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裡,兩人帶着疑惑相擁而眠,誰都沒有放鬆,所以也睡的極不安穩。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這天夜裡,許漾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境中,她回到了大學時代,準確的說是大一時,因爲大一還未結束,她便因爲某些意外情況而不得不輟學了。
當初許漾是追隨着沈西何來到了T大,這一次,她沒有遇到家庭變故,沒有那些意外。她雖然喜歡沈西何,但與沈西何之間的交集也很少,兩人更是專業興趣各方面都不同。
許漾愛慕着沈西何,如大學裡其他的愛慕他的女人一般。
兩人之間的關係,如果真的要論,那就只能勉強稱一聲“同學”。不久,也就是在大一上學期過了一半的時候,突然有人向許漾表白了。許漾考慮了一下,最後也答應了。從此,T大校園裡又多了一對情侶。
如同很多的大學情侶一般,許漾也經過過失戀,然後走出失戀的低谷,再遇到下一對。只是,她的戀情中,從來沒有一個叫沈西何的人。
而許漾與韓鳳儀更是路人,兩人擦身而過,但也沒有將對方認出來。
就這麼平淡,大學畢業,參加工作,相親,最後便是相夫教子。而許漾,只是把當初對沈西何的這段愛慕當做了一段年少懵懂,永遠的放在了心裡。
此後,許漾雖說再也沒有見過沈西何,但她活的也很開心,很充實。她的生活就如同現在大多數的中年女人一般,三點一線的生活,照顧孩子,照顧丈夫與公婆……
一夢醒來,許漾有幾分驚慌,但同時,她又有幾分慶幸。
“怎麼了?做噩夢了?”沈西何安撫着許漾,因爲許漾這麼一驚,連帶着把沈西何也吵醒了。
沈西何看看時間,現在不過才清早六點。天也才矇矇亮,不知不覺,初秋到來了。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沈西何也顧不得悲春傷秋,面前的幾起案子沒有頭緒,還有更多的需要亟待解決。相比而言,他也有想過,自己對許漾就冷淡了一些。
“沒事,我沒事。”許漾拍拍自己的胸脯,又喃喃道。
其實,對於這個並不現實的夢,許漾還是有幾分期待的。她喜歡的是沈西何,但她並不喜歡現在這種生活。
額,許漾似乎想起來,自己已經有些時日沒有去工作了。都是近期發生的這些事纏身,導致她也沒有什麼精力再去考慮別的。
這還是等日後再說吧,估計到時候那經理可能會把她開除了吧?不過也沒關係,反正她這門手藝也餓不死。至少還有很多地方需要殮妝師呢!
沈西何見許漾的神情,她似乎對現在的這種生活方式有一種厭倦感,或許這是他的錯覺吧!他很相信許漾,正如同,他相信許漾與他的感情是同樣的付出的。
“起來了。懶蟲。”沈西何說着親暱的情話,刮刮許漾的鼻子。
許漾雖然表面上沒有說什麼,但心裡卻似乎有種疲憊和厭倦感。
“你要去趟警局,你自己吃就好了。”沈西何微笑着對許漾道。許漾聽他這麼句話,自然也要理解他,卻也是因爲他這麼一番話,而把那句“今天可以在家陪陪我嗎?”重新噎回了肚子裡。
“乖。”穿好衣服的沈西何看着還躺在被窩裡的迷迷糊糊的許漾,在她耳邊親了一下。許漾在夢中喃呢着幾聲“西何”,沈西何聽了,他沒有辦法,只好在心裡默唸着,如果他在解決這案子中還有命活着的話,那麼等案子解決後,他就與許漾結婚。這次,他想的非常認真。不管到時發生什麼,他都會與許漾在一起的。
沈西何走到門口時,他還不忘拿走了骨灰,然後,他這纔去了警局。看沈西何健步如飛的模樣,看來,他那說是因爲車禍而導致腿骨折一事,還真的是子虛烏有。不過即使是子虛烏有,那麼也多少會受些傷害的。
許漾聽見沈西何關門的聲音,她不知道此時應該想些什麼,一滴眼淚順着她的眼角留下。
許漾將被子抱的再緊了些,然後蜷縮着身體,將大部分身子都縮進被子裡。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去想,什麼也不願意想,只想這麼待着,不讓任何人來打擾她。
沈西何去了警局,他見幾個人正在那裡坐着打撲克。而值班的警察,也獨自小酌了一杯酒,在吃着炸雞腿。
這個警局,還是他曾經呆過的警局嗎?沈西何因爲知道這骨灰盒已經被換了,有些特殊,所以他只好拿着骨灰盒來了警局。
但是,當沈西何看見警局裡的情況時,竟然產生了一絲懷疑,他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兢兢戰戰似乎是錯了。他似乎不應該這樣,但是,他又要怎麼辦呢?
