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震撼的不止是熙雲,耶律煦陽的心裡同樣的顫抖。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高高在上要什麼有什麼的他,第一次有種被衝擊到的感覺。他知道她是個女孩兒,那纖細苗條的身子,那柔和清麗的臉龐,不是男人會有的。
她很美,但是不是特別美;她很特別,但是他不知道爲什麼會覺得她特別。耶律煦陽有些迷惑了,爲什麼他會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女孩有這樣的感覺?
他不懂,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想要朝她走過去,仔細的捧起她的臉看看到底是什麼讓他這樣的震撼。
可是,她卻一閃而逝,消失在夜色中。
耶律煦陽心裡有些迷亂,但是他畢竟是耶律煦陽,西涼國數一數二的人物,精明沉靜的男人,當下便冷靜下來,吩咐身邊的將領去向附近的百姓通個迅兒,他們要在這裡紮營一晚上,同時指揮兵士們搭建帳篷,點起了篝火。
好不容易再安靜下來,再去尋找剛纔那個驚鴻一瞥卻讓他過目難忘的女子時,卻哪裡也找不到她的影子了。
熙雲當然沒有消失,只是白少禮眼明手快的將熙雲拖進了一戶人家的院落,趁着耶律煦陽沒有注意躲了起來,再看到那些士兵開始行動,他們纔去向戶主說明自己想要留宿。這裡是山野小村,民風純樸,聽的兩人過路,主人也便好客的留下了他們。熙雲便和白少禮跟進了主人家中,隨着他們吃了些東西,便安置了下來。
第二天要上山,白少禮開始打點些必要的東西,水、食物,向周圍的村民們買了一些,也便回來了。但是一回來,便看見熙雲怔怔的坐在牀上,似乎在沉思。
白少禮心裡有些茫然,想起剛纔熙雲和那穆王目光相對的模樣,他就有點不太舒服。但是他更加不想去提起,他們是菏澤人,西涼和菏澤近年來雖然不再戰事頻繁,但是卻依然關係僵硬。熙雲的身份不同於常人,而眼前這個穆王,又是西涼王耶律楚才的弟弟,西涼國最炙手可熱的男人,統率六軍,總領政務,幾乎是半個皇帝,這樣的人,他們還是不要惹上的好。
“雲兒。”白少禮輕輕的呼喚,讓熙雲回過神來。
“你回來了?東西都準備好了麼?”熙雲擡頭,美麗的大眼睛帶着淡淡的笑意,開口問道。
白少禮點了點頭,“我們明天就能走了,只是……”想起外面駐紮的大批軍隊,他就有些頭痛。如果沒有他料錯,那位穆王肯定是離京巡視邊境來了,這是剛好巡視結束要回京,他們這個時間可趕的真巧……
熙雲卻沒這麼多的顧忌,只是聳了聳肩,“別擔心,就算真的一起上路怎麼了?說不定我們還多了個伴兒,我們兩個翻山越嶺的會不會遇到危險還不知道,但是若跟着他們一起走,說不定還安全些。”熙雲笑笑安撫白少禮,“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早些休息吧。”這些日子,他們一路上都是餐風露宿的,真的已經累壞了,眨眨眼,熙雲覺得有些疲倦,可是卻又不知道爲什麼,有些興奮。
白少禮看着熙雲,不再多說,他明白熙雲既然這麼說了,便不會改變主意,當下也不再多言,將東西安置好便走了出去,他們雖然同是男子打扮,但是畢竟男女有別,他不敢也不想褻瀆她的清白。
看着白少禮走出去,熙雲微微嘆了口氣,但也沒有說什麼,白少禮的顧忌她是明白的,雖然說江湖兒女沒有什麼好計較,但是她畢竟不是那些豪爽的女子。
有些累了,熙雲往牀上一躺,閉着眼睛強迫自己睡去,可是腦海裡,晨禹離開的時候那些話,韓靖臨走前的眼神,爹孃憂慮的目光,還有皇上、嘉敏、若嫣、葉藏影……他們的臉在她的夢裡交替的出現,她始終皺着眉,最終卻無法沉沉睡去。
好半天,熙雲終於放棄得從牀上坐了起來,此時已經過了午夜,人聲寂靜,只有漫天的星斗,寂寞的看着沉默的人間。
熙雲批衣起牀,不知不覺推開門走了出去。
山野間不比京城,寧靜安逸,還有更多的清和悠遠。
彷彿被這美麗的星空吸引,她忍不住一步步走了出去,望着天空中的繁星,有些癡癡的。她記得孃親說過,天上的星星是人變得,每個人都有一顆屬於她的守護之星。
那她,能在這滿天星斗中找到屬於自己的那顆嗎?
