渚巽迅速環顧四周,陣法依然在順利進行,厭禳石也光芒逼人,看不出任何問題。
然而鏡子從不騙人,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麻煩。
渚巽定了定神,再度仔細分辨,忽然,她看到謝珧安背後有一個很淡的東西。
有點像是隱形衣暴露了痕跡,那塊空氣十分違和。
渚巽隨即意識到,謝珧安背後有個魂狀物!
她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一晃眼,那東西突然消失。
北斗七星陣旋轉,所有人都在眼眸半闔地走位,用手中法器爲法陣瘋狂輸出靈力。
渚巽無法出聲警告。
渚巽想了下,靜等張白鈞轉到離她最近的位置。
她用手彈出一絲極細的微弱靈力,輕輕打在了張白鈞的眼皮上。
不依靠任何法器,全靠肉身凝聚並操縱任意單位的靈力,在攻擊方向上能達到這般微控水平,目前雲蜀分會的註冊天師中只有渚巽一人。
果然,張白鈞睜開眼望向渚巽,渚巽對他打了個手勢。
張白鈞明白了,心裡分出一半注意力戒備周圍。
隨後謝珧安一聲大叱,衆人靈力凝聚成的北斗七星陣終於落入了天坑內。
洞穴內所有畫好的符文光芒大亮,照得四周如同白晝。
僅一瞬間,光芒慢慢斂去。封印陣法大功告成。
衆人精疲力盡,陸續收回法器。
張白鈞迅速跑到渚巽面前,壓低聲音詢問情況。
渚巽除了知道哪裡不對勁,也沒什麼頭緒。
兩人便悄悄交流幾句,決定先順其自然,和衆人一起行動,以不變應萬變。
舒不芳靈力消耗過度,用手絹擦了擦滿頭汗。
她回頭對汪野馬說:“老汪,剛纔你法器老碰着我肩膀,我差點唸錯咒文你知道不?”
汪野馬微笑:“那可真是對不起,這法陣昨天才學會,我也不太熟練。”
舒不芳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轉了轉自己手上的守護戒指。
從陣法啓動開始,戒指一直在發燙,通常這是有危險的標識。
但她沒感到有什麼實質威脅,或許是天坑的邪氣太濃了。
舒不芳似有若無地瞟了渚巽一眼,那個礙了謝珧安眼睛的女人沒死,真可惜。
虧得她用珊蠻教秘法挪動屋頂大石,對準渚巽當空砸下。
她本可向謝珧安邀功的,都怪那個叫夔的人,他是渚巽什麼人?
謝珧安讓衆人不要逗留,立刻收拾裝備,離開洞穴。
衆人於是開始返程,往來時的天然石拱門走去。
詭異的事情就在此時發生。
走了一步,兩步,乃至幾十步,上百步,石門依然在前方,絲毫沒有接近。
雖然他們在真實地走路,他們和石門之間的距離卻靜靜地完全沒變。
龍子鑑索性小跑起來,結果發現完全是徒勞。
石門就像海市蜃樓一樣遙不可及。
“停下,”謝珧安的心沉了下去,“我們中招了。”
天師們全部停下,個個面色凝重。
宗政少波站出來:“大家不要驚慌,首先排除和判斷,假設是鬼打牆……”
他抽出一張符籙,朝空中一拍。
符籙定在空中燃燒,蔓延成一張薄薄的火焰光網,在衆人的瞳孔中映照出無數光點。
所有人默然不語地看着符籙燃燒完畢。
宗政少波道:“這張符籙可破鬼打牆,我再試試能不能走到石門那邊。”
然後他踏出一步。
走了幾步,宗政少波發現他和其他人的距離拉長了,和石門的距離縮短了。
他心下一鬆,便加快腳步朝石門走去。
他回過頭,看向待在原地不動的衆人,發現大家都用一種驚疑不定的眼神望着他。
章寶升低聲斥責道:“少波你搞什麼幺蛾子,你明明動都沒動!”
舒不芳也急了:“你別嚇人了好嗎,都這時候了!”
宗政少波迷惑不已,他明明都快走到石門邊上了,爲什麼他們這麼說?
他產生了一種荒誕感。
宗政少波定睛一看。
那些離自己已經有相當一段距離的隊友們儘管聲音如常,臉色卻怪異起來。
一張張面孔在昏暗的洞穴內越顯青慘。
宗政少波突然看到了汪野馬,他在笑,卻不是平時爽朗的笑。
而是一種不合時宜、非常詭邪的微笑。
再一看,其他人臉上也紛紛露出了這樣的笑容。
宗政少波整個頭皮都炸開了,腦子空白一片。
他身體先行,轉身衝出了石門,無視背後隱隱的呼喊聲。
他不知道的是,等着他的是一片永久的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