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不管蕭淨沙與溟殤到底什麼關係,又是爲了什麼而畫陣法,也不管夏雨煙她從中做了什麼手腳,又是爲了什麼而一直呆在離婁。且先回到伯士鎮這個本當安寧的小鎮,看看岑若樹與柳輕風如何了。
是夜,月黑風高,跟往常一樣,岑若樹睡在外頭的屋子裡守着屋裡頭的柳輕風,因着前幾日的那事兒他與柳輕風之間的關係十分微妙,他們鮮少說話,各懷心思。
岑若樹靜靜聽着屋外樹葉摩挲的聲音,又雜七雜八地想了些許東西,最後睏意上來了,也就半醒半睡了過去,他記得他心頭念着的最後一句話是:今夜的風似乎很大啊。
第二日清晨,岑若樹緩緩醒來,有些懵懂,他坐起身子伸了個懶腰,只覺昨日睡得格外舒暢――許久不曾睡得這般愜意了啊。
“少爺,您醒啦?”
“嗯……”
岑若樹有些迷糊地看着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子,這感覺很久違,倒是像他在岑家的感覺……
岑若樹猛然間清醒過來,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又打量了下週圍,心中一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
“閣下可否再幫老夫一事?”
“閣裡有閣裡的規矩,收一份錢辦一份事兒,岑老先生不懂規矩?”
“懂得懂得!這錢自然是小事情!”
“說吧,還有什麼事兒?”
岑博仁聞言便正了臉色,他低聲道:“閣下可見過和若樹一同的那個小丫頭?”
“怎麼?”
“我希望閣下……”岑博仁說着臉色陰沉了下來,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繼續道,“閣下可明白?”
岑博仁對面之人斂了眸色,他低聲道:“這殺人的買賣是要加價錢的。”
“還是那句話,這錢不是問題,只要閣下替老夫辦妥了此事,錢財定當立即奉上!”
“那待我回閣裡請示……”
“請示?!不就殺個人嘛,怎麼還這麼麻煩!”
岑博仁有些不悅,他擔心着變故,怎還能去拖延時間!
“岑老先生,閣裡有閣裡的規矩……”
“雙倍!”
“岑老先生何意?”
“我出雙倍的價錢,希望閣下能私了此事!”
“這……”
“三倍!三倍價錢!不能再多了!”
“岑老先生,這人命不是用金錢來衡量的。”
男子輕抿茶水,一副的不甚在意,彷彿岑博仁出多少價錢都無所謂的模樣。
岑博仁咬牙,有些爲難,正想再說什麼,門外已傳來了喧鬧之聲。
“少爺,您不能進去!少爺,老爺正在和貴客商榷事情呢,少爺您不能進去啊!”
“滾開!”
岑博仁皺了皺眉頭,看向對面的男子,繼續道:“閣下的意思呢?”
男子擱下茶盞,嘴角輕揚,輕聲道:“成交。”
當岑若樹闖進去之時,他看到了他許久不曾見過的嚴厲的父親,以及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
他的父親正在送別這個男子。
“岑少爺。”
男子經過他身旁之時笑着衝他行了一個禮,他皺了皺眉頭,並沒有迴應,男子也不惱,依舊笑着離開了。
猶如笑面虎。
岑若樹心裡頭暗自想着,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這纔像個岑家少爺的模樣,你之前穿的都是什麼破爛玩意兒!”岑博仁看着再次穿上錦衣華服的岑若樹滿意地點了點頭,“若樹啊……”
“你不承認輕風,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
岑若樹出言打斷,態度堅決,毫不動搖。
岑博仁頓時拍案而起,怒瞪向岑若樹,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柳輕風!柳輕風!你滿腦子就只知道那個野丫頭,她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蠱咒!”
“你害輕風家破人亡,你不害臊麼!”
“混賬東西!”岑博仁勃然大怒,伸手就是一個耳光,“不孝子!我是你父親!”
岑若樹不躲不避,硬生生挨下一掌,啐了一口:“若不是我於你有用,你會認我這個兒子?可笑!”
“岑若樹!”
“岑舅舅!”
