,原來是真的。
“唔,怎麼會,四夕那麼漂亮,那麼可愛……咦?師哥?師哥?”
唐小樂呆呆瞅着就靠着她肩頭睡着了的青衣少年,一時無言,靜靜瞅着他的睡顏,不由莞爾,也就噤聲,任由他靠着,繼續看着街上行人來往。
來來往往,形形**,或是相識或是不識,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
而碰上相識之人,至少道一聲,珍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