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蘇曼問。
蔣伊沉沉的嘆了一口氣,緩聲說道:“你真的太大意了,這樣的問題,你就算是要問,也不應該是去問齊銘。”
“不,有問題的不是齊銘,是鬱清歡!”蘇曼的第一反應就是如此,蔣伊沉默了片刻沉聲問道:“鬱清歡?”
“案子現在有進展了,我忙完給你打電話。”蘇曼說着就掛斷了電話。
可掛斷電話之後,她整個人都變得臉色慘白,身子僵硬,呼吸停滯。
坐在一旁的段東明看着她的臉色,有些擔憂的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聽着段東明的話語,蘇曼緩緩的回神,腦海中依舊迴盪着剛纔臨走的時候沈西何說的話,等她回去,他有話要說,應該就是說的這件事情了吧。
難怪今天一大早見到沈西何的臉色就很難看,目光陰狠,四處都彰顯着他的不悅。
段東明望着面前的蘇曼,她的眼神呆滯,臉色難看,不由得多問了一句:“發生什麼事情了?”
蘇曼緩緩的收回了目光,搖了搖頭:“沒事。”
她扭頭望向車窗外,這或許已經達到她想要的效果了,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鬱清歡會給沈西何打電話,會讓她在沈西何面前變得難堪。
這麼說來,是不是也可以說明,鬱清歡在變相的保護着許漾?
一路上,蘇曼都沒有再開口說話,而段東明望着她也若有所思。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他們一個隊的人才趕到紅櫻別墅,外面死寂一般,段東明說過,這是市長夫人名下的房產,一年也沒有人住進來,偶爾纔派人來打掃,所以很安靜沒什麼問題。
可進別墅之後,段東明細細的觀察着周圍,好像還是原來的樣子,但是又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後來他終於找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這個地方,雖然有打掃衛生的,可是他記得沒有請園丁,花圃裡的花草,是那麼的整潔乾淨,泥土也還是潮溼的,就證明昨天晚上應該有人澆過水。
蘇曼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但是她擡眸望去,別墅裡的所有窗戶,全部都是被深色的窗簾矇住的。
似乎不透一點點的氣息。
段東明沉思了片刻對着後面的警員說道:“一隊人在外面守着,你們跟着我進去,終點搜查有沒有地下室。”
說着,一行人以雷霆之速衝了進去,客廳樓道,都一塵不染,他們找了很多的地方,都沒有找到地下室的入口。
蘇曼也是沒有一點點的把握,段東明尋思了片刻給沈西何打了電話。
“喂,沈隊!紅櫻別墅這邊搜查了,沒有找到人!”
沈西何頓了頓,沉聲說道:“人就在紅櫻別墅裡,一定!”
聽着沈西何篤定的話語,段冬明眉頭緊蹙:“可我們搜得很仔細,都沒有找到入口。”
剛從市長家裡出來的沈西何,眉目清淺:“紅櫻別墅後面,是不是有一個游泳池,但是裡面沒有水!”
段東明似乎瞬間就明白了,迅速的說道:“是,沈隊我先掛了!”
掛斷電話之後,段東明就帶着人迅速的朝泳池那邊趕去,還真在那個泳池裡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打開進去,裡面一片漆黑。
段東明找到了牆壁上的燈,裡面帶着一些難聞的氣息,他們緩緩的進入,只見裡面生活用品都俱全,還真的在這地下生活。
段東明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個女人作爲市長的女兒,有樓上不住,偏偏要住在地下室內,亦或者她的心裡有問題,可方博那麼赫赫有名的心理醫生,難到連自己的老婆都治不好嗎?
帶着許多的疑問,段東明帶着人走到了一個簾子後,蘇曼伸手緩緩的掀開了鏈子,那裡放着一張牀,牀上躺着一個穿着雪白婚紗的女人,只是她沒有頭髮,所有的皮膚幾乎都結了痂,五官都變形,就在蘇曼以爲是不是死了慢慢靠近,細細觀察的時候,牀上的於藍忽然睜開了眼睛。
“啊~”一聲尖叫,蘇曼整個人都差點摔倒,她見過很多死人,但是卻沒有見過如此讓人害怕的活人。
不僅僅是蘇曼被嚇到了,跟隨着段東明身後的警員也都嚇得夠嗆。
段東明一把扶住蘇曼,都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
“你們是誰?”沙啞的聲音從於藍的口中出來,她因爲聲帶受損,在這空曠的地下室內,有着迴音,讓人聽着都格外的瘮人!
段東明還算是稍微好一點的,緩緩的走上前,出示了警官證:“榕城市局的警察,請問是於藍女士嗎?”
