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娘手裡託着九公主李揚,心裡想着醉月樓的事情。
前前後後不過幾天時間,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的時情,她不由得想起出閣前杜媽媽的反應。那時她好像交待後事一樣,讓她好好照顧自己,當時,她只道是媽媽待自己如親生女兒,所以難免會顯得嘮叨,可如今看來,這一切都像是在計劃之中,難道說,媽媽早有安排?
如果是媽媽早就安排好,那她還心裡舒服些,至少,媽媽不會不任着樓裡的姐妹自生自滅,她雖然功利些,但從來待她們都很好,憐娘心裡感嘆。
儘管這麼想,如此安慰自己,可就是心裡放不下,憐娘幾番想打起簾子讓莫傾過來問清楚,可她知道,他存心想瞞着她,定會說她胡亂猜測的,她要怎麼辦怎麼辦?
憐娘心裡煩躁,臉上卻十分安靜,她緊了緊了託着九公主的手,將她輕輕放倒在榻上,她往外面坐了些,以防李揚會翻身滾下牀。
等等……她的視線停在九公主身上沒有再轉開。
九公主……皇上……太子……醉月樓……飄武殿……還有公孫府的後臺,憐娘不由得將她所知道的一切全部串了起來。難道這後面有什麼陰謀?
這個想法才冒出來,她身上就起了好大的雞皮疙瘩。如果真要是她想的那樣,這世界當真瘋狂了。可不管真相是什麼,她也要查出來,她一定要知道自己的姐妹們下落。
一路憐娘想了一路,就不安了一路。好容易莫傾宣佈她們已經抵達別院時,她顧不得禮數,掀起簾子,就先行下馬車,直奔中書房。
九公主迷登着眼見她風風火火的樣子,還有些摸不着頭腦,就被莫傾安排着人送她回院了。芳兒也隨後下了馬車,她準備跟着憐娘去侍侯,被莫傾拉住了。
“你做什麼?”芳兒瞪着莫傾,別以爲他今天跟着了一天,他就能什麼事都能命令得了她,那是她家主子,她自然得跟去伺候的。
“你想太多了。她去找你家姑爺,放心,我會將她完完整整地送回長樂園子,你先回去,反正你去了,也見不到她。”莫傾冷冷道。敢情他莫傾的地位下降到了等同僕伕?她的小丫頭都能瞪他,真是不知所謂。
但是他確實不能讓芳兒跟上去,憐孃的反應很奇怪,他留心很久了,他不禁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不然,她從用晚膳時臉色就不好,還一路上沒說過一句話,他細心查探過,她坐在馬車裡,氣息極不穩定。這纔剛回府,她便急匆匆去找公孫遠,他有六七成把握,她探聽到了什麼。
芳兒這才縮了縮脖子,她當真一時心急,將表情露在臉上,他好歹是公孫府的表少爺,算是半個主子,她一個下人……是她的不好。“那……麻煩莫公子了。”儘管放心不下,但知道莫傾說的是事實,中書房本來就是女人能近的地方,何況是她這個小小婢女?
莫傾見芳兒憂心沖沖地進了角門,他纔回頭吩咐後面的僕人將九公主及憐娘一路上買的東西送到各院裡,也跟着
憐孃的身影去往中書房。
憐娘急急趕到中書房,正欲上前進門,門口侍侯的侍衛馬上阻止了她,“少夫人,公子爺有交待,不得打擾。”
憐娘不得不按下心裡的焦急,緩聲道,“勞煩小哥,幫我通傳下,就說我有急事求見爺。”
那侍衛對她抱一拳,客氣道,“少夫人,不是在下不幫您,是公子爺早有交待,他與盟主在商量要事,不可打擾。”
憐娘心頭一跳,這又蹦出個盟主,事情已經到了哪一地步?可她不能等啊,她心急火撩的,她想馬上就知道。
就在她準備硬闖的時候,莫傾拉了她,“做什麼事不會先問過我再來麼?”平平的聲音裡並無太多的表情。
可憐娘就是知道莫傾生氣了,氣她不事先問問他?可他呢?明明知道的事情,他居然隱瞞着她,他現在好意思生氣了?
