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眼裡,宗政少波先是如同原地踏步般走了半天,又和他們對話不在一個調子上,接着忽然臉色劇變,人往前衝,瞬間便消失在了空氣裡。
石門依舊安靜地矗立在他們無法觸及的前方。
章寶升臉色鐵青:“少波中招了,我們必須馬上去找他!”
謝珧安道:“不要自亂陣腳。”
春水生:“方纔宗政師兄的眼神非常驚恐,好像是看到了我們中間的一個人才變得方寸大亂。”
他的話猶如醍醐灌頂,衆人一下子拉開了彼此的距離,互相打量。
謝珧安將他的法器,一把歐冶子所鍛燙銀戰國劍,從鯊魚皮鞘裡緩緩抽出。
他擡起劍尖,逐一掃過衆人,道:“現在每個人輪流證明自己是本人,從我開始。”
謝珧安反手一削,小臂流出屬於人類的鮮血,劍柄上鱗紋一閃即逝,代表謝珧安沒有被附身。
接着,衆人挨個通過了測試,最後一個是渚巽,她也通過了測試。
春水生道:“奇怪,我們當中應當有人是冒充的。”
舒不芳皺眉:“你憑什麼如此篤定?”
春水生溫聲道:“我這有一頂金剛寶幢,淨土宗工藝,經昔日圓寂的方虛大法師真言加持,是正是邪,一辨立現,不如讓我來試一試。”
方虛大法師是天監會的創始人之一,尤其被佛家天師尊奉,其靈光佛跡,至今無人不神往敬重。
春水生這麼一說,衆人就都同意讓春水生用寶幢再次檢測。
春水生默誦密咒,手掌輕翻,寶幢升到半空,層層傘蓋越轉越快。
無數細密的金色梵文種子字飛出,星子般散向衆人。
衆人都感應到了佛家靈力的渾厚。
突然,有個人身形一動,猛地避開了那些金色種子字。
幾乎就在同時,謝珧安一揮劍,斬向那人逃向黑暗的背影。
他晚了一步,一劍斬空。
“汪野馬?”龍康汀震驚地看見了那人影最後的面孔。
“你們在叫我?”汪野馬的聲音在所有人的背後響起。
衆人驚得一齊轉身,五花八門的法器全部對準汪野馬。
汪野馬走近他們,舉起雙手,他頭髮蓬亂,額頭有擦傷,表情十分困惑茫然。
“怎麼回事?你是人是鬼?”龍康汀厲聲道。
她剛纔明明看見的是另外一個汪野馬,而且表情非常詭邪,和眼前這個完全不同。
汪野馬:“我當然是人,北斗陣進行到一半我不知怎麼暈過去了,醒來後一片黑的看不見你們,啥聲也聽不見,摸索半天還跌了好一大跤,剛剛忽然就聽見說話聲,也看見你們了!”
事情急轉直下,衆人都有些發懵。
張白鈞眯起眼看了看汪野馬,突然出其不意地揮出一道紫色符籙。
符籙瞬間糊到汪野馬臉上,卻像失去力道的紙飛機一樣,軟軟滑落。
汪野馬:“……”用來驅邪的符籙對凡人是不起作用的。
張白鈞走過去,若無其事將紫色符籙撿了起來,拍拍灰收好。
舒不芳臉色有些蒼白:“可剛纔一直和我們在一起的那個‘汪野馬’究竟是什麼東西?少波也是被他害的嗎!”
謝珧安道:“這是天坑的詭計,封印法陣失敗了。”
他這麼一說,衆人心頭都是一陣寒意。
謝珧安看着他們道:“天坑不封印,我們走不出山洞,現在準備重啓北斗七星陣,這次去掉隱星位,由春水生和我共同護陣。”
渚巽微微皺眉,她覺得這個辦法不對,但這時反對也沒有用。
很快,在謝珧安的安排下,汪野馬、章寶升、龍子鑑、舒不芳、龍康汀、張白鈞和渚巽站成了新的北斗陣法。
陣法啓動,衆人一起凝神誦咒,移位踏步。
宗政少波的失蹤像沉甸甸的巨石一樣壓在他們心頭。
衆人生怕身邊哪個隊友又被替換了。
謝珧安手握燙銀劍,繞着衆人來回逡巡。
“哥。”突兀的一個字輕飄飄飛入謝珧安耳中。
謝珧安瞬間頓住步子,全身僵硬。
那是謝元的聲音,他已經死去的親弟弟。
那聲音太清晰,位置太近了,就在他左後方。
好像謝元就在他背後一樣。謝珧安不由自主開始發抖。
謝珧安閉上眼,強迫自己屏蔽這幻聽。
不料,謝元的聲音再度直直撞入謝珧安耳中:“真的是我。”
謝珧安猛地轉過身。
只見一個人靠在石壁上,襯衫上沾着血跡,半透明身影顯出靈體特有的蒼白,彷彿一個褪色的殘響。
謝珧安腦袋轟然一聲,無法思考。
謝元苦笑道:“哥……”
謝珧安的理智告訴他不要相信,但只這一眼,一個字,謝珧安的心就相信了,眼前的人是他弟弟。
忽然,謝元身影斷片似的閃了閃,他臉色一變,道:“真正的生門在正北坎宮壬子癸方向,快跑!來不及了!”
下一秒,謝元的身影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