她不知道,只是仰着頭,默默的尋找。
渾不知道,有個人看她看的癡了。
耶律煦陽睡不着,明明整個人很累了,離京詢查邊境兩個多月終於要回京,積壓了的無數軍務政務讓他時刻停不下來,今兒又是忙到半夜纔算了事。
但是,一旦安靜下來,他卻發現自己睡不着了,傍晚時分遇見的那張美麗的臉旁,那秋水般的眸子始終在他腦海裡飄蕩。
他深吸了口氣便走了出去,可是卻沒有想到,才走出帳篷,便看見那個讓他迷亂了一夜的女子正悠悠的站在那裡望着天空。
她纖細的身子在深沉的夜色裡顯得有些蒼涼,又有些模糊,讓耶律煦陽有些些微的疼痛感。
所以他幾乎剋制不住自己的腳步朝她走去。
熙雲回頭的時候,正看到他怔怔的站在自己的身後,她有些吃驚,但卻似乎更多的是平靜。
耶律煦陽不知道要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複雜而又百味陳雜,他看着熙雲,嘴脣微微的蠕動,卻說不出話來。
熙雲看着他,笑了起來。
“是你啊。”她說,偏着頭朝他走了過去,“怎麼,睡不着?”明明是第一次相遇,她卻覺得自己彷彿認識他很久了。
這種感覺很奇怪,但是卻並不討厭。
耶律煦陽的心情平靜了下來,他點了點頭,在熙雲身邊席地而坐,“姑娘,是路過?”
熙雲也坐了下來,點了點頭道,“是呀,正要去大都。”
“去大都?那正巧順路,姑娘是一個人麼?”耶律煦陽心下微喜,卻不敢表達出來,他看着熙雲,有些遲疑。
“不,還有一個同伴。公子也是要去大都麼?”雖然早就知道他身份,但是熙雲還是決定裝傻。
“叫我耶律煦陽吧,可方便告知在下姑娘的芳名?”
“耶律大哥可以叫我雲兒。”熙雲抿嘴一笑,心道這個男人倒是直爽,便也不隱瞞,卻也不肯說出自己的真名。
不過耶律煦陽也不在意,那時的女子閨名是不可隨意透露的,他便也不多疑,只是開口相邀,“雲兒,這裡去大都雖然不算太遠,可是路途卻也不好走,我聽你口音應該不是本國人,不如我們結伴同行,你和你的同伴我也可以照顧一下,況且……”
“況且,以穆王之能,到時也能招待我們在大都好好玩一次吧。”熙雲脆脆的笑了起來,“既然如此,雲兒答應了,多謝穆王殿下。”不等耶律煦陽說完,熙雲接口道。
雖然明知道身份敏感,她卻也知道,此時拒絕真的不是明智之舉,有穆王大軍同行,她和少禮確實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他們是菏澤人,畢竟習慣等都難以掩飾,若是遇到什麼事兒,還說不清楚;若是跟着穆王同行,反而更有保障。況且他們又不是來做奸細的,也沒什麼好怕。
說着,熙雲站了起來,轉過身,離開了。
“你……”耶律煦陽隨後站了起來,看着熙雲的背影,有些緊張。
她答應了!他有些狂喜,可是,他又有些不安。
“明天早上,我和少禮會恭候穆王大駕。”回頭嫣然一笑,熙雲便消失在耶律煦陽的眼前。
但是他卻笑了,熙雲的笑容暖暖的,讓他整個人有些失魂。
這時種新奇的感覺,但是他一點都不討厭自己這樣。或許,爲人魂牽夢縈就是這樣吧,耶律煦陽低低一笑,走回營帳。
雖然有些奇妙,但是的確讓人沉迷。
難怪會有人說美人鄉是英雄冢,而如今,他終於明白了。
不知道爲何而心動,但是心動了卻是真的,他笑着搖搖頭,不管她是誰,試試又怎樣呢?
第二天一早,白少禮在極不情願的情況下被熙雲拖了出來,在看到耶律煦陽那張摔得天怒人怨的臉時,更是任性的撇過了一張俊臉。
其實無論是韓靖、晨禹還是少禮都是一等一的帥哥,韓靖的書卷氣、晨禹的不羈、少禮的冷酷,都是同樣的迷人,但是眼前尊的耶律煦陽卻又不同,他帥氣迷人,卻還在其次,最主要的是那一舉一動中表現出來的貴氣,讓他整個人有種高高在上卻又沉穩可靠的感覺。他身上同時有着武士的勇猛之氣,卻又奇妙的帶着濃濃的儒雅之風。這樣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卻在他身上奇妙的融合。
這樣的男人是迷人的,卻也是危險的。
熙雲有些嘆息,這樣的男子,真的將菏澤所有男子都比了下去。不過幸而,菏澤還有一個龐勳統。或許也只有那樣的男人,才能跟眼前這個男子一較高下了。
此時,熙雲還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將會再有一天,變成現實。而讓那兩個人站在那樣的境地的,不是天下蒼生,不是野心蓬勃,而是爲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