氈帳中個部落首領族長爲單子上的貨物猶豫不決,他們誰都清楚這些貨物想要一家獨購基本不可能,一番討論後確定了他們志在必得的貨物後,一切關係不錯的首領私下尋求合作,氈帳中大家在悄聲談論着。澤多嘎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在貿易前談妥了自然不會出現擡價傷和氣的現象。
蘇赫沒有想到這些部落對於貨物的渴求度,不多時首領們就達成了一個默契,那就是再次交易,他們從商隊中將貨物買走後,再換取本部落急需的貨物。看着這火熱的討論氣氛,蘇赫心裡明白不能這樣繼續下去,如果讓這些部落達成協議,以他們迫不及待的樣子,下午就回分貨。
蘇赫半眯着的眼睛一睜,揚聲道,“澤多嘎首領,我們再次談論貨物購買,爲何商隊的人卻不露面,難道澤多嘎首領全權代理了?”
這句話極富攻擊性,也讓其他首領頓時發現了這個問題,商隊的人遲遲不露面,他們不僅懷疑昨天澤多嘎說出的話是否真實可靠,衆人挺下了討論,齊齊看向澤多嘎。
澤多嘎心中暗罵道,“蘇赫,你不就是想攪局嗎?你現在肯定不知道你的一萬精兵已經不復存在了。等下我看你怎麼耀武揚威。”雖然澤多嘎知道戰事大獲全勝,可眼下衆席中向他投來的火辣辣的眼神便將他烤的難受,林海等人昨夜全部奔赴戰場,約莫着也快回來了,可此時蘇赫俟斤的一句話卻將澤多嘎將住了。
正在此時,韓闖和胡飛相繼而入,韓闖與澤多嘎對視一眼,然後向衆席賠禮道,“各位首領族長見諒,兄弟來晚了,畢竟交易將至,手頭上有許多事情要處理。”
則多嘎起身說道,“哪裡的話,來人備席。”
韓闖從容自若的應對這局面,酒席上來,他舉起酒,高聲道,“我來晚了,當自罰三碗。”
韓闖的豪爽立刻引起衆部落首領的好感,剛纔的質疑瞬間煙硝雲散。
蘇赫爲之氣結,本來澤多嘎被他逼的已經很難堪了,可沒想到韓闖適時的出現解決了這個問題,蘇赫沉聲道,“不知韓兄弟認爲準備怎麼樣進行這場貿易。”
韓闖微微一笑,“我們是生意人,貨物賣給誰都一樣,但澤多嘎首領的提議我們同意了。畢竟不能應爲我們手裡的貨物讓在座的各位首領不高興,那以後誰還給我們做生意?”
蘇赫微微一笑道,“哦?商人唯利是圖,如果我願意出高價,你可以把你手中的貨物拳賣給我嗎?”蘇赫的這個假設立刻引起了衆首領的主要,薛延陀財大氣粗,說出這番話底氣十足,他們要看看韓闖是否能頂住薛延陀的壓力。
韓闖微微一笑,心道正戲來了,“看蘇赫俟斤的口氣,這批貨您視如囊中之物了?”
蘇赫的臉色瞬間不好看了,他沒想到韓闖盡然話鋒如此尖銳。身後的侍衛早已壓不住後,“大膽,你知道在跟誰說話?不想要命了,我成全你。”氈帳中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卓迦酋長一直沒有說話,他對於商隊與蘇赫俟斤突然爭鋒相對感到不解,但他感覺到事情肯定有蹊蹺。卓迦向正席上的澤多嘎掃了一眼,卻見澤多嘎面色平靜,如果按照正常情況,澤多嘎應該從當和事老的角色,可現在卻作壁上觀,給人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感覺。
氈帳中瞬間安靜了下來,低沉的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此時,林海悠然的走進氈帳,引起了所有的側目,林海臉上掛着人需無害的微笑,邊走邊擺手道,“薛延陀果然勢大氣粗,連個侍衛都感在這裡叫囂。”
蘇赫扭頭看去,這年輕人好生面熟,稍微一頓後恍然大悟,這不就是韓闖的那個侍衛,仔細看去,林海那張俊俏的臉上,隱隱透着殺氣。
蘇赫身後的侍衛罵道,“你算什麼東西?這裡有你說話的份?”
林海哈哈大笑,“我告訴你我算什麼東西,那營地裡的貨物都是我的,我不高興你們誰能買走?蘇赫俟斤,你能嗎?”
蘇赫沒想到林海突然將火燃到了他的身上,周圍的衆首領族長更是驚的目瞪口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竟然敢當衆跟蘇赫爭鋒相對。
蘇赫微微一笑,“沒想到,正主現在纔出現。不知你是高興賣?還是不高興賣?”蘇赫看着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話中帶着一種玩味。
胡飛立刻起身,給林海騰開了地方,林海悠然坐下,但目光卻從沒有離開過蘇赫的臉上,“蘇赫俟斤果然威風,您這話的意思是不論我高不高興,現在都您砧板上的肉?沒有權利選擇吧?”