“沈隊,來把?”段東明遠遠就看見了沈西何的走來,他搖着手,招呼着沈西何,段東明這在和其他幾人打撲克,所以自然是興奮之餘,也就沒有看見沈西何拿着什麼,似乎他正在抱着什麼東西。但也不一定是什麼重要,咦?難道是他給自己帶了什麼特產?
對於沈西何出車禍之事,局長一直隱瞞着衆人。因爲沈西何與衆人相處的比較融洽,所以局長怕他們一股腦的全都去看望沈西何,再打擾他的養病。這也是爲了沈西何着想,而陸北也同樣是這麼想的。
所以衆人只當是沈西何與未婚妻出去旅遊了,而不知道,真的發生了什麼。
段東明跑到沈西何身邊,他見自己一開始叫沈西何時,沈西何並沒有理會自己,應該是他沒聽見吧!實則,沈西何面對這種亂遭遭的情況,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與他們說什麼,打什麼招呼。所以只好漠視。
沈西何見那幾個人也跟着過來了,他們還正在吃着早餐麪包,從前不是這樣的,沈西何簡直想落荒而逃。這不是他所知道的警局,這不可能是。
“沈隊,沈隊,”段東明將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沈隊這是着了什麼魔怔?怎麼還一動不動的?而且,他看起來有些精神狀態不好,局長不是說他去旅遊了嗎?段東明在看見沈西何現在的光景時,心裡充滿着很多疑惑。
“啊?沒什麼。”沈西何反應過來,他道。他沒有理會段東明等人的關心,甚至都沒有跟他們聊天,段東明見沈西何就這麼直接的走過來而忽略了他,心中不免有幾分尷尬,但想想也就罷了,誰讓人家受到局長的看重呢?
沈西何去了警局正廳,是的,他剛剛所在的地方,不過是警局的偏廳。因爲有很多麻煩的事情,而且他也是想見見那些同伴們,所以這才先來了偏廳,但似乎,段東明等人並不怎麼認真值守,反而還在聚衆打牌。並且想拉着沈西何一起。這算什麼?他們都說什麼也沒有發生,最近很是安靜,所以大家也都放鬆了。但對於沈西何而言呢?麻煩事卻是一件接着一件。難道這幾天的麻煩都一股腦的堆積到沈西何身上了嗎?又憑什麼?
沈西何越想,越有一種深深的不公之感。
他不希望這個樣子,他這麼想着,不知不覺到了正廳。
局長沒有來,貌似是去參加女兒的訂婚宴了。這還是沈西何方纔聽其他人說的。現在看來,還真的是那樣。這本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沈西何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如果局長不在,那麼有些警局纔有的資料查詢,如果要用的話,也就比較麻煩,這纔是沈西何所顧慮的。
“沈隊?你出院了?”陸北沒有與其他人打撲克,而是在弄着資料。沈西何見到陸北這克公值守的模樣,忍不住一陣唏噓。
曾經,陸北雖是他的好朋友,但陸北的孩子心性似乎也不改。這讓他很是覺得煩躁,而對於這種現象,沈西何說過陸北幾次後也就不再多說了。
相比陸北,段東明這人更有一種從骨子裡散發而出的威嚴之感。而到最後,卻是一個打撲克,一個認真嚴謹。果然,人都會改變的,沈西何再一次承認這個事實。
“是啊,今天……不,昨天早上就出院了。”沈西何本來想說今天出院,他想,若是陸北見他剛出院就來忙東忙西,會不會覺得自己太……從而再多些勸慰?那這樣的話,豈不是更加使事情變麻煩嗎?