“於藍是誰?”
她望着段東明沉聲問着,那眼神,沒有什麼眼皮,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若不是大白天,他們會真的以爲自己是見鬼了。
“請問是方博方先生的妻子嗎?”段東明緊接着沉聲問道。
於藍端詳的審視着段東明和蘇曼,陰陽怪氣的說道:“誰讓你們來找我的?方博?”
蘇曼平靜下來,但是她望着這周邊的一切,看着面前這個女人的面容,她似乎明白了,爲什麼方博結婚了卻從來沒有帶着妻子出來過,也不曾有人見過他們一起出現過。
但是她想不明白,這個女人和那三個死者有什麼樣的關係?她也想不明白,這個女人有什麼動機?
若是有,那麼定然是與她這個燒傷有關。
“你涉嫌一樁殺人案,請跟我們去警局接受調查。”蘇曼的話語緩緩落下,於藍忽然笑了起來,只是連笑,都讓人覺得可怕。
“我在這裡,從不見天日,你們警方竟然說我涉嫌殺人,我不清楚你們有什麼證據!”於藍的話語出來,只聽段東明沉聲說道:“證據,自然是有的,請吧,方夫人!”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腳步聲,段東明回頭一看,就看到了站在臺階上的方博,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那兒,目光陰狠而決絕。
“誰讓你們來這兒的?”他的話語陰沉。
段東明緩緩的朝方博走了過去:“方先生,您的夫人涉嫌殺人,所以要接受警方調查。”
“證據呢?”
“證據?此時此刻,恐怕方先生還是不要知道證據的好,請和我們警方配合!”段東明的話也有些陰陽怪氣的,方博緊眯着眼睛望向他。
“你們沒有證據,就想抓人嗎?”
蘇曼聽着這話,沉聲說道:“如果非要說證據的話,那麼就只能說,令夫人太不小心了,在作案現場留下了不該留下的東西!”
這一句話,讓帶着眼鏡的方博臉色難看了許多,只見他緩緩的走到了於藍的牀前,面色平靜,卻也沒有任何溫情。
“我說過,你總要走出去的,如果你自己都害怕了,那麼更沒有別人能夠接受你。”他的語氣很平靜,讓蘇曼和段東明都頗爲意外。
於藍望着方博,苦澀的笑着:“我並不是沒有試着出去過,但是把一個個陌生孩子嚇哭,被他們的母親指着鼻子罵,難道你忘記了嗎?”
“沒望。”
“你沒有錯,他們也沒有錯!”方博這樣說。
“他們有錯!”於藍這樣答。
方博望着於藍,緩緩的從衣櫃裡拿出了她的衣服,沉聲說道:“換成我,嚇哭了別人的孩子,那孩子的母親定然也會罵我,可你卻想着別人是嫌棄你的容貌,你想要別人同情你嗎?”
聽着方博的話,於藍很久沒有說話,只見他把衣服遞給了於藍,沉聲說道:“換衣服把,我給你化妝。”
話落,方博緩緩的回頭望向段東明他們,沉聲說道:“麻煩警官去外面等吧,我們可能會時間有些久。”
段東明帶着人出來了,而蘇曼卻在入口那兒等着,說實話,見到於藍的時候,她的心中有很大的撞擊,方博,於藍,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有交集的人,而且以於藍的這個樣子,方博竟然還沒有離婚。
早就有過方博的黑歷史,但是被人壓下來了,難不成後面壓下這些負面消息的人就是於藍的父母嗎?
蘇曼這樣想着,也是可以說得通的。
而此時此刻,方博正在給於藍帶假髮,於藍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沉聲說道:“方博,你老實說,是不是挺恨我的。”
方博沒有停頓,依舊繼續着手中的動作,淡淡的說道:“沒有。”
“但是你也不愛我,對不對?”
“愛不愛你,我連自己都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我會陪着你變老就是了。”
於藍望着鏡子中的方博,眼眶酸澀,可是卻無淚,方博沉默寡言,不愛說話,可她到底是不甘心的。
“到老,一個人能有多老呢?五十歲?六十歲?還是七十歲?”於藍問。
方博沉聲說道:“到白髮蒼蒼。”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於藍驟然家感覺眼眶一陣溼潤:“如果有一天我做錯了事情,你會不會後悔今日說的話?”
“永不後悔。”方博的話出來,於藍的眼淚從眼角緩緩的滑落,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掉眼淚了。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方博終於帶着於藍出來了,她帶了假髮,化了濃妝,衣服把傷痕捂得嚴實,差不多可以掩蓋掉那些駭人的傷疤。
不知爲何,蘇曼看着面前的兩個人,心中充滿了感動與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