莫傾見她倔強地扭過頭不甩他,埋在胸口的火氣卻下去了不少。她的嬌小姐脾氣,總是能熄滅他來之不易的怒火。她的可愛,是他最想珍藏的寶貝。
搖搖頭,對侍衛打了個手勢,那侍衛便退到一邊,對着中書房的門兩短一長的敲了之後,莫傾便拉着憐娘開門進去了。
這是憐娘第二次進中書房的門,古僕的氣息依舊,書香依舊,可她再無心思去打量,她口氣不善地開口問公孫遠,“敢問公孫公子,我醉月樓的情況如何了。”
與遲風在商議事情的公孫遠擡頭打量了憐娘一眼,她好像充滿鬥氣的公雞,不畏艱難地奮起搏鬥,好似他如果不給個交待,她便會衝上來跟他打上一架似的。
他不由得笑了笑,“大哥難道沒有告訴你?”不過嘛,好戲,當然得越多人蔘加越好玩麼。
憐娘氣極地回頭再瞪了莫傾一眼。莫傾再也裝不了隱形人,只好對拉她坐在椅子上,“我應該跟她說什麼?”他將問題拋給公孫遠。
憐娘像炸毛了一樣跳起來,“我看你們是不想告訴我吧。”她冷冷地道。真當她是傻子麼?一次兩次的當着她的面還敢唬弄她。
“我已經知道了,醉月樓已經被火燒了,我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她不再跟他們兜轉子,等着他們直接告訴她,估計得等到下輩子去了。
公孫遠拋給莫傾一個白眼,“你是怎麼照看她的?你不是說不要告訴她麼?”
莫傾回他一個冷眼刀,“要你說,我要是告訴她,還用跟你提前報備,這事我也不清楚她是怎麼知道的。”
被他們冷落一邊的遲風忙笑着出來道,“好嫂子,你先別惱,來先喝口茶,我們慢慢講給你聽。”他端了一杯茶遞給憐娘。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剛纔那侍衛說了,公孫遠與盟主在商談要事,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人是盟主?據她所知,武林盟主遲風是個笑面虎,殺人能於無形中。他既然遞過茶來,她也安然接受,“好,我便坐下聽你詳說。”
遲風一挑眉,大哥的眼光當真不錯,在他的美色當
前,情緒居然不起一絲波瀾。
遲風回頭望向二位哥哥,用眼神問,“喂,你們兩個,誰來跟她說?”
莫傾第一個表態,“當然是你了,你自己說的啊。”公孫遠也眯着眼點頭,他從來不喜歡過多的口水。
於是遲風抽了抽嘴,他真是嘴賤,沒事找事兒。但轉頭對憐娘時,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事情是這樣的,十天前,您出閣的當天,由於接親送親的人多,不知道是哪裡環節出了錯漏,一場大火將醉月樓付之一炬。”
憐娘痛苦地閉上眼,“果然是我麼?”是她害了醉月樓,是她害了樓裡的姐妹,如果她沒有想着出嫁,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遲風見不得美人難受,接口道,“嫂子先不忙傷心,小弟還沒說完。”主要是,他家大哥在那邊用眼神威脅他了,再不痛快點,他有得受了。“據小弟後來查探,此舉應該是早有謀劃,而醉月樓是趁着夜色已經安排重要人員離開。”
憐娘一怔,遲風說,趁着夜色將人員安排離開?“醉月樓少說也有二百多人,就算安排人員離開,一時半會也不可能走得了,何況,醉月樓是要開門做生意的。”
遲風也笑道,“所以說,這就是醉月樓高明的地方,當夜裡,確實已經安排了人員離開,而在樓裡的幾個美人,都是別人易容了的。”火已經將人燒得不成樣子,官府當然不知道是不是本人,但他們自然有他們的關係網,那幾個醉月樓裡的佳人,現在都活得好好的。
憐娘一聽,忙站起身來,道,“你是說,我的幾個姐妹們,都活得好好的?”
遲風的耳力非常,自然聽出憐孃的聲音在顫抖,他不敢再嚇她,“據小弟的信息來看,她們確實活着,”但並不是很好。
憐娘纔將將落下的心又被擔起來,“那她們現在生活很不好麼?”
莫傾拉了她坐下,“你太擔心了。你慢慢聽三弟說完。”
遲風笑道,“嫂子真是個性情中人。你的幾個姐妹呢,現在倒是無恙,不過,她們現在被朝庭的人在追捕。你知道,這個世界,很多黑暗的一面,表面上,東唐的皇帝對外宣稱,醉月樓已經被火燒燬,可暗地裡,官府裡的人也查到,醉月樓就是飄武殿的情報機構。據我所探得消息得知,官府的暗門正在追捕幾位姑娘。”
憐娘暗暗鬆口氣,“既然你們都已經查探好了,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難道,我不應該事先知曉麼?”
公孫遠卻接口道,“這個,不是擔心你身子受不住麼?”
憐娘不無憂慮地說,“我知道,你們想知道飄武殿的事情,不過我所知有限。怕對你們沒什麼幫助。”
遲風還想說什麼,被莫傾打斷了,“你什麼時候想說了,便說,不想說,我們也不想難爲你。”
憐娘笑着搖頭,“我畢竟是外圍人員,你們容我好好想想,再回復你們吧,不過,我想先知道我的姐妹們的下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