岑博仁正想怒呵,而一聲輕笑打斷了他的話,他擡頭望去就見得如一夢笑着走了進來,頓時身子一僵,表情也尷尬了幾分,訕訕收回手:“一夢啊,你怎的在這兒?”
“這不是聽舅舅親自來抓人了嘛,我也就正逢路過,來瞅瞅的罷了。”
岑博仁臉色一沉,瞧着笑得溫和,說話卻毫無晚輩模樣的如一夢有些頭疼――他其實很不滿如一夢這囂張的態度,可是卻奈何不了,甚至還要笑着巴結,有什麼辦法,地位擺在那兒!
“岑舅舅下手也真狠,瞧瞧,都腫了呢!”如一夢不知何時就來到了岑若樹面前,手輕輕拂了拂岑若樹已經變得紅腫的左臉頰,嘖嘖而嘆,“想必岑舅舅的手也是疼得不行,不如去看看?”
“一夢,這……”
“我想單獨和岑表弟聊會兒,說不定就能幫岑舅舅勸回來呢,岑舅舅意下如何?”
“那、那就有勞一夢了!”
岑博仁言罷便氣沖沖地揮袖離開。他能奈何得了如一夢?!
“思思,藥。”
如一夢一攤手,如思便現身將一個小瓷盒放到了他的手中,恭敬地站在一旁聽候差遣。
如一夢打開瓷盒輕捻裡面如碧玉般的膏藥,輕輕抹在了岑若樹的左臉頰之上。
“嘶――”岑若樹方纔並未感覺,如今才覺自己的左臉頰火辣辣地疼,映着那清涼的膏藥不由倒吸了一口氣,“輕點,疼!”
“現在知道疼了啊,同岑博仁頂嘴的時候怎麼沒那般分寸?”
如一夢白了岑若樹一眼,嘴裡說着擠兌他的話,手下的動作卻很輕柔,看岑若樹臉頰上紅腫的地方都被塗了一遍膏藥這才收回手將瓷盒蓋上,遞還給瞭如思。
“也不知道躲一下,榆木腦袋!這藥可金貴着呢,賣了你也賠不起!”
岑若樹不置可否,摸了摸左臉頰果然感覺好多了,轉身就準備走。
如一夢一把拉住了他,揚聲:“去哪?”
“明知故問!”
岑若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腳步顯得着急。
“思思,攔住他!”
岑若樹盯着擋在門口紋絲不動的如思不由咬牙:“讓開!”
就像沒有聽見般,如思並不理會岑若樹的叫喚,岑若樹知道如家人只聽一個人的差遣,那便是:“如一夢!”
“調皮,叫表哥。”
看着怒瞪他的岑若樹,如一夢卻是拿着不知從哪兒來的扇子,用其一端輕敲了下他的額頭,對於岑若樹的沒大沒小很是無奈。
分明寵溺味十足。
如思心裡頭默默想着,看着瞬間抓狂要去抓如一夢卻怎麼也抓不到的岑若樹,默默鄙夷,表示嫉妒。
不知好歹。
“想抓到你表哥我,岑表弟,你還太嫩了啊!”
如一夢笑得囂張,又是一記扇端敲頭!
“你!”
岑若樹惱羞成怒,幹瞪着如一夢卻無可奈何。眼前之人是老狐狸啊!老奸巨滑的狐狸精啊!
岑若樹猛然回神,正色道:“我要去找輕風!”
見岑若樹如此偏執,如一夢有些失望:“看來我前幾日那些話岑表弟是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啊。”
“你也想讓我成爲第二個岑博仁?”
“口胡!”如一夢一記扇端敲頭,皺起了眉頭,很是不滿岑若樹的說法,“我要兩個岑博仁做什麼?還有,無論如何,他是你的父親,如此直呼其名諱是要遭人非議的,切記不可再犯!”
你還不是對他直呼其名!
岑若樹腹議着,揉了揉額頭,總感覺起印子了。
“我不管,你現在快放我走,我要去找輕風!”