衆首領都不是傻子,林海的話十分明顯,蘇赫對這批貨物志在必得。
蘇赫微微一笑,“年級不大但頗有一番見識,如果我薛延陀想要這批貨物,你認爲你的商隊能不賣?”
林海反駁道,“那可不是,溫昆河駐紮着一萬精兵,我敢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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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的一句話將氈帳本就沉悶的氣氛瞬間引爆了,衆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了蘇赫俟斤身上。卓迦心中最爲驚歎,這個年輕人怎麼知道薛延陀的計劃。蘇赫心中一緊,消息怎麼會走漏。他身後的衆人各個露出驚訝的表情,內心中的震駭不言而喻。
林海沒等蘇赫張口,便將火引導了在座的所有人身上,“蘇赫俟斤打得如意算盤啊,這一箭雙鵰之計不僅將我的商隊吞下,再座的各位首領恐怕......”林海沒有說下去,他的目的達到了,就是要將所有部落牽扯進來。
各部落首領自然沉穩,但手下族長可沒有那麼好的忍耐性,林海一煽風點火,便叫道,“蘇赫你說話,咋啞巴了?仗着你薛延陀勢力大,就想欺負人?”話音剛落,這個叫囂的人就被首領壓下了,這種時候亂說話無疑引火上身。
蘇赫沒有說話,他是在盤算,到底哪裡出了紕漏會被人發現,但他沒有發現有漏洞的地方,他怎麼會被一個小子說住,所以笑着說道,“年輕人,你這樣冒失的話會惹來麻煩的。誰說我薛延陀又一萬精兵在溫昆河?溫昆河在烏乞境內,如果出現我薛延陀的兵馬,澤多嘎首領還能安然坐在這裡?”蘇赫這句連消帶打,在座的都是赤勒人,自然明白蘇赫說出此話的道理,衆人對林海說的話懷疑起來。
林海臉上露出慚愧之色,“哦,我口誤了,應該是蘇赫俟斤在溫昆河南五里處駐紮着一隻萬人精銳。我初來乍到,不太明白各部落之間的疆域劃定。”
林海這話直接嗆到了蘇赫嗓子眼兒裡,蘇赫心中驚訝異常,這年輕人到底怎麼知道那一萬兵馬的事情,而且可以準確的說出位置所在,就算他們知道駐軍之事,也沒有能力能抗,但爲何這個年輕人說話卻中氣十足,有恃無恐。
氈帳中一片譁然,尤其是烏乞衆族長,他們與薛延陀的分界線便是溫昆河以南五里處拱起的那道橫跨東西的樑。
澤多嘎適時的開口了,“蘇赫俟斤,給我個說法吧?您的兵馬陳於我烏乞邊界,予以何爲?一個商隊貿易,您不用費這麼大的周章吧?”
蘇赫臉色鐵青,“澤多噶首領多慮了?此時我真不知道。可能是部落練兵途徑此處吧。”
此時卓迦酋長已經聞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以澤多嘎的謹慎作風,事情恐怕已經落入他的控制了。
韓闖哈哈笑道,“蘇赫俟斤此話讓人浮想聯翩啊。練兵時機掌握的恰到好處,據我所知,赤勒能擁有一萬精兵的恐怕只有薛延陀,你們拿這一萬精兵連什麼?跟誰連?”韓闖作爲鄭風將軍的親衛營校尉,在軍營裡摸爬滾打的這麼多年,在鄭風將軍身邊耳濡目染幾句話便戳破了他。
林海看到火候差不多了,揚聲道,“蘇赫俟斤,薛延陀在赤勒實力最爲強大,卻怎麼容不下其他部落,赤勒幾十年的平靜你們就這樣打破了?難道你認爲突勒克現在忙於攻佔齊國領土,你們就有可乘之機?準備統一赤勒?”
蘇赫怎麼能容得下林海在這種場合煽風點火,“年輕人,你莫要血口噴人。”
林海呵呵一笑,“好,現在赤列各部落首領族長都在,那就讓大家看看是我血口噴人,還是你薛延陀狼子野心。”
林海石破天驚的話讓蘇赫和卓迦心中激起了千層浪。
隨着林海的話音剛落,兩名親爲與赤力託並肩走了進來。
林海微微一笑,“蘇赫俟斤,不會告訴我你不是他吧?”
此時席中的人早有人認出了進來的人,“赤力託,薛延陀的吐屯。”
蘇赫此時已經知道事情暴露,只能強殺了赤列託,靠着薛延陀的威勢鎮住在座的各部落,他才能從容脫身。蘇赫豁然站了起來,“你們敢私自押解我薛延陀的吐屯,澤多嘎你給我個交待。”
澤多嘎反脣相譏道,“蘇赫,你還是讓他給我們個交待吧。”
“你.....”蘇赫微微顫抖着,背後的手坐了一個手勢,身後的侍衛已經明白了蘇赫的意思,手中一柄匕首從袖中滑落,急射赤力託。
“嚓”虎賁親衛出刀,將匕首擊飛,迅速將赤力託保護在身後。
蘇赫現在才明白澤多嘎等人今天是有備而來,此時他必須從這裡撤出,然後統兵直接將烏乞夷爲平地。