“沈隊,那你可要好好注意身體,以後開車也要小心些。我在知道你是因爲在送我那天晚上出的車禍,我心裡就一直很不安。”於是,沈西何又聽陸北說了這麼一通,最後纔算完。
哎!他明明只是來驗證一些事情的,怎麼會變成這種局面?沈西何想着,不覺嘆了口氣。
陸北注意到了他手裡提着什麼,對,是提着,一開始,沈西何本來是小心翼翼的抱着的,但看段東明等人對這東西的好奇,甚至問他是不是陳年佳釀……沈西何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之後,他就換了方式,將那骨灰盒提着。
“那是……”陸北以目光示意着沈西何,他問的正是沈西何手裡提着的東西。難道還能是酒不成?沈隊什麼時候有這麼好的興致了?當然,這都是陸北的揣測。
“哦,我這是想讓化工人員檢查一下的。”沈西何面色有些僵硬,他對骨灰被換一事始終有些介意的。所以還是不能無所謂的在這談論着骨灰。而他對手裡提着的東西,也是避而不談,說的迷迷糊糊的。
“那個,沈隊,今天化工工人沒有來上班。”陸北道。
因爲沈西何不在,而局長也請了幾天假,所以警局裡的大小事情就基本落在了陸北身上。
至於化工人員,自從發生了上次駭人聽聞的“七宗罪”事件後,沈西何在幾天時間內順利破案,但上頭因爲這事,再加上局長的反饋,於是給他們警局建造了一個直屬的化工檢測實驗基地。而裡面的化工人員,也都是廣州警局精心選擇的人。
這幾天沒有發生什麼大案,也沒有發生什麼有人報案的事情。所以那些化工實驗檢測的人也就沒事了,而沒事,也就請假,對於這些化工方面的精英分子,他們自然也有各人的脾氣和性格。所以局長便準了他們的假,這是幾天前的事情,可以說,除了蘇曼服藥自殺這麼一件事之外,他們還真的沒有再操勞過。
而陸北看沈西何的臉色,一定是有什麼急事需要勞煩那些那些人。但是,陸北怎麼能直接說出那些人好多天沒來這麼個話呢?所以陸北只好說是他們今天有事請假了。
“好,這事先暫且不提。”沈西何基本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那些人的脾性,他心裡也大體有個數。
“關於蘇曼自殺這事,他們那些人是怎麼說的?”沈西何道。他沒有察覺,自己這話,已經帶上了幾分如鯁在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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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怎麼知道蘇曼自殺的?”陸北奇怪,而且聽沈隊的口氣,似乎有點厭煩感。陸北覺得,沈西何說話時總是有種夾槍帶棒的感覺。或許這是他的錯覺。
陸北看沈西何的表情,又繼續道,“哦,沈隊,那個關於蘇曼一事,他們都說過了,蘇曼的確是自殺的。她服用了氫化氰,惡性毒藥。”
“真的,只是這樣嗎?”因爲沈西何這話說的比較小聲,所以陸北並沒有聽見。
沈西何現在心裡對那些化工人員的看法就是一羣庸人,什麼都查不出來。不過,沈西何自己也說不清楚,他的確是在懷疑事情的真僞,那麼,他希望的真相又是什麼樣子的呢?沈西何不知道,他現在有點看不透自己心裡的想法,這讓他有幾分驚恐的感覺。因爲,現在的沈西何,竟然無端的對這警局有一分厭惡之感。他說不清自己想要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或許許漾真的是自殺的,或許他們的判斷都是正確的,但我是,沈西何,只是不相信而已。他不相信那些,覺得什麼事都是有預謀的。現在的沈西何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陷入一種瘋狂的地步了呢?
那所謂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不必看真相,單單說這蘇曼與容雅安之案,沈西何已經覺得,背後還隱藏着什麼,只是他現在還沒有探索出來罷了。作爲一個警察的直覺,沈西何相信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一環接一環,爲的就是陷害他沈西何。
但是,這種無端的猜測,到底是不是隻是一種憑空的想象呢?
陸北不知道沈西何心裡在想些什麼,只是看他突然的將手裡提着的,那類似於酒罈的器皿抱了起來,彷彿什麼珍寶一樣。難道這裡面還能令藏乾坤嗎?陸北想着,他不知道,始終不敢多做揣度。
“我去別的化工廠吧,有勞了。”沈西何客氣道。他現在不知道爲什麼,對陸北,以及其他的人說話時都非常客氣。不,與其說是客氣,陸北更能感受到,這其中有一種很明顯的生疏之感。難道……陸北不知道應該怎麼看這件事情。
而面對着沈西何的離開,陸北更是沒有挽留的理由。
在沈西何離開後,陸北再回想起他提着那器皿的形狀,總是覺得有幾分眼熟,他究竟在什麼地方見過呢?陸北很是疑惑的想。終於,靈光一閃,陸北想明白了。這個東西,怪不得那麼熟悉,看它的形狀,除了外面牢牢的套着的那幾層塑料袋之外,這不正是陸北曾經所見過的容雅安的骨灰盒嗎?