“糊塗!”如一夢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看着儒子不可教也的岑若樹無奈輕嘆,“岑表弟呀岑表弟,平日瞧你挺機靈,如今怎的糊塗了起來,你以爲你呆在柳輕風身邊是保護她麼?你是在害她!你可知你的父親已派人去抹殺她了?”
岑若樹聞言瞳孔赫縮,不敢置信地看向如一夢,猛然間想起了那個方纔離開的男子――他身材修長,沒有腳步聲,他曾笑着叫了一聲自己“岑少爺”,可是自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待岑若樹回過神來,第一反映就是轉身往外衝!
“思思,點他穴!”
如一夢下達的命令卻比岑若樹的反應快多了,岑若樹不過一個轉身,如思便應聲點了他的穴道,使他動彈不得。
“如一夢!”
“叫表哥!”
岑若樹咬牙,憤怒又無助地看向如一夢,從來不低頭的他此刻卻覺得自己無能無力,唯獨放下該死的自尊向眼前之人求助。
“我不能呆在這兒,我求你,放我離開?”
“哭什麼?”
如一夢皺眉,輕拭去岑若樹氤氳出來的淚水,淚水清淺,他輕輕拭去了,岑若樹眼角也不再有淚,可唯獨手背上的那一點點溼潤感告訴他,他這個倔強的小表弟啊,方纔急哭了。
如一夢輕嘆:“我說柳小表妹不會有事兒的,你可信我?”
“信!只要是你說的我都信!”
“那你便好好聽我說的話,莫要再當耳邊風了可好?”
“……好。”
“思思,給他把穴道解開吧。”
――――――
柳輕風不是沒有見過死亡。
家中破產,父親上吊自殺,母親抑鬱撞牆,都是在她的面前,她親眼看過的,她不是沒有見過死亡。
可是切身瀕臨死亡的感覺卻是頭一次,上一秒那把刀刃就架在她的脖頸上,好像來人一個用力就能將她的頭顱割下。
“輕風?”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柳輕風才怔愣回神,擡頭望去便見到了熟悉的人,卻不是此刻特別相見的人。
“是小若姐姐啊……”
看着精神有些恍惚的柳輕風,祁悠若不由輕嘆,伸手撫了撫她被嚇白的臉色,觸手冰涼。
“嚇着了?”
“方纔那一刻,我以爲我要死了呢……”
柳輕風不住顫着睫羽,她身子也跟着不由地顫抖,只覺得此刻很冷,忍不住想縮起來。
祁悠若瞧着被嚇壞的小女孩,心疼地將她摟進懷中,輕聲安撫着:“沒事的,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
柳輕風此刻還是有點腦子不夠轉,她感覺她所有的思想都成了空白,唯有劫後餘生的不確定,她現在縮在祁悠若懷裡,恨不得再將祁悠若抱得緊一點,再將她貼得近一些,好讓自己冷得發抖的身子緩過來。
而再望另一邊,本奉命前來抹殺柳輕風的男子差點便輕鬆地得了手,哪料想半路生出了變故,正惱怒着,待看清阻止他的是何人之時卻驚得不知了所措。
“大、大人……怎麼會是您?”
溟殤將從男子手中奪過的刀刃不屑地扔還給了男子,不耐煩道:“多話。”
“……是。”
男子將刀刃收好,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不敢吭聲。
“把這個任務從閣裡撤了,也別再接岑博仁的事情!”
“是!”
“沒事就回去吧,別出來丟人現眼。”
男子只覺鬱卒得很,卻也只能點頭稱是,又向溟殤恭敬地行了個禮就準備趕緊撤退,卻被輕柔的嗓音叫住了,他回頭望去就見得柳輕風不知何時過來了,她臉色還是有些慘白,身子都有些不穩,她輕聲地向他詢問。
“若樹呢,若樹去哪了?是你把若樹擄走的吧,可不可以告訴我若樹他現在在哪?”
男子一怔,哪料到這個方纔就快死在他手下的小姑娘此刻竟還敢上前來詢問他。
“問你話呢!”
溟殤見男子只是呆呆瞅着柳輕風也不說話就有些煩躁了,他可是暼見祁悠若對他不滿的目光了。
男子如夢驚醒,忌憚地看了眼溟殤,方纔看向柳輕風輕聲道:“在楓林客棧上房九二零號,是他父親下的令,他父親還帶了十個下手,兩個丫鬟,八個壯丁……”
“行了!就你話多,回去!”
