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的紙上畫着一朵蓮花,雖然只是廖廖幾筆,卻畫得活靈活現,像真的一樣。
看着手上的畫,顧蓮香內心漸漸是鈍重的感覺。她知道這蓮花是誰畫的,可是爲什麼?有太多不明白的東西在她腦海裡翻來覆去,她找不到源頭,她甚至不敢去猜想。
不知過了多久,顧蓮香輕輕嘆了一聲,然後把畫重新放進書頁裡,放到了櫃子頭上。
“香姐兒,吃飯了!”顧志剛在外面叫了一聲。
顧蓮香應了一聲,可又坐了一會,才慢慢走出了屋子。
顧志剛在堂屋裡擺好桌子,張師傅坐在正位,見到顧蓮香,張師傅裂嘴一笑,道:“香姐兒,快來,今天有好酒。”
白惜安的手藝的確不錯,可是顧蓮香心裡有些憋悶,不管是什麼,她都食不知味。只吃了小半碗,她便放下了筷子。
“香姐兒,怎麼不吃了?是不是味道不好?”白惜安看着她,關心的問道。
顧蓮香搖搖頭,道:“味道很好呢,只是回家前在五嬸那吃了東西,所以肚子不餓。白大哥這廚藝就我看來可以開酒樓了呢。”
白惜安呵呵笑了起來,道:“香姐兒別埋汰我了,我這手藝也是你們不嫌棄,要真是拿出去可丟人了。”
顧蓮香持起酒壺給張師傅和白惜安倒滿杯,最後給顧志剛滿上。
“張師傅,客套話我也不會說,我哥這人吧,力氣大爲人本份,心特別特別好,以後若我哥有不對的地方還請你多照顧。這杯酒我代我哥敬你。”顧蓮香給自己倒了半杯酒,一口飲盡。
張師傅呵呵一笑,道:“好姑娘,這性子實誠,我喜歡。香姐兒,你放心,我就是看中剛哥兒這老實本份的性子,以後你哥跟着我,包管他吃香喝辣的。”
見張師傅比想象中爽快,顧蓮香也算是放下心來,顧志剛這人吧,爲人是老實,可不傻,其實比別人都精着呢,既然他要拜師定也是多方考慮的,跟着張師傅不吃虧。
顧蓮香雖然吃的不多,不過有她在一旁活躍氣氛,這一頓飯是賓主盡歡。打來的二斤酒大半被張師傅喝了,而張師傅越喝眼睛越亮,說話聲音也越來越大,顧蓮香坐在一旁看着,是心裡歡喜,她真的看得出來,張師傅真把她和她哥當一家人了。
直到天黑,張師傅才大手一揮,道:“飯飽酒足,走吧。”
給張師傅準備的東西顧蓮香一早就打理好,見張師傅要出門,顧蓮香忙把東西從屋裡拎出來遞給了顧志剛。
顧志剛接過卻交給了白惜安。
“安哥兒,麻煩你和師傅先去屋裡,我和香姐兒說會話再去。”
知道顧志剛和顧蓮香有話要說,張師傅也不嬌情,帶着白惜安就出去門。
等人走近了,顧志剛纔道:“妹妹,以後家裡你就多辛苦了。”
顧蓮香笑着道:“哥,你說這話我可不愛聽。難得張師傅肯教你本事,你只管好好跟着張師傅學本事,家裡有我呢。再者現在咱們家有豆油坊,不缺銀子,你安生跟着張師傅,不要擔心我。”
顧志剛感嘆的摸摸顧蓮香的頭,如今日子越過越好,他這心裡也着實的歡喜,若要問顧志剛還有什麼遺憾,唯有顧蓮香那病,時時讓他糾心。
“你這身子纔好,不宜勞累,雖然我以後可能在家的時間少了,可是不論什麼事情你都不必逞強,記住了嗎?”
顧蓮香連連點頭,道:“哥,張師傅住的地方離咱家不遠,不過幾步路,你說這樣的話我還以爲你要去遠方呢。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不讓你擔心。對了,今天晚上你還回來嗎?”要是顧志剛晚上要在張師傅的屋裡住,那她還得給顧志剛多準備牀被子。
顧志剛搖搖頭,道:“挨晚就回來,你先休息吧。碗等我回來再洗。”
顧蓮香嗯了一聲,等顧志剛出了門,她轉身進廚房,用熱水把碗全洗了。本來還準備洗衣服,可是看天色已黑,她也懶得動,重新燒過熱水,洗了臉腳就上了牀。
推開窗子,夜風習習,漸漸屋子裡涼了下來,偶有狗吠聲傳來,不一會又消失在遠處。四周安靜極了,顧蓮香看着桌上的蠟燭,不知道想些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火花炸開,屋子裡的光線暗了又亮了,顧蓮香突然站起身,然後從牀頭櫃子上拿下《文心集》,翻開,找出那張畫,然後她久久看着。
畫上有詩。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
一莖孤引綠,雙影共分紅。
她直覺她的心似乎,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