對於這一點,他可以說是記憶猶新,所以自然就不會隨隨便便的忘掉的。
這個骨灰盒……難道沈西何要化驗的就是這種東西嗎?陸北雖然心下生疑,但他只能這樣幹放着,他沒有半點解決疑問的方法。
總不能,讓陸北去跟蹤調查沈西何吧?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除此之外,陸北明確的感受到,沈西何對他的態度似乎很是生硬與敷衍,也就是說,沈西何這次回來,不管是在性格還是在其他的方面,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雖然陸北不敢說這次改變的性質,以及它是好是壞,但是陸北知道,他與沈西何之間的友情,比從前淡薄了幾分。包括沈西何對這警局的熱情,陸北也感覺沈西何再也沒有之前的豪情壯志。
不過,這些都只是陸北的猜測罷了。他什麼證據也沒有,所以他什麼也不能指證。
沈西何離開後,他漫步在這警局,現在已經是初秋了啊!明明什麼涼風都沒來,但沈西何走在路上,卻感受到了一絲莫名的涼氣。要說這冷氣來源,沈西何也是說不清的,不過不管怎麼說,沈西何都不相信什麼死者作祟的問題。
他……不止對這警局,甚至對曾經敬重的老局長,對過去的好朋友段東明,以及自己心裡始終愛着的那個女人,許漾,沈西何都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敵意。而由這敵意,自然又是衍生出了一種陌生的感覺。
沈西何在離開警局時,他經過了那些依舊在打牌的人羣。他們依然與沈西何打着招呼,但沈西何卻突然間產生一種錯覺,覺得現在甚至是這警局,都充滿了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沈西何沒有回答,他甚至沒有說過一句話便匆匆的走了。不,是落荒而逃。
沈西何去了那家醫院,就是他在出車禍時所待過的醫院。
但是沈西何的那位醫生朋友並不懂製藥這一方面,他是做手術的,大學學的自然也是臨牀專業。
沈西何沒有麻煩那醫生朋友,這件事情也沒有告訴他。
在問清楚那製藥方面的專家在何處後,沈西何便去找了那人。
半個時辰多後,沈西何見着那位老先生還在研究,便開始忍不住問起來。“您看出這是什麼了嗎?”
“這個……”老先生重重的嘆了口氣,“這是最新研製的毒品啊!不過,就是這盒奇怪了些。怎麼看着像骨灰盒?”
沈西何尷尬的笑笑,但他更爲專注的,還是那毒品二字。這麼說來,那個賊竟然將毒品一直放在了他們的公寓?這……簡直是匪夷所思加駭人聽聞。
“哎!你知道南非有種蝴蝶,叫做蛺蝶吧?”老先生給沈西何做起了學問。
沈西何對這些東西並不關心,所以他自然也不知道南非的蝴蝶品種。不過,他更爲驚訝的是,老先生所說的蛺蝶。
他以爲沈西何是無知小兒嗎?這蛺蝶就是蝴蝶的別稱,這個問題 他怎麼會不知道?還有,當老先生說出“蝴蝶”二字時,沈西何不自覺的想到了自己家的窗戶上的那些奇怪的蝴蝶。那些蝴蝶,是什麼來路?這也很讓她心煩。
真的……讓沈西何有種楞然無語的感覺。
老先生看出了沈西何的茫然,當然,也看出了沈西何目光中的不屑。不過,他直接把後者給忽略到一邊。
“年輕人,我給你講講吧!”老先生道。
而通過老先生的講述,沈西何也明白了這蝴蝶的來歷,以及蝴蝶的作用。
原來,這是南非一種特殊的蝴蝶,不管是在醫學上還是在研究方面上,這都有着不可或缺的地位。
而爲了區別它與普通蝴蝶的特點,這種蝴蝶,被稱爲蛺蝶。
蛺蝶品種稀奇,可以說是百年難得一見,而且它只生活在南非。爲什麼說蛺蝶是稀奇動物,而且醫用價值很高呢?正是因爲它的致幻作用。
這沒有什麼的,但這種致幻,卻是強烈的。它可以使人看見後就處於一種夢幻迷幻的狀態,不願意醒過來。在作爲麻醉這一方面,這種藥物的價值絕對是無可媲美的。
但是,同樣的,凡事有利有弊。在作爲毒品上,這種蛺蝶也可以說是不遑多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