眼見得男子還要事無鉅細地向柳輕風講些東西,溟殤就覺頭疼,趕忙出聲打斷。
男子默默地閉了嘴,再次向溟殤恭敬地行了個禮,而看到一旁的柳輕風時,不知出於什麼心思,也向她行了個禮,然後轉身就離開,幾個起落就不見了人影。
溟殤轉身,果不其然就看到了已經默默站在他身後的祁悠若,她笑着看着他,他卻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
“不聽。”
溟殤皺眉,又看了眼一旁的柳輕風,輕嘆:“就你事兒多!”說罷直接離開,也不知是去哪兒。
柳輕風被責怪得莫名其妙,不解地看向身旁的祁悠若,而後者卻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頭,渾然不在意的模樣,她輕聲道:“沒什麼,輕風不是想見岑若樹麼,他欠你一個解釋和打算,輕風不想知道?”
柳輕風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她有些落寞:“不需他說的,從一開始他報上名號來我便知曉他是誰,父親和母親常將的名字掛在嘴邊,說着我是多麼的幸運,我怎麼會不知‘岑若樹’這名號是誰?”
“難過麼?未曾料想那樣的開頭,卻心知肚明曉得哪樣的結果。”
“他有他的無奈,我很開心他突然來找我並且爲了我不願回去……”
“他是害你家破人亡的人的獨子,你不恨他?”
“與他有什麼干係呢?不是他變成了纏着我父親脖頸的布帶,也不是他將我的母親推向了牆壁,與他有什麼關係……”
――――――
本安靜的迴廊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正有人慌忙向迴廊盡頭的那間客房走去。
如一夢同他說了什麼叫真正的利弊,什麼又叫真正的周旋,他很懊惱自己的自作主張,也不知該如何去面對柳輕風,可是他很想見到了她,立刻!馬上!
“輕風!”
岑若樹霍然推開門去,分明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毫不在乎,待目光落到屋中那個靜坐着的小姑娘身上時才覺得舒了一口氣。
祁悠若有些詫異地看着出現的岑若樹,擡眼看向岑若樹後頭慢慢走進來的溟殤:“這麼快?”
她帶着柳輕風剛回芙蓉客棧,連茶都沒喝上一口,這個本應在隔壁鎮子上的岑若樹卻是馬上就出現了,瞧這模樣明顯不是溟殤抓着來的。
“剛出鎮口就碰上了,是他自己趕來的。”
溟殤面無表情地說道,而轉念一想便忽的好了心情,一把就將祁悠若拉了過來:“既然事也辦妥了你可莫在惱我!走走走,這渾水就別摻和了,讓他們自己說去,什麼結果都與我們無關!說好了的,今兒個就離開這兒,你可是答應我了……”
溟殤嘴裡碎碎念着,根本不給祁悠若說話的機會,半抱半扯地就將祁悠若帶離開了。
屋中又只剩岑若樹與柳輕風兩人,這沉默的氣氛有些似曾相識,如今卻又有些不同。
“若樹?”
這次是柳輕風先開了口,她笑容單純,聲音輕柔,與往常無異卻讓岑若樹心疼不已。
明明什麼都知道的不是麼?
岑若樹想這般詢問的,開口卻無聲,他緊緊盯着柳輕風,驀然衝了上去。
柳輕風看着突然就快步過來猛然抱住她的岑若樹,有些驚訝卻不排斥。
“若樹?”
“明明你從一開始就什麼都知道……”
“……”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他很自責自己會給柳輕風再次帶來多大的禍亂,可是當看到她一切安好只覺得真是太好了……
――――――
事後如何了呢?
“岑若樹回岑家了?”祁悠若一怔,“那輕風呢,輕風怎麼辦?”
“如家和柳家纔算得真正的親緣,說起來柳輕風同如一夢確乎有些血緣,是遠房表妹吧。如一夢把柳輕風接如家去了。”
“嗯?”
祁悠若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個叫如一夢的傢伙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溟殤看着傻萌的祁悠若卻是心情大好,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細語道:“小丫頭管那麼多他人的閒事做什麼,要不是柳輕風和岑若樹的事情,我們早就離開伯士鎮了!”
“殤殤的意思是輕風她被收養咯?”
“……差不多吧!”
“早知如此我當初也該提個想法說想帶輕風走的!”
溟殤聞言笑容就是一僵:“反對!那四個拖油瓶還不夠麼!”
――――――
“啊切!”
木豆子猛然間打了個噴嚏,讓本滔滔不絕說着話的飯糰停了下來。
“咦,木木怎麼了?”
“啊?沒事沒事!打了個噴嚏而已!”
飯糰卻不這麼認爲,小臉上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他道:“美人姐姐也真是的,怎麼可以把蓮玉隨便借給別人呢,木木本就以蓮玉爲依託,這下好了,跟個正常小孩沒什麼區別了!”
“我也本來就是個正常小孩啊……”
飯糰毫不客氣地斜視了木豆子一眼,木豆子瞬間就覺得臉紅,擺了擺手:“當我沒說。”
“嘿嘿,我們繼續講鈴子和那酸橙子……”
“飯糰。”
“嗯?”
“你不如同我講講岑若樹?”
“那臭小子有什麼好講的?不講!我們還是講講酸橙子吧!”
“……”
飯糰雖然這般說着,卻莫名思緒回到了那一個他最後見到岑若樹的夜晚。
那日岑若樹望着夜空,他也趴在岑若樹肩頭望着夜空,頭一次岑若樹沒把他提熘下去,也頭一次他沒撓岑若樹。
“臭小子,你在愁什麼?”
飯糰突然這麼詢問。
“本就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如今又是硬生生被分離,我想一直和她在一起,卻無可奈何。”
飯糰記得那一天他聽岑若樹這般說道,他擡頭去看岑若樹,可是岑若樹卻仰着頭看着夜空,他瞧不見岑若樹的神色。
――――――
“啊切!”
炎辰悕猛然間打了個噴嚏,不由啐了一口。
這又是誰在議論他的是非?
“着了風寒?”
葉鈴回頭瞅向跟在她後頭,陪着她逛街的炎辰悕開口詢問道。
“不打緊兒,你繼續走你的。”
“若真的哪兒不舒服可一定要去瞅瞅大夫啊!”
“知道了知道了!”
“酸橙子。”
葉鈴不過順口一叫,炎辰悕瞬間就炸毛了。
“破鈴鐺!”
“……”
“……”
“你是不是想打架!”
――――――
“你答應我認輕風爲表妹,我就回岑家!我會去找她的,遲早有一日會去找她,絕不是再以岑家唯一的繼承人去找她!”
如一夢還在想着那一日岑若樹對他說的話,如今回想他不由輕笑:“真是個自說自話的傢伙!”
他擡眼看向前方,如今他還是呆在伯士鎮,呆在這個生意興隆的狹小的豆花鋪子裡。
“再來一碗!”
“好嘞!”
林憶琴應答了一聲,舀了一碗端給了客人,她用衣袖擦了擦額間的薄汗,回頭看向一樣忙個不停的柳輕風,不由就有些心疼:“輕風,你先去歇歇吧!”
柳輕風聽到林憶琴喚了她便轉身望去,聽言卻是搖了搖頭:“沒事的姐,我不累!”
林憶琴無可奈何,便只好繼續忙去。
如一夢坐在角落裡頭,他身旁是默不吭聲的如思。
“表妹是煩人的存在,不過這個遠房小表妹倒是聽話得很,留着也不錯,至少能幫我把阿琴勾住……”
如思不知自家家主在想了些什麼,他靜靜坐在一旁吃着豆腐花,猛然間就聽到自家家主喃喃自語了這麼一番話,勺子不由抖了抖,繼續默默吃着豆腐花。
“怎麼樣思思,好吃吧?”
“嗯。”
蓮玉生顆玲瓏心,心有千千百鎖結。本就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如今又是硬生生被分離,我想一直和她在一起,卻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